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岚当着众人的面,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颠倒黑白。
方才还娇滴滴地扬着绝美的笑容,下一刻就能添油加醋地胡编乱造。
变脸大师见到她估计都得称声师傅。
对方说了没几句,她便慢悠悠地走到沈意浓面前,将手机递给了她。
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几道水盈盈的泪痕,但眼眸当中却浮沉着漆黑如浓墨般的城府。
甚至还有几分洋洋得意与餍足自满。
“喏,邱叔叔要跟你亲自谈话。”
来自航空公司总裁的问候,沈意浓这还是头一遭。
就连何萱都跟着心惊肉跳起来,想出面说话,但是被付云泽给拦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焦灼的局势,小声道:“你先别上赶着送人头,那位贵客来头不小,既然能联系上邱总,想必身后必有大树乘靠。”
“沈意浓这次凶多吉少,我们出面也不好帮忙了。”
要说最紧张,莫过于付云泽跟韩剀。
他们跟沈意浓曾经航飞了那么多年,相当于是生死之交了。
她受辱受欺负,他们第一个看不过眼。
但是公司职位摆放在那里,他们没法越级顶撞。
现在只能祈祷沈意浓少受点责罚了。
“您好,邱总,我是沈......”
沈意浓接过电话,努力平整一团乱麻的思绪,让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
但话说到一半,就被邱立斌立马怒斥打断。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郑岚小姐是陆军部队司令官的亲妹妹!你得罪她就相当于得罪整个陆军部队,到时候问题闹大谁来负责?凭你这种毫无背景的老板姓?能吗!”
“你能顺利调岗,我是看在齐御峰和你以前授予荣誉称号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给你空出来个位置,否则你早被炒鱿鱼了。”
邱立斌咆哮的声音不小,即便是隔着部手机,众人也能够听得清楚。
除了马晶晶震撼地咬着下唇,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其余人都是一副紧皱眉头,眸色凝重的表情。
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脸颊紧绷,嘴唇轻微下垂。
而郑岚则昂扬着骄傲的小脑袋,像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俯瞰着面前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尤其看到沈意浓吃瘪的模样,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我念及你为航空公司付出过的努力,暂时保留你的职位。”
“这个月的工资、绩效全部扣除,停飞整顿,外加10篇报告和2万字检讨!”
沈意浓拿捏着手机的指骨都在不自觉发抖,瘦弱的肩膀垮塌。
眼眸中的光亮被强行剥夺,所有的光彩都被空洞和迷茫取而代之。
仿佛灵魂都被活生生地从肉体里剥离出来一般,沉重而绝望。
她在这家航空公司干了7年,从来没有犯过这么严重的错误,更没有被停飞整顿过。
况且是郑岚一个劲地在刁难她,并非她主动与她争执。
但在邱立斌眼里,利益与权势大于一切。
郑岚是司令官的亲妹妹,就可以被当做太上皇一样对待。
而沈意浓这种无人问津的小虾米,就只配被人践踏,被人辱骂,甚至上升到父母都不能吭声。
世道太不公平。
不就是停飞么,不就是写报告整顿么。
写就是了。
沈意浓没有回应,直接把手机丢给郑岚就大步离开。
不论身后的何萱、韩剀和付云泽怎么叫她,她都倔强的没有回头。
郑岚看着她死犟一根筋的背影,不屑地鄙夷,“喂,邱叔叔~”
“沈意浓真是不懂礼貌,直接把电话丢给我就甩头走人了。这种不服从管教的员工您以后可得好好整治!否则以后岂不是要爬在头顶上耀武耀威?”
她闲聊了几句,神采奕奕地挂断。
抬眸便见两个机长和一个乘务员正用凌厉刻薄的眼神死瞪着她。
仿佛要用视线把她给千刀万剐。
郑岚惊吓地口吻带虚,但仗着身份地位,还是敢咄咄逼人。
“干、干嘛?刚刚又不是我把她逼走的,是她自己有走的,赖谁?”
说完她便拉着行李箱小跑着离开。
跑了没多久,她便追上沈意浓快要离开飞机场的身影,她卯足了劲追上去,让人拦截在半路,趾高气昂地睨着她。
“跑这么快做什么,不过说了你几句,就心灵脆弱地承受不了了?”
“就你这种玻璃心,以前是怎么当上乘务长的?”
沈意浓眼圈微红,两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仿佛两把无形的剑,尖锐而冷戾地对峙着。
擦出来的火花迸射于彼此瞳孔,情绪风暴就此掀起。
她绕开郑岚想走,但又被她横跨一步拦住。
仿佛不把她蹂躏的四分五裂,誓不罢休。
“你躲什么?真不知道迟屿哥哥是怎么看上你这种货色的!”
沈意浓的双脚顿时停在原地,浑身僵愣。
就连四周浮起来的紧张气氛,都莫名变得压抑起来。
她瞳孔扩张,呼吸凝滞,好半天才将空白的思绪重整。
原来,郑岚并非平白无故地针对沈意浓。
她认识迟屿。
并且从她刚刚愠怒的口吻中判断,她应该是喜欢他。
“你知不知道上次迟屿哥哥受伤是为了谁?就是为了你!因为你要跟黎家那位公子哥订婚,他自作主张地扰乱所有计划,主动请缨前去头阵。”
郑岚说到这里,也渐渐红了眼圈。
当时她得知迟屿受重伤,要不是哥哥下了死命令,她肯定立马休学,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照料她。
但知道具体原因后,她又气又妒忌。
气他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找沈意浓,妒忌她能得到他不顾一切的喜欢。
偏偏这种女人,还是个拒他于千里之外地缩头乌龟。
如果换做是郑岚,她巴不得迟屿满心满眼都是她。
沈意浓想起那日在公寓给迟屿疗伤,他只是噙着嘴角笑弧,一直安抚着她,说“都是小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伤从来哪,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更不想看到她因此自责愧疚。
想到这里,沈意浓的呼吸变得沉重,浑身的皮肉像是被撕裂一般,痛的险些不能自已。
她没想过迟屿会为她做那么多,更没想过他是因她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