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舟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接着问：“所以……符氏一脉的嫡系……已经全部死绝了是吗？”
冥轻笑一声。
漫不经心的道：“这种事……有谁能保证呢？”
“说不定符氏一族嫡系一脉并未真的被灭，或许只是躲了起来，亦或许你那位师兄就是传说中符氏嫡系一脉的人。”
“但也只是或许而已。”
沐云舟抬头，看向对面。
不远处，少年身着玄衣，眉目疏离，瞳色漆黑，贵不可言。
明明生着张清隽恣意，宛若意气风发少年郎的脸。
偏偏瞳眸古井无波。
活像是什么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古董。
沐云舟突然好奇起来。
于是暗戳戳的问：“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话落，冥稍稍偏了偏头，似是在好奇她想问什么。
却并未多言。
只是笑着道：“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沐云舟：“你今年多大了？”
话落，冥动作一僵。
刚刚还笑得云淡风轻，嘴里说着知无不言的人，这会儿却默默将脑袋侧到了一边。
一副抗拒不想回答的模样。
这反而让沐云舟愈发好奇起来。
见冥不打算回答，她就试着自己猜。
“三千岁？”“三万岁？”“三十万岁？”“三百万岁？”
数字一点点拔高，冥脸上却没有丝毫起伏。
沐云舟心下了然，知道以上几个数字是错的。
好奇冥年龄时，沐云舟忽地想起冥曾说自己被困在下界将近亿万年。
亿万年……
沐云舟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难不成……是三亿万岁？”
话音落下的刹那，冥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气恼的道：“我哪有那么老？”
沐云舟趁热打铁，不依不饶的问：“没那么老的话，那你到底是多大？”
言毕，冥又不吭声了。
被忽视的沐云舟倒也不生气，只是背着手笑吟吟的道：“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当你默认了。”
话落，一直波澜不惊的冥终于有了反应。
如被逗弄过头的黑猫般，拧着眉道：“你敢！”
沐云舟没漏出半点害怕的表情。
她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冥，似是在反问。
——“你猜我敢不敢？”
两方僵持许久，最后是冥率先败下阵来。
头疼的扶叹气道：“我的灵力怎么会偏偏被你吸收？”
若非如此……
他倒也不至于同这样一个小丫头置气。
见冥态度放软，沐云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催促道：“快说，你到底多大？”
冥紧抿着唇。
好一会儿，才侧过身，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总之没你说的那么老。”
顿了顿，又道：“也没有三亿万年那么久，我自降生到现在，也不过才亿万零一千万岁，还很年轻。”
说话时，冥特意强调了“很年轻”三个字。
似是很介怀她把他叫老一样。
沐云舟忍俊不禁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按冥的说法………
他岂不是刚过了一千万岁不久，就被人背叛，陨落至了下界？
而后，在下界里待了整整亿万年？
亿万年的世界太过漫长，久到对于沐云舟这种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和谐社会的人来说甚至是一个夸张到有些不太实际的数字。
可冥却真真切切的被困在此处将近亿万年。
神魂被居于一方天地。
明明意识还保持清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弭。
不等沐云舟用同情的眼神看冥，冥又匆匆转移了话题。
问：“你难道就不好奇你那位大师兄是什么来历吗？”
沐云舟这才想起裴云清
好奇的问：“巫蛊部落……在上界是很出名的家族吗？”
像冥口中的符氏一样。
虽然沐云舟没去过上界，且至今也不知道所谓的符氏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那可是十大世家之一啊！
听着就很厉害。
沐云舟本以为冥口中的巫蛊部落应该是能和符氏一较高下的存在。
于是眼巴巴的等着听故事。
结果……
在冥起了个头把她的好奇心成功勾起来之后。
冥那厮却又摊了摊手，不负责任的道：“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
沐云舟自是不信。
“你是上界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上界的事？”
面对质疑，冥表现的很淡定。
“你是下界人，也不见得你知道你隔壁三叔的二舅家的老母鸡今年下了几颗蛋啊。”
沐云舟：……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就在沐云舟暗自憋屈时。
冥慢悠悠的解释道：“与被世人所熟知的十大世家不同，巫蛊部落隐匿于世外，轻易不会见人。”
且巫蛊部落极其特殊的地方在于，它是母系部落。
族中女子从不于外族人通婚，也绝不会嫁与他人。
族中流行的，一直是“走婚”制。
及成年后，若女子乐意，便挑选合眼缘的男子睡上一晚。
接着回到家中，诞下子嗣，由母家的人一同抚养。
因他们所养蛊虫喜欢阴凉地的缘故。
巫蛊部落中的人几乎从不出谷。
只终日躲在谷内，日复一日的练蛊。
是出了名的怪人一族。
不过巫蛊部落之人虽性格阴暗，不喜社交，却从未有人敢招惹他们。
因为巫蛊部落的招数，是同寻常修仙者转化灵力为己用的法子不同，独具一格的野路子。
部落之人所练的蛊，可以蛊人心智，控人躯体。
将人变成没有独立意识，完全受控与他人的傀儡。
传闻中，一个资深蛊师炼制出的虫蛊。
甚至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土虚镜的修真者也变成傀儡。
沐云舟静静得听着冥讲述上界的事。
如幼时听母亲讲睡前故事一般，越听越上瘾。
只是听到一半时，冥冷不丁的开口道：“你该回去了。”
正听到兴起处的沐云舟目露不解。
冥却道：“若是你再不把神识抽回去，外面的人就要起疑了。”
话落，沐云舟眼前一白。
意识再度回拢时，她又回到了外面。
不远处，裴云清正垂眸不语。
他似是已经思索了很久。
才在她意识回拢的同时开口道：“小师妹，你想去找的东西，对你来说可否重要？”
沐云舟点了点头。
简言意骇道：“算是很重要的东西。”
裴云清沉吟片刻。
最终不急不缓的道：“左右出去了也没什么事要做，你再在秘境里待上个几天也无妨。”
话音落下的刹那，沐云舟被叶渺渺一把抱住。
叶渺渺不顾她挣扎，抱着她蹭了又蹭，爽朗道：“小师妹想做的事，我没有意见。”
言毕，三人齐齐看向季朝歌。
季朝歌正抱着空掉的酒壶，满心想着该怎么去外面把酒续上。
却措不及防对上一众人的视线。
季朝歌看着酒壶，一脸纠结。
最终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竖起三根手指道：“三天，我最多陪你们胡闹三天。”
“若是三天后你还没找到需要的东西，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小爷我也要去外面喝酒。”
季朝歌语气不算太好，却是默许的意思。
在意见达成统一后，沐云舟拎出了怀中的胖兔子。
准备要犼带路时，一旁的叶渺渺好奇的低下头问：“师妹，这是你从哪捡来的兔子？看起来好结实。”
话落，地上胖成球的犼骄傲的挺起胸膛。
并不忘幽怨的看沐云舟一眼。
坏女人。
一天到晚追在它屁股后头骂它是胖兔子。
还是坏女人的师姐比较有眼光。
想着，犼蹦到叶渺渺腿边，亲昵的抱着叶渺渺的腿蹭了蹭。
结果……
不等犼因终于遇到能赏识自己帅气的人而高兴，身体又忽地一轻。
叶渺渺单手把地上的兔子拎了起来。
双目灼灼的问：“小师妹，这只兔子能烤了吃吗？”
她已经好多天没吃过肉了。
这只兔子长得那么圆，又那么敦实，一看就是实心的。
若是架在火上烤一烤……
连着好多天没吃肉的叶渺渺吞了吞口水，双眼冒着狼光。
沐云舟则是心累叹气。
她默默将叶渺渺手中被吓得当场死机的犼夺了回来。
解释道：“师姐，这是我刚收服的灵兽，不能吃。”
“灵兽？”
叶渺渺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只胖兔子。
最后评价道：“看起来好弱。”
言毕，叶渺渺又看着沐云舟语重心长道：“师姐，修士的第一只灵兽可是很重要的。”
“你就算想养一只灵兽解闷，也该找师姐商量一下，怎么能随便自己收呢？”
“你捡的这只灵兽……看着跟个小零嘴似的，这要是带出去，一会儿没看住就会被其他人的灵兽吃掉。”
叶渺渺语气真挚。
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毒，一句比一句戳人心窝子。
被沐云舟抱在怀里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犼再度炸毛。
它被气得鼓起了脸。
显得本就圆润的身躯越发接近球体。
一边生气的挥舞着爪子，一边暴躁的在沐云舟怀里蹬腿。
坏女人！
真是太过分了！
说谁像零嘴？
它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上界赫赫有名的犼大人啊！
怎么来到下界后……
不是沐云舟那个坏女人欺负，就是被沐云舟那个坏女人的师兄师姐欺负？
犼委屈的差点掉小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