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十年寒窗,祝得财不知不觉已渐渐长大参加科举考试了。
祝得财参加科举,第一关自然是老规矩——乡试并不费吹灰之力就考上了生员。
在第二关府试中,由于考场黑暗,主考官腐败收受贿赂,而祝得财又恃才傲物,不把主考官放在眼内,惜主考官怜其旷世绝才,忍痛失花花雪花银而放他一马——过了第二关。
到了第三关——院试,这次祝得财就没那么不幸了。当试的主考官,唯财是论。因此,任凭你祝得财才高八斗,本身自带“得财”光环,你不放点财,就莫想过关。
最终,主考官大笔一挥,祝得财名落孙山。
大唐科举制,一个人要想考上进士甚至是状元,那要是具备过七关斩七将的本领:
第一关:你得考上县学。考上了就叫生员,具备了再往上一级考试的资格。类似于我们现在的高考之前的会考。考不上的叫做童生。童生不是按照年龄来的,你要是80岁还考不上生员,你就还是个童生。
第二关:府试。取得了生员的资格后,要参加地级市的府试。
第三关:院试。通过地级市的考试之后,可以去省城参加院试。院试合格,就叫做秀才。这代表着你已经进入了上流社会,照以前的说法,就是农村户口转成国家户口了。秀才成为官员的预备队了。你见了县官不用磕头了,官府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你抓起来痛斥一顿了。一般的人见了你,要叫你老爷了。
第四关:秀才的年度考核。不是说你考上秀才就能参加上一级的考试了,还要考试靠成绩说话,秀才考试分成六等,只有一等和二等的才可以参加上一级考试。
第五关:乡试。这是三年一次在省城或直辖市举办。考上了叫举人。举人就是有了做官的资格了,即使再往上的考试考不上,也可以做官了。所以范进中举高兴的发疯。
第六关:会试。这也是三年一次,考上的叫贡士。
第七关:殿试。由皇帝亲自考试,考上的叫进士。
从这个金字塔的结构来看,秀才已经是金字塔的中层结构了。考虑到每年的进士录取人数很少,一个省的秀才也不是很多。由此,能考上秀才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属于很牛的才子了。
而祝得财在院试的第三关就被卡住了。因此,他一怒之下发誓:“再也不去参加科举考试了!”
不去参加科举考试,那就得出来做工。而祝得财找工作总是挑肥拣瘦,犁田插秧怕脚湿水,去当挑夫嫌担子重,到县城替人守店铺觉得百无聊赖,高不成来低不就,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一份合他心愿的工作,所以,整天流离浪荡,耍小聪明整盅人的恶习一时改不了,每个月都有人上门投诉。
祝得财的娘亲见此情况,多次苦口婆心劝告,他有所收心了,也很少外出招惹是非了。但是,世间有的事物不是以人的意志所转移的,不是你说改就能改得了。
这不,日前肥仔华和财主梁厚利打赌的事,又扯到祝得财头上来了——
在筠城东圩集市头那棵浓荫密匝的大榕树下,是村民经常碰头闲谈议事的地方。大榕树下有一间店面小小的“沃记”理发店。
这天中午时分,肥仔华见头发长了,便到“沃记”理发店去理发。
此时,理发店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人们在天南地北地高谈阔论着,话题自然而然谈到了祝得财。
有人说,“祝得财很聪明,什么事情都办得到。”
肥仔华与祝得财是一对经常合伙整人的活宝,听后搭话说:“各位,我说,除了天上的月亮与星星,祝得财想办的事情他一定能办得到。”
在“沃记”理发店等候理发的一位年近花甲的财主姓梁名厚利,他家中有七十多亩田地,为人刁钻,常想点子发不义之财,是个为富不仁的人,乡亲们对他却又奈何他不得。
梁厚利听肥仔华这么一说,那双老鼠眼骨碌碌地瞪着肥仔华,颇为不满地说:“后生仔,你不要将祝得财捧得比天还要高。你说他那么厉害,我就说他不行!”
“不行?”肥仔华反问道,“你说他哪一点不行?”
梁厚利轻蔑地:“他对别人我不知道,但他对我就是不行。”
“你如此看低祝得财?”肥仔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看祝得财连你老婆的内裤也有办法取得到。”肥仔华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我就不信祝得财有这个本事!”梁厚利听后连连摆手,那双老鼠眼又骨碌了几转,心生一计,顿时有了一个发大财的主意。
“肥仔华,既然你夸下这天大的海口,我就跟你打这个赌,怎么样?”
“跟我打这个睹?”肥仔华知道对方的德行,问,“你想跟我賭什么注?”
梁厚利伸出了三只手指,晃了晃:“如果祝得财能够在十天之内如你刚才所讲,真的能够取到我老婆的花内裤,我就输两头大肥猪给你。如果他取不到我老婆的内裤,你就输两头大肥猪给我。怎么样?”
肥仔华听后,心里紧抽了一下:“梁厚利老婆的花内裤整天穿着,要祝得财十天之内去将它取下来,怎取?”肥仔华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失言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肥仔华一个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梁厚利上去扯住。
梁厚利咄咄迫人:“肥仔华,你刚才不是说祝得财想办的事情他一定能够办得到的吗?你现在想走,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
肥仔华伫在那里,自言自语:“要赢这局实在是太难了,况且梁厚利下这么怪异的注,输家是输两头大肥猪呀!”肥仔华的脸变成了苦瓜干一样。
“你夸下海口,把祝得财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怎么当起缩头乌龟来了?”梁厚利见肥仔华这副畏缩的神态,便用激将法来激他。
正在替人理发的剃头匠听到梁厚利要与肥仔华打赌,想起曾经被祝得财讹诈过的事,心中怒火顿起。
这还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
那一天,祝得财和肥仔华前来理发。
剃头沃替人剪发后,按常规还会替客人按揉按摩头部,拧拧脖子,让客人的筋骨放松放松的。当替祝得财按到颈部时,祝得财将颈一扭,只听到“略”的一声,跟着大叫起来:“哎呀,痛死人了!你扭断了我的颈!哎哟!哎哟!”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祝得财的头歪向左边,动弹不得,表情痛苦不堪,不断叫痛:“哎哟!哎哟!”
肥仔华冲上前来责备剃头沃:“剃头沃,你怎么搞的,将他的颈骨弄断了。”
剃头沃见祝得财齜牙咧齿的痛苦样子,以为他真的断了颈骨,十分恐慌,脸色慘白,不知如何是好。
在场的人都过来看个究竟,有人说:“咳,阿沃,你刚才太用力,将祝得财的颈也扭断了。”
也有人说:“如果打官司,剃头沃即使不坐牢,也要赔得倾家荡产。”
剃头沃一时慌了手脚,若延误下去弄不好搞出人命来,这就非同小可。
见剃头沃惊得東手无策,肥仔华出了个主意:“剃头沃,县城西边有个跌打师傅,替人正骨手法十分了得,你不如赔些医药费给祝得财,让他到那里医治医治。”
剃头沃手脚还在颤抖,问道:“不知要赔多少钱的医药费呢?”
肥仔华一本正经地:“断了颈不容易医,说不定还有后遗症。我看完全医好起码要五两白银。”
为了避免吃官司,头脑发蒙的剃头沃慌忙对祝得财说:“真对不起,一时错手弄伤了你,我愿赔五两白银给你做医药费,行吗?”
祝得财歪着头,只是“嗯”了一声。
肥仔华替他说:“那就赔五两白银吧。这件事就此了结,以后两不相欠。”
剃头沃马上进屋里取出五两白银,递给肥仔华,说:“劳烦你陪祝得财去县城找医生医治,我今天算一次足额赔偿,双方两清了。以后你们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唔。”肥仔华将歪着颈的祝得财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扶下来,然后扶着他的两腿,一步一拐地离开了“沃记”理发店。
剃头沃站在店铺门口,目睹着肥仔华扶着歪着脑袋的祝得财消失在街头转弯处,避免了一场官司,才松了一口大气。
祝得财得了五两白银,刚转过街头颈不痛了,头也不歪了,与肥仔华“哈哈”大笑起来,到筠城茶楼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
祝得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皆因肥仔华曾跟他说过,“沃记”理发店剃头沃曾经不屑地对人说:“人人都怕祝得财扭计,我看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他若敢扭我的计,看我一刀不把他的头割下来才怪。
扭颈事件发生后的几天,剃头沃从旁人那里得知祝得财所谓扭断颈是从中骗人的假象时,自已被讹诈了五两白银,心里怒愤难填,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如今,剃头沃听到梁厚利要跟肥仔华打赌,心想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于是插嘴进来:“我说祝得财肯定在十天之内无法取到德利老婆的花底裤。如果你们真的要赌,我也加注进来。”
肥仔华:“你加什么注?”
剃头沃认为这场赌自己的赢面是百分之百,所以一边替人剃头一边大声地说:“我也加两头大肥猪。”
“这场赌注竟然是四头大肥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赌注。
听说要打这样的赌,榕树头下的理发店前顿时像煮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想看热闹的、怂恿的、起哄和鼓动的,都不请自来:
“哈哈!好赌吾赌,赌老婆的内裤!有意思。”
“祝得财这么厉害,一定能够办得到的。”
“肥仔华,别当胆小鬼,跟梁厚利赌一局。”
“是呀,肥仔华,如果赢了四头大肥猪,你可要请我们吃猪脚。”
有道是:“树怕剥皮,人怕激气。”在群情怂恿下,肥仔华头脑又发热冲动,咬牙下了决心:“好,赌就赌!难道我们怕你不成?!”
梁厚利心中大喜,但又害怕肥仔华输了以后不认账,就指着在旁边等理发的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忠伯,说:“忠伯,在众目暌睽之下,你这次来当个见证人,谁输了都不能赖账。怎样?”
“好呀!忠伯,你就来当这个见证人吧。”众人都将忠伯推了出来。
忠伯只好答应:“既然大家都推选我来,那么我就来当这个见证人吧。你们双方谁输了都不能赖账。剃头沃,你也出来。”
好的,愿赌服输!”梁厚利、头沃与肥仔华当众作了许诺,分别来了个三击掌,作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