大堂上,赌坊的客人都在旁边指指点点,好奇的瞧着这一幕。
江生和鹿少,一人倚在桌边,一人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手摁着麻袋,敲敲打打。
这桌的客人都自觉让开了,围在不远处,等着看好戏。
谁都知道这是朱家的产业,朱家是镇上世家,很少有人胆敢上门找麻烦。众人不由得猜测,这两个后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曾总管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如此年轻,稍稍怔了怔,不过毕竟在赌场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眼色的。
“你就是这里的总管?”鹿少问他。
“鄙姓曾,不知两位是?”曾总管不知道这两人的来路,问话还是有些客气的。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我们是来赌钱的。”鹿少朝着他道,“不过这赌注有些大,不知你们受不受?”
“哈哈。”曾总管笑了,“开赌坊怎么会不受注呢。”
“这还像话。”江生拍了拍手里的麻袋,笑着道:“我们今天要赌的,是这麻袋里的活宝。”
曾总管的目光落在麻袋上,他已经听伙计说过,只是不知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哦,当然可以。”鹿少点了点头,冲着江生一扬下巴。
江生抬手解开了麻袋,将里面的人给提溜了出来。
竟真是个大活人!
曾总管看见里面的人时,大惊失色,整个人都给吓住了,脸色苍白,满目惊骇。
大少爷偏宅的孙管家,他当然是认识的。
平日里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是大少爷身边最得宠的红人,今儿个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此刻,孙管家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抹布,别提多狼狈了。
江生将他当成货物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朝着曾总管说,“我们赌的就是这个活宝,你看,这脑袋又圆又亮,一看就知道为他主子出过不少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坏主意。这么有用的脑袋,怎么也值个一百两吧?”
孙管家被塞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的叫着,向曾总管求救。
曾总管本有意想上去救人,谁知这时,江生手里的刀架在了孙管家的脖子上,“赌不赌?一句话。”
孙管家是大少爷跟前的红人,顾及到他的性命安危,曾总管不敢轻举妄动,于是问江生,“要是你们输了怎么办?”
“这简单啊,要是输了,这颗有用的脑袋当然是你的了。”鹿少笑着在旁边敲了敲孙管家的脑袋。
曾总管吓得一颤。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孙管家吓得都要哭了,呜呜的叫着,不停的给曾总管眼色。
可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输啊,一输了,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曾总管没办法,只好叫小伙计取来了银子,一盘盘装着的雪花纹银,摆到了赌桌上。
这桌玩的是牌九,江生冲着曾总管说,“你来掷骰子。”
曾总管只好照办,亲自拿起牌九,一摞摞的摆起来。
掷好了骰子,又挑出两摞来,分别摆好,一摞给江生,一摞给自己。
江生拿过牌九,瞧了一眼,旁边的鹿少也凑过来看,江生骂了一句,“他妈的,运气真背。”
然后将牌扔了出去,“两点,这回输定了。”江生对着鹿少说,鹿少耸了耸肩膀。
曾总管却是满头大汗,看着手里的牌,心道:“真见鬼了,平日的运气不见这么好。”
“喂!快点!”江生开始催促了,“愿赌服输,我可不是输不起呀。”说着,拿着刀在孙管家的脖子上划拉,似是想着一会儿该从哪儿下手。
曾总管当然不能眼看着孙管家出事,于是只好使出偷梁换柱的法子。
赌徒分两种,一种靠运气,一种靠手法,开赌坊的老板更注重后一种。
要是没几招看家本领,曾总管也不会当上这赌坊总管了。
“闭十。”曾总管推倒了手里的牌,“你们赢了。”
江生挑眉,冲着鹿少说,“看来今天运气也不坏啊。”
曾总管让伙计把一百两银子递给两人,问他们:“还赌不赌?”
“手气好,当然赌了。”江生看向鹿少,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这回赌什么呢?”
鹿少抬手将孙管家的一双手摁在桌上,“这双手肯定替他的主人干过不少好事,就赌这双手。”
“好主意。”江生笑了,“就这双手。”
曾总管有些紧张,问两人,“再赌一百两?”
“一百两哪儿够啊,这两只手加起来可有十根手指头,起码加十倍,就一千两吧。”江生轻描淡写的说。
曾总管脸色沉了下来,“这俩小子分明来找茬。”
但现在骑虎难下,他只能照着办,一边吩咐小伙计去安排些人,然后再整了牌,分了一摞给江生,一摞给自己。
鹿少拿着牌来,江生在旁一瞧,“又是两点?”
这倒有趣了。
鹿少将牌扔到了桌上,看向曾总管,“开吧。”
曾总管看着手里牌,头上渗出了汗,心里直骂娘,这好牌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看着对面的鹿少和江生,还有那被摁着手的孙管家。
没办法,袖子一动,又用了同样的法子。
摊开牌来,呵呵的陪着笑:“这回比上回好了些,是一点。”
“看来我们手气挺旺啊。”江生冲着鹿少挑了挑眉,接着又问:“接着该赌什么了?”
曾总管看着两人,额头上的汗如雨下,“还…还要赌啊?”
“那是当然。”
鹿少打量了几眼手底下的孙管家,和江生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同时抓住孙管家的腿,一人提溜起一边,将孙管家整个人倒栽葱一般的提溜起来。然后朝着曾总管说,“就赌他的这双脚!”
“嗯,就赌一万两好了。”江生笑着说道。
“啊?一万两?”这么大的赌注,曾总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眼神朝着两旁瞥去。
这时候,埋伏在两旁的打手收到眼色,立刻提着棍棒刀剑冲了上来,朝着江生和鹿少打去。
本是要趁机打一个猝不及防,但江生和鹿少的武功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鹿少三拳两脚就将人踢飞了,两个打手想冲上来救人,江生抬手一拳,打倒了一个,脚踩起双刀,往空中一抛,一手一刀,右手持刀背将打手敲晕后,扔给鹿少。
鹿少抬手接刀,摁在了孙管家的腿上。
而此时,江生左手的刀,也架在孙管家的脖子上,把孙管家吓得脸色惨白,不停的摇头,呜呜的叫着。
“怎么?你觉得不值?”江生拍了拍手里的脑袋,挑眉问曾总管。
“值…值…”曾总管擦了擦头的汗水,他怎么敢说不值。
不过这样下去显然也不是办法,这两个人的身手这么厉害,不像是简单人物,还赌的没完没了,看这架势,他是解决不了的了。
于是只好一边陪着笑摆牌,一边吩咐伙计,赶紧去通知大少爷。
凌府。
罗力送了秀秀和小红回家,就赶忙来找郭武了,他想了想,还是怕江生和鹿少两个人单独去会出事。
“他们现在在哪儿?”郭武急忙问。
“祥兴赌坊。”罗力答。
郭武顾不得许多,“我们现在就过去。”
祥兴赌坊。
朱大少爷正赌的高兴,听到小伙计传话说前厅有人闹事,顿时怒道:“谁敢这么大胆。”
“不…不知道…”小伙计也给吓住了,“他们抓了孙管家,逼着曾总管跟他们赌,不赌就要砍了孙管家的手脚。”
“哼,简直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说着,朱大少爷站起了身,手下仆从也跟着走了出来。
前厅里,赌局还没完。
“又是一点。”曾总管冷汗涔涔,“我们输了。”接着,让伙计把银票递给江生。
为了孙管家的安危,他没办法不输。
孙管家刚要松口气,只听得江生又在说了,“这回该赌什么了?”
鹿少拿刀的手一步步的上移,吓得孙管家动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被刀划伤。
刀挑开了孙管家的上衣,抵住了他的心口。
鹿少朝着江生扬了扬眉毛,“就赌这个。”
“好哇。”江生一脸兴致盎然,转头对着曾总管说,“赌他的心肝。”
一听这话,孙管家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曾总管颤颤巍巍的问:“赌…多少?”
江生摸了摸下巴,故作为难的问鹿少,“你说值多少?”
鹿少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他替主人做的坏事多了,心肝肯定是黑的,值不了多少钱。”
“哦。”江生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就三两银子好了。”
两人一搭一唱,可把旁边的曾总管和桌上的孙管家给吓得心颤,一惊一乍,心情起伏跟海潮似的,大起大落。
孙管家没想到自己的心才值三两银子,这时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曾总管却是松了口气,他已经做好了江生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没想到江生只要了三两银子。
于是当下连忙应好,“行…行…”去摆好了牌,掷了筛子,分成两摞,一摞给了江生,一摞给了自己。
江生拿起牌九,看了两眼,朝着鹿少道:“怎么样?”
鹿少摇了摇头,摊开了手,“没办法了。”
曾总管还来不及看牌,江生已经将牌扔下了,“输了。”
桌上的那幅牌,竟是最小的闭十。
曾总管傻眼了,愣愣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现在怎么办?”鹿少问江生。
“唉。”江生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把这心肝给人家了。”说着,拿起刀来,就要去剖孙管家的心肝。
孙管家脸色煞白,竟吓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曾总管连忙上前阻拦,“别!可以不算的!”
“这是什么话?”鹿少一把推开他,不悦道:“我们像是愿赌不服输的人吗?”
接着冲江生说了一句,“小江,动手!”
“哦。”江生应了一声,眼见着就要动手。
“谁在闹事啊?”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