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兴匆匆地回了北坳子的小院,闷头就跑进屋里关上门,留下陈氏和苏小他们面面相觑的。
“你姐她是咋的了?”陈氏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看着苏小他们问。
“我哪知喲,自打送了节礼回来她就神神乎乎的,一愣儿的傻笑。”苏小眨巴着眼道:“也不知她乐个啥劲儿,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捡银子了呢!”
陈烨抿着嘴儿,道:“我还看见柳儿姐一个人在说话。”
陈氏听了吓得脸都青了,忙问:“真的?”
陈烨点头,歪着头道:“但我没听着她在说啥。”
陈氏眼中的担忧更盛了,见两小的被她感染的也有些惴惴,便强笑道:“怕是有啥点子要弄,你们快去洗把脸,歇一会。”
“嗯,大娘,我一会再去捡柴火。”陈烨很是乖觉地应了。
他来了也有好些天,现在正慢慢的融入这个家,只是许是在孝中,他的笑容并不多,若是苏小不逗他,他还可以只干活不说话。
“不急的,你可以和小小耍一会再去。”陈烨的乖巧让陈氏很是欣慰,因着他的姓氏和自己的一般,又怜惜他小小年纪没了娘,便当他是孩子一般养,也没当是下人的。
“我才不和他耍,我要去菜园子种菜。”苏小轻嗤一声,吐了吐舌头跑了。
“小小,你等着我,我也去。”陈烨见苏小跑了,也忙的跟了上去,相较于像个大人似的苏柳,他和差不多同年纪的苏小更为投契。
陈氏笑看着两人跑远了,回过头来,看见紧闭的大门,又是眉头禁皱。
这孩子是咋的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苏柳都没出来,陈氏他们全站在外头等着,很是焦躁。
“大爷来了。”陈烨气喘嘘嘘地跑进来。
眼见苏柳一直不出来,陈氏便急了,让陈烨去把宁广给叫来。
“宁广,柳儿她。。。”见宁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陈氏眼圈都有些发红,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伯母莫急。”宁广淡声安慰,看着紧闭的门,双眉皱起,握拳捶去:“苏柳,你给我开门。”
屋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宁广的脸一沉,正想着是不是要踹开门,门这时却是吱呀的一声打开。
“成了,成了。”
苏柳扬着一张纸,小脸兴奋的,又是跳又是叫的。
宁广他们都拧着眉,像是看傻子似的看苏柳。
“呃,你们咋了?”苏柳终是察觉到不对劲儿,小心翼翼地觑着宁广等人的脸色。
“你这孩子,你把自己关在里面是作什么?叫也不应,也不开门。”陈氏拉过她,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声音都有些哽咽。
“可不是,姐,你吓死咱们了。”苏小也嘟着嘴道。
苏柳嗄了一声,傻傻地道:“你们又叫我呀?”
她不说则已,这一说,苏小立即跳起来大叫:“姐!”
“好好,是我不对,我错了,我这不是专注在做事吗?”苏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嘟嚷一声这丫头声音可真大。
“姐,我可听得到你说啥。”苏小眯着眼睛道。
苏柳呵呵地讪笑,忙岔开话题道:“咱摆饭吧,我有好事儿和大家伙说,咱边吃边聊。”
饭吃了一半,没等苏小她们问,苏柳就笑道:“今儿,我想到一个发财的法子。”
发财?
苏小她们面面相觑。
“阿胶,我们自己做阿胶卖。”苏柳得意洋洋地道。
这话一落,屋子里便静的吓人,四人八只眼睛全看着苏柳。
“六儿,你说的阿胶,是医馆里头卖的那些?”陈氏似是不相信地问,见苏柳点头,她哎喲一声,忙搁下饭碗,伸手去摸苏柳的额头:“柳儿,可是哪里不爽来着?可是发热了?”
不怪陈氏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苏柳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她虽没吃过阿胶,却也听过这等物事的,那可真是顶顶金贵的药,她们这样的人家,怕是一辈子都吃不起的。
可苏柳如今说啥,说要自己动手作阿胶,别说做,她又何曾见过阿胶了,没见过,又怎会作?
所以,陈氏直接认为苏柳这是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苏柳哭笑不得,将陈氏的手拉了下来,苦笑道:“娘,我好好儿的,哪里有啥地儿不爽。”
“我的儿,你哪会作什么阿胶?”
“所以,我这不是在合计么?”苏柳扬了扬手中的纸张,道:“我曾在孙秀才那看到一本书有写如何做阿胶的,当时还好奇着呢,就给记了下来。”
见众人都面露孤疑地看着她,尤其是宁广,那双眼就像是穿透人心似的,苏柳有些心虚,道:“哎呀,总之我能做出来,到时你们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我方子都写好了。”
其实苏柳还真的没做过阿胶,但在前辈子,她有个同事土豪,家里便是做阿胶的,而且还是百年老店,做出来的阿胶也很纯。
她那时好奇阿胶这样的矜贵物,就去参观了那同事家里的作坊,因为有兴趣,便也看了个仔细,甚至还搭了两把手,所以她也记得那制作的步骤。
这回来后,她就把自己锁上,将脑中如何制作阿胶的法子给默写出来,又从头看了几次,觉得没遗漏了才成了。
“六儿,咱们也没几口人,那包点的摊子也能维持日子开支了,手头也算松乏的。这阿胶到底是药,咱们别冒这个险,要是吃坏了人,可是要砍头的。”陈氏劝道,眉眼间满是忧心,为苏柳的大胆。
陈氏这人说着温顺,其实说白了就胆弱,尤其是涉及到两个闺女的安全啥的,就更是胆小。她反对,一来是因为她们没做过,也不懂,二来,是因为这阿胶说好听是补品,说白了就是药。
吃东西吃坏肚子还能去看大夫郎中,可要是药吃坏了人,可就没救了,那可是要填命的。
“娘,你放心,这阿胶要是做出来,肯定得先让大夫给验过才能卖,哪能说卖就卖啊?我都有分寸的。”
“但是。。。”
“娘,没但是,这阿胶我是一定要试着做的。”苏柳截着她的话头,很是认真地道:“如今阿胶短缺,要是咱们做出来了,也是真的阿胶,先别说咱们能挣多少银子,且说能让多少人受惠。”
“首先,咱们自个做,这第一个受惠的便是咱自己,放在医馆里卖,医馆受惠,那买的人能用到在身上,那就是病人受惠。还有,若是咱们做好了,日后起一个作坊,请上工人,工人就能工钱受益。生意做好了,咱们还可以开分铺,拉人合作,也就提高这个就业的机率,也拉动了我大齐王朝的经济内需啊。”
她一溜嘴的说完,陈氏有些怔怔,什么就业,什么经济内需,她咋听得一头雾水的?
不仅是她,就是苏小和陈烨看着苏柳都傻掉了,只有宁广眯着一双眼若有所思。
苏柳也知道自己说深奥了,咳了一声,道:“总之通俗的说一句,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咱好别人好大家好。”
“姐,若是这个卖好了,咱们会住上大宅子,也穿绫罗绸缎不?”苏小小心地问。
“能,要是做出来了,别说大宅子,就是给你买几个丫头伺候你也中。”苏柳好笑地道。
“那,那咱就做呗,先做一点试试看。”苏小双眼发亮,看着陈氏。
陈氏哭笑不得,道:“你咋变成小财迷了。”
“我就想让咱挺起腰杆,让那些人看看,咱们过的好极呢!”苏小仰起下巴道。
陈氏一窒,抿着嘴不说话了。
苏柳看了陈氏一眼,便道:“娘,你且放心,咱们就先试试,成就做下去,不成就算了。”
其实她这也是哄陈氏,事实上,一次做不好,她肯定要多实验几次,一定要将这阿胶做出来的,这样大好的发财机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
“宁广,依你看,这可行不?”陈氏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宁广。
宁广扫了苏柳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试试也无妨。”
苏柳吁了一口气,避开宁广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夹菜,总觉得在宁广的目光下,她无所遁形的。
“那咱就试试吧。”少数服从多数,陈氏也只好应了。
“那明日咱就备材料,这些物件有些不好寻,娘,这制阿胶的成本比较高,我打算着将咱这些日子的攒的银子都用上,小小,你们看如何?”苏柳本就管着钱帐,她完全可以自由支配家里的银钱,但她却还是询问陈氏她们的意见,毕竟是一家人。
苏小自然是没意见的,陈氏也是没有银子概念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饭后,苏柳将宁广送出院门,抢在宁广的跟前说道:“你说过不问的,等我愿意的时候再说。”
宁广深深地看着她,轻哼一声,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多,苏柳,你到底是啥来历?”
一个农女,竟知道大齐王朝没有的物事,如今又说会制作阿胶,她还有什么才华,还没展现出来的?他是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