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不愉快的离职,沈意浓很快便找了一家只有女店长的图书馆,两班倒,平日里摆摆图书,理理货,然后再化身为销售小能手,卖点促销书籍。
她原以为自己会社恐,没想到锻炼了几天,竟发掘除了新的技能。
“小沈呀,我去接孩子放学了,一会儿可能会刮大风,若是店里没什么人你也早点收拾下班吧,要是我放在吧台,有事随时call我。”
沈意浓看着仙发飘飘的店长,笑盈盈地点头,“好的。”
店长叫许芳菲,今年39岁,老公在南城市中心开海鲜小炒店,生意十分火爆,分店陆陆续续也开了四五家,今年已经正式注册了公司,开始搞网红路线。
她也因此得势,从家庭主妇摇身一变成了图书馆店长。
每日不是带带孩子,就是泡在美容店和图书馆,皮肤和身段保养的极好。
沈意浓有时候很羡慕许芳菲这样的生活,幸福美满的家庭,儿女双全,丈夫和她都事业有成,想必日后也会平平坦坦地过下去,没有坎坷没有磕绊。
正当她叹息自己的人生坑坑洼洼的时候,她看到许芳菲开着宝马从图书馆门店前缓缓略过,半降的车窗之内,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是迟屿。
他笑地温柔纯粹,漆黑色的瞳孔里面仿佛有星星闪烁,嘴角上扬起乖巧的弧度,阳刚和俊逸掺揉在一起,形成一种难得的少年老成的奇妙感觉。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沈意浓看的清清楚楚。
她感觉好似被什么人打了一棒槌,潋滟的眉眸呆怔又空洞,讷讷地不知过了多久,才意识缥缈地清醒过来,双手双脚泛着没有血色的寒意。
迟屿跟许芳菲是怎么认识的?
她怔忡地摇摇头,想将这个疑问从脑海之中甩出去。
可越不想在意,迟屿眉眼含笑的画面在脑海中便越清晰。
他跟谁在一起,好像跟沈意浓也没多大关系。
他们现在不是情侣,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她没有权利过问他和谁在一起,又因什么原因而相识......
沈意浓的气息忽然紊乱,好似快要喘不上气,她扯下脖颈处的两颗工作服纽扣,以为这样能缓解,但情况并不如她所想那样,反而越演越烈。
她感觉自己溺在了海里,不论怎么挣扎,都游不到海面上。
“呼......呼......”她将冰凉的掌心裹在脖颈处,痛苦地感觉快要死了。
沈意浓的身体蓦地骤软,像是没有骨头似得瘫坐在地上,周围摆放整齐的书本纷纷滑落散在地面上,而她却耳畔嗡鸣,听不到任何动静,也做不出自救的举动。
叮铃叮铃。
就在这时,许芳菲的丈夫王允青推门进来。
他一眼便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沈意浓,她脸上煞白地抓着自己白皙的脖子,十分痛苦的模样,他赶忙箭步跑过去询问几句,见她无力回应,迅速抱着上车。
再赶到医院,外面的风势已经开始鬼哭狼嚎,汹涌呼啸。
“经过相关检查,现在可以确定是过度换气症。”
沈意浓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看着医生拿着报告单,一脸的呆怔。
她以前在学习急救医疗知识的时候,见过诸如此类的病症类型。
但她以前从来没有得过。
“也被俗称是过度呼吸,”医生看向沈意浓,“因过于剧烈的呼吸,导致血液中缺乏二氧化碳,才会发病,不过其余检查的指标显示都没有异常。”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过度担心。”
沈意浓的双眸像是被灰霾蒙了层面纱,暮霭沉沉,她心事明之昭昭,却无人能说,虽然这个问题不算什么大病,但对她的工作也有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在剧烈运动、过渡紧张或者兴奋状态下,也有可能发作。
但大部分原因,还是来源于突入袭来的压力。
直到现在,迟屿坐在许芳菲车上的场景,还在沈意浓的脑海中回荡。
“哎呀,看外面这个风势,应该是暂时走不了了。”
王允青站在窗户跟前,健硕的双臂环绕交叉抱在胸前,一个人喃喃自语。
沈意浓跟医生道谢过后,忙走到他身边,恭谦地微微躬身。
“谢谢您送我来医院。”
“没关系,你不用这么客气,医生怎么说?”
王允青笑地温和,性格也相当爽朗,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但......
沈意浓看到他这张和善的脸,突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许芳菲开着车,载着迟屿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两人是什么关系她尚且不知,万一猜忌错了,双方都会得罪,还会将自己陷进一个多嘴多舌的境地。
她咬着下唇犯难,好半天才徐徐道出。
“医生说是过度呼吸症,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有开药吗?”
王允青微微蹙眉,摩挲着下巴狐疑:“这是哪里的问题?肺部还是血液?”
沈意浓汗颜地轻笑了两声,将话题转移。
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自己可以解决。
“您是来接店长下班的吗?她急急忙忙出去接孩子了,没跟您说?”
“我刚刚打过电话了,她带着孩子在外面吃饭。”
吃饭......
原来许芳菲跟迟屿一起出去吃饭了。
她无意识地攥紧双拳,指甲掐进掌心肉里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薄唇微微扩张,气息又在不受控制的紊乱,就在沈意浓感知到喉管干涩地快要裂开的时候,王允青的声音乍然将她唤醒。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还是留院观察一晚?”
沈意浓看着王允青担忧的面孔,紊乱的气息渐渐归于平稳,蝶翅般的睫毛颤了几许,渐渐恢复理智,她刚刚居然嫉妒地快要发疯,难不成是脑子出了问题?
“没关系,我能控制的住,您还是快点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我倒是想回去,”他半握掌心,用拇指,指了指后边的窗户,“可惜天公不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