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波本那里得到了一个乍听之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情报,又被劳模拉去工作,池川奈只感觉身心俱疲。
明明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干,为什么一回日本突然事情就多起来了!
不愧是琴酒那个劳模的大本营啊。
他捏了捏鼻梁,在等待时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本黑色外皮的笔记本翻开来。
[11.1
··傍晚去中心大厦天台餐厅就餐,那里的波本酒味道不错。
明天去看望父亲。]
上一篇日记还停留在回日本的那一天,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又没有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以至这本日记的主人一直没有动笔。
拿起旁边的钢笔,池川奈将纸页往后翻了一张,在空白的地方率先写下了日期。
[11.3]
下移一行,他先在最前面用笔尖点了两个并不明显的点。
本来写这种日记就有稍有不慎让别人看见的风险,要不是因为记忆一直有点问题,怕什么时候再断片一次,池川奈也不会来写这种东西。
不过就算写也得选择较为隐晦的表达方式,“··”表达组织的任务,“·”则是和组织关联不大的日常事务。
[··11.5,安田财阀晚宴。]
安田财阀家的千金订婚,6号会在本宅举办订婚宴会,那位被打上背叛组织标签的软件开发公司社长也会参加。
他的任务不过是去参加晚宴,拿走那位社长一直随身携带当做保命符、记录了组织线索的U盘,再让对方永远没法开口说话。
池川奈的笔尖略微顿了一下,在下面补充道。
[取东西,顺便给伊诺克加餐。]
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看,安田财阀的社长安田大和目标是旧交,会提前一天前往。他准备也和对方一样提前一天去,在宴会之前就完成所有任务,免得在人多眼杂的宴会动手留下什么错漏。
写下最后一笔后,他将笔记本合上,重新放回了原位,让刚巧已经到达酒庄来接自己回去的管家,将其和一些行李一起放在了车辆的后备箱里。
坐上后座时,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副驾驶座上放置着的包装盒。
“这是香取助理送来的。”管家坐上驾驶座时开口解释,“是您上午让她准备的东西。”
黑发男人闻言眼睛一亮,将盒子捧了过来。
里面果然是一个黑色的项圈,下面缀着的绿宝石看上去比龟山健三准备的那个透亮不少,在车内较为昏暗的灯下晕出一圈细碎的光。
“伊诺克戴上一定很漂亮,你觉得呢?”将其细细打量了一遍,他弯起眼睛,朝着专心开车的管家开口道,声音有些雀跃。
“少爷的眼光一向很好。”管家放缓车速,转头认真看了一眼对方手里拿着的项圈。明明单看是称得上恭维的话,被他说出来偏偏满是诚意。
“早上我带他去实验室做过例行检查。”知道自家少爷因为太过喜欢这只BOSS送的宠物,所以一向不用形容动物的‘它’来指代那只大猫,他熟练地将其换成了‘他’这个词。
“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嗯,那就好。”池川奈原本就因为看见这个漂亮项圈很不错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更上一层楼,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回盒子里,然后打了个哈欠。
刚才写日记时就开始疼痛的太阳穴在此刻愈演愈烈,他本想滴完眼药水之后就先在车上睡一觉,没想到摸袖口的暗袋时却摸了个空。
......我眼药水呢!
翻遍了所有的口袋,把手枪和一些带来防身的小型暗器都翻了出来,那瓶眼药水就是没有半点踪迹。
不对啊......他记得到达日本那天,因为原本那瓶眼药水碎了,实验室在研究里面有没有毒素的时候给了自己一瓶新的,然后在安全屋里还用过......
等等!
想到一种可能性,池川奈拿出手机迅速给前不久刚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家伙回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就被接通了,与沙哑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枪响,“这个时候打电话,你最好是有急事。”
一上来就被对方例行地刺了一句,池川奈靠在靠背上,有点没好气地回敬道,“如果不方便接电话就开静音,接了就算你默认现在情况安全。”
琴酒哼笑了一声,他收起□□,转头看向旁边架着狙击枪的基安蒂。
后者直起身子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命中目标!琴酒,那家伙已经解决了。”
“撤退。”银发杀手取下嘴里的烟,随后才重新拿起电话,“有话快说。”
“你又在执行任务?真不愧是劳模......”池川奈嘟囔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我的眼药水是不是在你那里。”
他从基地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头疼过,自然也不需要滴眼药水,所以一直没发现自己的眼药水不见了。
琴酒闻言伸手往黑色风衣宽大的口袋里一摸,果然找到了两瓶眼药水,其中一瓶明显在之前被打开过,因为分量很小,所以少了几滴就分外明显。
“在我这。少了东西现在才发现,看来你的脑子真的是在美国泡木了。”
“在你那里就快点找人给我送回来。”池川奈撇了撇嘴,“你拿走那么久不也没发现吗?看来日本一样能把人泡木。”
银发杀手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咂舌声,他随便将眼药水抛到空中又接住,开口时还是刚才那种满是嘲讽的语气,“明天,今天没空。”
池川奈揉了揉太阳穴,他原本头就疼,跟对方冷嘲热讽了几句后感觉脑神经都突突地跳了起来,“明天?那你就祈祷明天我没疼死吧。”
真是,要不是实验室对于这种药的研究很谨慎,分量本来就少,他上次摔了一瓶后只能先新开一瓶,把为数不多的库存耗光了,他才不会打电话去问琴酒那个家伙要。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到头疼半天就娇气得受不了的地步。”
听着这句话,池川奈立刻想起之前和威士忌组刚见面时,琴酒因为自己绑绷带吸了口气就说他娇气的样子。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因为愈发剧烈的头疼不想再多说,“总之,你快点找人给我送过来。”
“疼死了......”
他嘟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
市中心高耸的大厦屋顶,基安蒂将自己的狙击枪擦拭好后,将其慢慢装进了放置枪/械的背包里。
“大哥。”见琴酒挂断电话后,伏特加才犹豫着开口,“那是哥伦白的药吧?”
“嗯。你找人给他送回去。”话音落下后,想起前不久眼药水里刚刚被不长眼的家伙下了毒的事情,银发男人不爽地点燃了一根烟,“你送。”
“啊?”原本想着任务终于结束后可以回去好好睡觉的伏特加应了一声,在墨镜下苦着脸,“是。这个眼药水是那天晚上哥伦白在安全屋留下的......?”
“不该说的就别说。”琴酒‘啧’了一声,将烟扔到脚下踩灭,第一个从天台入口离开了。
身后,尚未跟上的三个人面色都有点古怪。
伏特加噎了一会儿,正要跟上就被基安蒂喊住了。
“喂!伏特加!什么叫那天晚上啊?!”短发女人表情惊恐,眼下的蝴蝶纹路都随着说话的动作扇动着。
“他、他和哥伦白不会是....
..我之前听实验室那些病病歪歪的研究员说那家伙被包养了还不相信,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把对方的东西不小心带走,还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说些什么记得给我送回来的情侣限定话题,这不就是谈了吗!
旁边,科恩仍然板着那张木板一样的脸,只是嘴巴忘记合上了,看上去十分呆滞。
“当然不是!他们两个当然不、不是......”
一向致力于维护自己大哥名誉的伏特加连忙反驳,却在说下一句话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想起之前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已经能想象出来的,琴酒把哥伦白掐着后颈按在墙上亲的画面,实在说不出来‘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这种话。
“什么不是?什么当然啊?”基安蒂一向急性子,见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直接就上前来逼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和你没关系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打探大哥大嫂的事情,我绝对...咳咳!!”下意识把之前脑内混乱时想的什么大哥大嫂说了出来,伏特加反应过来后大脑直接宕机停止了工作。
“大嫂?咦——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短发女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要是被哥伦白听见,他绝对会杀了你的。”原本一直没说话的科恩明显也被这个称呼镇了一下,开口的声音带着许久不说话的阴沉。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伏特加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件事被让其他人知道!”
基安蒂因为对方那句‘别让其他人知道’抽了抽嘴角。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关于他们两个各种版本的谣言早就在组织里面漫天飞了啊!什么别让其他人知道,我看是只有你这个不敢相信自己塌房了的小弟还在掩耳盗铃。
“不对!你很关心大哥的事情吗?打听什么!”长着憨厚模样的伏特加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就算平时自己大哥凶神恶煞看上去和感情问题八竿子都打不着,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懂什么啊?!”基安蒂直接骂出句脏话来,她使劲拍了拍地面,大喊道,“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搅在一起了!那想杀我的就不止哥伦白一个了啊!”
“想杀你...?”戴着墨镜的男人一愣。
他终于想起来这两年基安蒂对于哥伦白避之不及的态度,有些疑惑,“他杀你干什么?”
憋了两年多,此刻在夜间寒风猛烈的天台上,短发女人又使劲锤了一下旁边的建筑体,吼道,“莱伊那个叛徒之前...之前找我问过怎么引起哥伦白的注意啊!”
此话一出,其他两个人都虎躯一震。
“你说了?”科恩作为和对方形影不离的搭档都不知道这件事,木板脸上都带着震惊。
“要是我没说至于这么害怕吗?!那个家伙请我喝了不少好酒,我看他行动那么出色,又端着一副那种态度......”
想起之前的事情,基安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而且谁不想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少爷被个看上去就强势的家伙追求会露出什么表情啊,我就随便说了点道听途说的他的习惯和喜好,不仅有乐子看还有好酒喝,何乐不为啊!”
“谁知道那家伙真的得手了!得手就算了,他居然还是个可恶的卧底,骗财骗色不说最后叛逃的时候还直接给了对方一枪!”
短发女人的情绪激动起来,她抢过旁边科恩手里的矿泉水,喝酒一样猛灌了一大口。
“你想想!琴酒那家伙当时在手术室外面是什么表情啊?!我平时稍微想想都能做噩梦,现在他还和哥伦白在一起了,要是被他知道当时是我出的主意......”
天台上,听着这句没有下文的话,
说话的那人和旁边听着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你这家伙......”伏特加嘟囔了一声,想起自己还要给哥伦白送东西,连忙平静了一下被震撼到的大脑,“你...我看你最近还是少往大哥面前凑吧。”
“我听到那个传闻之后,连出任务都离他八百米远了好吗!”
“想吃什么。”科恩开口道,“任务已经结束了,先去吃饭吧。”
“这种时候吃什么饭......等等,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让我吃点好的好上路吗?!”
——
朝露酒庄坐落的山上,管家已经将车开到了半山腰处。
头疼愈演愈烈,池川奈皱着眉头,整个脑子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一样疼,连带着一起泛起的还有一种很古怪的恶心感。
有点想吐。
“少爷,您把药落在琴酒先生那里了吗?”
从后视镜见对方眉头紧锁,管家担心道。
“伏特加一会儿会送过来......把前面的车窗放下来一点吧,有点晕车。”压下不算强烈的反胃感,池川奈揉着额角,又困又难受。
新鲜空气很快从副驾驶窗户打开的些许缝隙当中透进来,管家将车载空调开大了一点,“后座有软枕和毛毯,您可以先躺下休息。”
“嗯......”
见应答的声音非常含糊,管家从后视镜往后看,果然见对方已经就着刚才的姿势,靠着车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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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车辆上睡觉并不舒服,再加上打开的窗户和身上较为单薄的衣服,池川奈迷迷糊糊睡过去,在寒冷中不自觉略微蜷缩起来。
寒冷,让人的大脑下意识联系起冬天。
他在梦里睁开眼睛,因为视角的问题,目之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地。
未着鞋袜的脚直接踩在雪地上,却没有任何过于冰凉的感觉。黑发男人抬起头,看见了一栋复古的别墅。
耳边响起了什么东西摩擦滑动的声音,似乎因为太过老旧,所以木板与木板之间才会发出这样大的声响,他往前走了几步,绕到后/院,果然看见了一个正在慢慢摇晃的秋千。
秋千上坐着的纤细人影低着头,黑色长发披散着,同宽大的和服衣袖一同垂下。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手里却拿着一根细长的烟管,在冬天这种只有深色和雪白的日子里,火光的亮色更加耀眼。
他神色恹恹,衣袖随着风和秋千晃动荡起一圈烟波,满庭院都是细微的秋千晃动起来的咔嚓声响,却不见任何清脆的铃铛音。
池川奈视线下移,看见对方同样未着鞋袜的脚随着衣衫晃动显露出来,上面空空荡荡的,没有那个银镯的半点身影。
恰在此时,少年抬起头来,随手掐灭了手里细长的烟管,异色的眼睛闪过一抹流光。
他勾起嘴角,冲着来者开口了。
“少爷...少爷?”
池川奈在车中惊醒。
他伸手捂住额头,深吸了口气才缓下自己剧烈的心跳。
驾驶座上,管家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抱歉打扰,不过已经到别墅了。我去给您准备晚餐。”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太久没做过梦,池川奈只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他打开门下车,率先看见的是一片光秃的树林。
和酒庄周围种植的常青树不同,这座山上的树木早早落了叶,只留下光秃秃又色泽偏深的枝干,当夜幕降临时墨染的一般,黑压压一片。
别墅所用的建筑材料同这些树木一样偏暗,在夜幕中耸立在树木之间,色泽压抑得像好几个组合在一起立着的黑棺材。
看上去很不吉利啊,就像是那种恐怖片里会发生鬼故事的地方。
要不过两天找人来把外面刷成白的吧。
待管家打开别墅外围栏的大门后,池川奈走进院子,庭院空空荡荡,只有一颗枝干弯曲着的树木,看上去一副活不长久的样子。
“我记得这之前有个秋千。”他打了个哈欠,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是有个秋千,少爷小时候很喜欢这个。”管家打开门,面色平淡,“如果您现在还想荡秋千,我会安排人再制作一个更牢靠的。”
“不是——谁现在要玩这种东西?”
池川奈因为对方这种把自己当长不大的小孩看的态度撇了撇嘴,他从对方手里的盒子中拿出那个项圈,在别墅门被打开时冲里面晃了晃。
未开灯的大厅内,原本窝在厚实毛毯上的猫科动物耳朵一动,站起身来。
黄绿色的兽瞳在黑暗中闪过幽暗的光芒,透入的月光将其银色的毛发照得雪亮,它站起来,喉咙里隐隐发出呼噜声,明明身躯庞大,走起路却悄无声息。
“伊诺克,好孩子。”池川奈神色都放松下来,他半蹲着冲对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看这是什么。”
走来的雪豹错开了那人手里的东西,亲昵地用自己硕大的头去蹭他的手和脚腕、小腿。
它等自己的主人换下鞋袜后,张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的獠牙,却只是虚虚地叼住了对方衣服下摆,将其往客厅引。
等池川奈在沙发上坐下后,站起来比一个成年人还高的猛兽窝在地毯上,将主人冰凉的双脚都揣进了自己柔软温暖的腹部,蓬松的长尾巴也在地毯上扫了几下后,圈住了对方的小腿。
它仰着头,任由对方将自己手上的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黑色的项圈衬得毛发愈发漂亮,下面缀着的绿宝石也和那双黄绿色的兽瞳相得益彰。
伊诺克晃了晃脑袋,张口就咬住了池川奈尚未收回去的手指。它控制着力气,能咬碎猎物骨头的牙此刻只是轻轻蹭着对方指腹,连那层薄薄的皮肤都划不破。
管家端着晚饭从厨房出来,看着这幅旁人看来都要大喊‘快来救人啊’的画面,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果然不管多久,他都习惯不了少爷和宠物相处时的样子。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将手中托盘里的东西放下,“恕我直言,少爷,您也太惯着他了。”
“这有什么,伊诺克那么可爱当然会惯着。”他伸手挠了挠大猫的下巴,在对方舒服地眯起眼睛时,低下头亲了亲毛茸茸的额头。
后者发出一声撒娇一样的叫声。
看看雪豹硕大的身躯、尖利的獠牙和独属于猛兽的压迫感,再看看池川奈夸出‘可爱’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管家深吸了口气,选择保持微笑。
如果说自家少爷会被什么蛊惑,从此君王不早朝,那这个人选非这只根本称不上‘人’的豹子莫属了。
等看上去已经被‘妖妃’完全**了的皇上在餐厅就坐后,他将餐盘摆上桌就重新返回厨房。
原本对晚饭很是期待的池川奈看了看餐盘,面色都难看起来。
小份的餐前沙拉,烤制漂亮的鲜虾放置在酱料拌过的细碎蔬菜上,旁边点缀了几个漂亮的,橘黄色的东西。
他迅速将沙拉里切成花朵形状的胡萝卜一点点挑到旁边,然后扭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腿边的雪豹。
这只各种名义上都很护主的大型食肉动物立刻张开嘴,露出反着寒光的獠牙,迅速伸头将被放在旁边干净餐盘的生胡萝卜卷走了。
帮主人解决掉胡萝卜这个世纪难题后,大猫立刻躺下重新变回刚才的姿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黑发男人给了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
好孩子,明天就给你加餐。
“恕我直言,少爷
。”端着下一份菜从厨房里出来的管家深吸了一口气,“我认为您十八岁之后,应该就不会做出让别人帮忙吃掉不想吃的菜这种事情了。”
“......”这是怎么发现的!
“咳咳。”他连忙转移话题,“什么叫十八岁之后,我之前应该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吧。”
十八岁之前这个别墅里除了每隔几天就会回来一次的那位先生和管家外,就只有白天造访的家庭教师,这几个哪个看上去都不像是会帮自己吃胡萝卜的样子。
他之前应该没干过这种事!
管家不置可否。他看着对方皱着的眉头,叹了口气,“......今天就先不吃了。”
池川奈眼睛都一亮,他高高兴兴重新拿起刀叉,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伊诺克今天吃过晚饭了吗?”
“他中午已经从外面的树林里拖回来了自己的晚餐。”
“是吗?我看他好像还挺饿的。”他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摸雪豹保养得很好的毛,问道,“你要再吃点东西吗?”
后者略微用力蹭了蹭头上的手。
“冰箱里还有牛排骨和鹿肉,我去拿出来。”管家说完后,很快端着一大盆红粉色的肉出来了。
他刚戴上手套,将盆子放下,就看见雪豹走过来,咬住盆子拖到餐桌的位置,朝着池川奈推了过去。
“怎么,要我喂你吗?”黑发男人有些失笑。
“少爷,您还在吃饭。这种事情我来就好。”说着,从后面追来的管家有些无奈地按着雪豹的后颈,想把它拽回来,结果手刚贴上去,还没来得及用力,它突然呜咽一声趴下了,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是不是被弄疼了?”池川奈连忙伸手给它揉了揉。
管家:“......??”
他低下头,看见刚才还呜咽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的家伙转过头来,在自己主人视线死角的位置朝着他呲了呲牙。
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不确定,再看一眼。
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在心里大喊一声‘我去,有成精的绿茶!’,但是现在目睹这幅场面,还被茶的只有一向文雅的管家先生。
他说不出绿茶这个词来,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真会装模作样。
怪不得四年前被叫来照顾这只豹子的那个叫苏格兰的先生,每天走出别墅时都头重脚轻的,一副痛苦得不行的样子。
一顿饭很快吃完,池川奈窝回沙发上,慢吞吞地戴上手套给面前的大猫喂新鲜肉块,后者吃着,时不时用尾巴去扫他光裸的脚腕,带出一阵痒意。
“别弄了。”随着铃铛的响声,黑发男人笑着将脚往后缩了缩,他取下手套,随手去拉缠在自己脚腕上的尾巴,却无意间碰到了银镯下方的皮肤。
那里的皮肤摸上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一圈很细的伤疤,像是之前受过什么深可见骨的伤,导致现在伤痕都消不掉。
他正要将手放下,却在手指划到那一圈伤疤的另一侧时忽然停下了动作。
那圈伤痕上,后方的位置有两个很细小的更严重的、略微凸起的圆形伤痕,并列排在一起。
“··”
任务。
习惯性用“··”在日记上作为组织任务指代的池川奈下意识在脑内念出了这个词,他动作顿住,还没来得及再想些什么,就听见了一声响动。
‘咔嚓。’
与什么东西扣上的金属碰撞声一同而来的,是脖颈间冰凉的触感。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池川奈就伸手拽住了自己脖子上突然出现的东西。
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像一个金属的环,似乎和现在伊洛克脖子上扣着的那个项圈是同一个东西。
这样凭空出现的东西必然是论坛搞的鬼,黑发男人连忙站起来往洗手池的镜子前走去,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查看新的热门帖子。
原本窝成一团,享受着投喂的雪豹困惑地站起身来甩了甩头,跟着自己的主人一起朝卫生间房间走去。
洗手池前,池川奈很快看清了自己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金属制的项圈,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纹路,后方倒是有一个类似于锁孔的设计,像是能用钥匙将其打开。
这也太眼熟了,怎么和之前看abo百科资料时见过的那个第三种性别要佩戴,以防止腺体被咬的阻隔器一模一样。
池川奈:......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自己的衣衫暗袋里发现了一把小巧的钥匙,黑发男人将其插进锁孔,向旁边扭转了一下,在一声和前不久一样的金属碰撞声后,这个颈环应声而开。
与此同时,论坛加载了片刻,显示出了最近的热门帖子,其中一个写着‘测试帖’三个大字的帖子热度居高不下。
[测试帖|ABO性别测试,你是6种ABO性别中的哪种]
[怪谈|时空旅行站]
[手机相机被诅咒后我成为了大触]
[新年许愿贴!希望新的一年健康顺利平安喜乐!]
点开这个帖子,顺着这一堆莫名其妙的测试题做下去,果然在结尾得到了和自己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的答案,池川奈颇为糟心地退出页面。
之前信息素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他还想幸好只有信息素,其他东西没跟着来,现在不都来了吗!
至少脖子上的这个阻隔器可以自由取下来,要不然戴着颈环出去也太奇怪了!
将手里刚才取下来的东西恶狠狠扔在了地上,池川奈撩起自己披散着的黑发,在重新往卧室里走去时,用力蹭了一把后颈。
下一秒,黑发男人腿一软,如果没有一直跟着的伊诺克及时用身体作为支撑将自己的主人扶了起来,已经跪倒在了地毯上。
手侧狠狠蹭过后颈皮肤,炸开的感觉让他头脑都有一瞬的空白。
等等...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啊??!
突然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池川奈咬着下唇,慢慢伸手放轻力道去摸自己的后颈,很快通过后颈皮肤被触碰时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上面勾勒出了一块椭圆形的区域。
这不会就是那个什么腺体吧?
想起琴酒喜欢掐自己后颈的恶习,池川奈沉默半响,伸手把刚才被嫌弃地扔在地面上的阻隔器拿了起来,重新扣在了自己脖颈上。
在扣上后,他才发现这个东西刚刚好好将后颈的那片区域挡住了。
突然好有安全感。谢谢你,阻隔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