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片刻。
帝华扯了扯嘴角。
露出个怎么看怎么难看的笑来。
接着道：“前辈莫要开玩笑，这世间能够伤得了我的，除了另极为熟知的前辈般，便只剩下你了。”
身为新一代最有可能成为化神的天才。
自他突破元婴起，边和在世的化神期大佬几乎接触了个遍。
除了霍元肖。
霍元肖这人……
性情实在古怪。
他来无影去无踪，且几乎从不与让人接触。
虽说是化神期。
但在讲究人情世故的人族，还是不免要时常同人打交道，维持自己的地位。
可霍元肖偏偏不。
很久很久之前，他其实也曾见过霍元肖一面。
霍元肖这人……
性情确实有那么几分古怪。
他虽不与人打交道，却时常在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角落出没。
有熟知的人说……
霍元肖是在找东西。
可找的到底是什么呢？
法宝？秘籍？灵丹？妙药？还是心上人？
由此展开的话题数不胜数。
可依旧是没人知道真相。
因为，霍元肖从不与人交谈，也从未和旁人说过他的目的。
收回思绪，帝华再度看向沈知年。
他此刻已经确定沈知年就是霍元肖，而他此人向来执拗，一旦认定了什么，轻易不会改变。
只是在他说完后，沈知年蹙眉。
侧过身在自家小徒弟耳边悄声问：“乖徒，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啊？”
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沐云舟：……
“应该……是耳朵不太好吧。”
毕竟先前原主在时也这样，不管原主如何解释，帝华就是不听不听，一心护着自己的乖乖小徒弟。
原先她看剧情时，总觉得帝华是不喜原主，刻意针对原主。
可如今看来……
这厮说不定是耳朵连着脑子都不太好使。
说完悄悄话后，沈知年复又看向帝华。
沐云舟的印象里，她这位便宜师尊一向是欢脱且逗比的。
整天满世界的拎着袋子想捡个徒弟回家。
第一次见沈知年同外人说话。
她这才发现沈知年面对外人时，态度其实是很冷淡的。
“我说了我不是那个什么元宵。”
沈知年语气隐隐透着些不耐烦。
“你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我家乖徒，又频繁给我扣别人的名号。”
“你若再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帝华脸色有些难看。
身为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天才，五大宗之一的长老。
他还从未被人这么毫不客气的落过面子。
只是……
见沈知年态度如此坚决，他也不禁有些茫然起来。
若这人真不是霍元肖……
那他到底是谁？
只茫然的片刻，帝华复又想起些什么，随后立刻警觉起来。
问：“敢问……您的修为如何？”
他也曾听过有些大能因为嫌麻烦，会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
这世间的化神大能说是有十位。
但实际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十位也不一定。
帝华大脑里飞速闪过信息。
想着从沈知年口中套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
但此刻沈知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于是哪怕帝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他仍是不耐烦的打断。
道：“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帝华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落面子，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冷道：“若前辈不愿过多透露信息，那晚辈也就不多打扰了。”
言毕，帝华阴沉着脸，想要离开。
看着帝华阴沉的脸色，不少跟在身后的小弟子们都瑟瑟发抖。
看起来，云舟师姐的新师尊得罪的只有帝华一人。
可……
帝华仙尊身为天梵宗长老，代表的可是整个天梵宗的脸面啊！
今日云舟师姐的新师尊敢这般给帝华仙尊脸色看。
哪怕他真是什么不出世的隐世大能。
在未来估摸着也落不得什么好处。
只是走至一半时，身后又忽地想起声音。
沈知年冷不丁的开口道。
“等等。”
帝华脚步一顿。
侧过身问：“前辈还有事要说吗？”
他以为沈知年是因为眼神不好使才察觉出他是天梵宗的人。
正准备接受沈知年的道歉与台阶，却见沈知年没头没尾的道：“你还有件事没做。”
帝华愣住了。
茫然的想：他能有什么事没做？
与此同时，沐云舟察觉到了自家便宜师尊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暗感不妙。
不想出风头的她本想着速度跑路。
可下一秒……
沈知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不说，还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前。
她一下就成了众人视线的中心。
战战兢兢时，沈知年开口沉声道：“你还没同我的弟子道歉。”
“道歉？”
帝华一怔，旋即下意识的指了指自己，满脸错愕。
似是觉得沈知年说错人了。
且不止帝华，在场的众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帝华是天梵宗的长老，又是十大化神之下实力最强劲的人。
就连那些宗主见了帝华，都得和颜悦色的说话。
让帝华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道歉？
怎么可能。
沈知年却在众人都不信时，一字一顿道：“就是你，我要你给我的弟子道歉。”
室内的气压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帝华脸色愈发难看。
冷着脸问：“为何？”
沈知年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方才趁我不在，欺负了我名下的弟子。”
“我是一宗之主。”
“你欺负了我名下的弟子，便约等于是将我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这话听着有理有据。
可……
帝华颇有些不屑的道。
“她曾是我的徒弟，我身为师尊教训自己名下的弟子，有何不对？”
沈知年毫不留情的戳破道：“谁是你弟子？这分明是我们宗的弟子。
我知道我家小徒弟天资卓绝，人见人爱。
但你也不能真那么不要脸，见别人徒弟好，就想着占为己有。”
说着，沈知年默默将被推到身前的沐云舟藏到身后。
一脸的护犊子。
生怕帝华真的扑过来和他抢人。
帝华：……
吃瓜群众：……
见沈知年这么说，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沉默了。
因为是个人都看得出……
沐云舟绝非不是什么天资卓绝的天才。
她是五灵根。
虽是变异五灵根，比普通五灵根要好一些的资质。
但终归只是五灵根。
在这个大陆，五灵根是最最次的天赋。
别说大宗门。
若非当初帝华仙尊仁慈宽厚，像五灵根这种资质约等于凡人的……
其实连小宗门都进不去。
更别说天梵宗这种大宗门了。
话落，帝华嘴角抽动。
一时间分不清沈知年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这般说，还是单纯的再故意激怒他。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
冷冷道：“这位前辈，若你觉得帝华得罪了你，大可直说，而不是用这么龌龊的法子来折辱晚辈。”
让他给一个让自己在全宗人勉强狠狠得罪了自己的弟子道歉？
开什么玩笑？
“师尊……”
话落，衣摆被人拽了拽。
帝华抬眸，却见柔弱的少女扯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会出事吗？”
帝华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和沐云舟那个倔到骨子里，从不知服软与变通的家伙不同。
他这位小弟子，性情最是温柔无害。
如一株柔弱的菟丝花。
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怜惜保护。
“莫要害怕。”
帝华安抚道：“他虽极有可能是化神，可你师尊我也不差。”
他虽还没完全突破化神，却隐隐摸到了突破化神的门槛。
天梵宗的宗主，亦是他先前的师尊。
先前闲暇无事时，他也曾同自己的师尊切磋过。
所以他有底气。
若是沈知年真要同他动手，他也能从对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师尊……”
听了帝华的这番话，苏小怜抬起头，看向帝华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
帝华很享受这份崇拜。
只是没享受多久，沈知年又冷不丁的开口。
问：“所以……你这是不打算道歉的意思？”
帝华抬起头。
冷声道：“前辈，我再说一遍，若你要打，我随时奉陪，但你万不至于这般折辱人。”
帝华一口一个前辈。
可沈知年听了，却不觉得被尊敬，而是拧紧眉。
侧过身小声问：“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羞？”
原本紧张的沐云舟：？？？
怎么就不知羞了？
下一秒，却听沈知年碎碎念道：“那个老东西看着都快有一千岁了，还管我这个不过二八的青年才俊叫前辈……
装嫩！这人绝对是在故意装嫩！真的是好心机啊！”
沐云舟嘴角微抽。
有时候，她真的很难理解自家师尊的脑回路……
在沈知年碎碎念时，沐云舟忧心忡忡的看了底下的帝华一眼。
接着压低声音，小声问：“师尊，你有几成把握打赢他啊？”
沈知年抬手，竖起一根手指。
沐云舟心里一咯噔。
喃喃自语道：“只有一成吗？”
沈知年却摇了摇头。
道：“不是啊，我的意思是那个人弱到一根手指就能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