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掉下来的瞬间，帝华与季青山二人近乎是本能的躲闪至一侧。
而后，伴随着一声闷响。
那团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玩意儿砸在了地上。
帝华蹙着眉。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
只见地面上的……
是一团乌黑麻漆，看不清本来面貌的不明物体。
大概有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皆衣衫褴褛，头发凌乱。
许是回来前正在厮打，这三人正已怪异的胡扯头花的姿势交叠在一起。
帝华本想凑近些仔细看。
可……
前脚刚凑近，后脚便有一股子恶臭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三人不知是几天没洗澡了。
身上气息恶臭。
活像是在垃圾堆里沤了三天三夜，又去粪坑里滚了一圈般。
帝华被恶心的不像话。
便干脆后退一步。
这时，季青山迎面走了过来。
问：“如何？那几人是谁？有找到明朗吗？”
帝华拧着眉。
厌烦道：“不过是三个乞丐罢了。”
言毕，帝华侧过身。
对着季青山道：“季前辈，我们还是去别处再找找吧。”
季青山点头应好。
只是……
就在两人准备转身离开时，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师、师尊，别走……”
身后响起的声音低不可闻，宛若蚊呐。
帝华却在听到时脚步一顿。
而后，他匆匆侧身。
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小怜？你在哪？”
话落，那声音再度响起。
地上那团恶臭的人塔中缓缓伸出一只干枯瘦弱的手来。
艰难的道：“师尊，我在这。”
看到那只手时，帝华满眼不敢置信。
声音中原本的惊喜变为一言难尽。
帝华克制着想后退的冲动。
忍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再次问：“小怜，真的是你吗？”
话落，不等苏小怜回应，耳边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燕灵儿哭着道：“帝华仙尊，救我，求你救我！”
一直默不作声的季青山在此时开了口。
神色颇为微妙的问：“这几人……原来是天梵宗的弟子吗？”
帝华脸色难看。
毕竟天梵宗是五大宗之一。
而那些参加秘境的弟子，本质上代表的是宗门的脸面。
可结果……
他的亲传弟子，和他们宗门的长老之女，却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
简直是丢宗门的脸！
帝华素来好面子。
却只能一边接受着季青山同情的审视，一边勉强道：“是我宗教导无方，让前辈见笑了。”
季青山神色依旧微妙。
他正欲说些什么，耳边却在这时传来另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
“爹……是你吗？”
话落，季青山动作一顿。
随即满脸错愕与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坨。
近乎本能的颤声问：“明朗？”
季明朗哑着嗓音，艰难的应道：“是我。”
这下，不止帝华。
连季青山的表情也变得极其精彩。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那么大力气栽培，想着让其在宗门大比上代表季家一展风采的儿子。
居然会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季青山脸色难看。
但家丑终归是家丑，不可外扬。
收回思绪，季青山与帝华对视一眼。
接着命宗里的弟子和门内的门徒，将苏小怜几人一并带去了无人的地方。
其实季青山和帝华原本是想各自带着各家的人回去，好不让别人看笑话的。
结果……
真动手时，他们才发现苏小怜几人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了般。
分都分不开。
季青山与帝华二人迫于无奈，只好就这么抬着三人一起离开。
而后，等四下无人。
帝华和季青山驱散门徒仔细查探了一番后，才明白三人为何会缠在一起。
此刻，苏小怜燕灵儿以及季明朗三人正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态缠斗着。
他们像是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
各个饿得瘦骨嶙峋，只剩一层皮包骨头。
偏偏眼神是亮着的，甚至还有力气打架。
燕灵儿一口咬上季明朗的脖颈，如没有理智的兽类般拼命撕扯着。
季明朗也不甘示弱，一把扯住燕灵儿的头发重重向后扯去。
苏小怜则是紧紧拽着燕灵儿的胳膊，死活不愿撒手，尖锐的指甲甚至在燕灵儿的胳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三人纠缠着，谁也不愿先示弱。
最后，是帝华和季青山联手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三人分开。
分开后，燕灵儿第一反应是扑向季明朗。
季明朗却警觉的倒退一步，默默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焦头烂额的季青山直到这时才发觉不对。
拧着眉试探性的问：“明朗，你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明明好不容易分开了。
可燕灵儿和苏小怜仍是紧紧盯着季明朗的右手看，眼神执着到了有些诡异的程度。
被两人注视的季明朗神经紧绷。
良久，季明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季青山身后。
神经质的道:“爹，帮我，她们想抢我的东西。”
季青山表情一言难尽。
这会儿，季明朗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的气息恶臭刺鼻。
季青山却也只能忍着。
强撑着问:“明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不过是去了趟秘境。
可回来后，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儿子，竟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季青山眼神失望。
季明朗却浑然未觉。
他扯了扯季青山的衣摆，示意季青山把头低下来。
随后压低声音道:“爹，我在秘境里捡到了神器。”
什么？
神器！
话落，季青山眼神几乎是瞬间都变了。
他方才还觉得季明朗不堪重用。
被他拿最好的资源养着，却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现在却连看季明朗的眼神都冒光。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传音道:“你真的在秘境里捡到了神器？”
季明朗点头。
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
“而且……那神器现在就在我手里。”
说着，季明朗举起了一直处于紧握状态的右手。
季青山呼吸一滞，眼神越发亮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气势磅礴的法器。
结果……
季明朗摊平手掌后。
季青山只在掌心看到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碎石。
脸上的激动僵住。
季青山满眼不解。
一块破石头罢了……怎么就成神器了？
起初季青山的脸色还没有很难看。
觉得季明朗大抵只是在同他开玩笑而已。
可渐渐的，事情不对劲起来。
季明朗只把那石头亮出来给他看了一眼，便复又将石头藏了起来。
一副生怕被人抢的模样。
季青山这才意识到那并不是玩笑。
艰难的问:“明朗，你说……那块破石头是法器？”
季明朗连连点头。
并骄傲的宣布道:“神器认可我，主动选择了我做主人！”
季明朗的动作不算隐秘。
所以不止季青山。
就连一旁的帝华也听到了他们父子两人间的谈话。
一时间，帝华的眼神变得极其古怪。
看季明朗的眼神……
宛如在看弱智。
季青山顿觉老脸尽失。
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季青山只能压低声音问:“明朗，你是不是在秘境吃了什么东西？”
比如致幻菇之类的。
季明朗脸上的喜色一顿。
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季青山话中的潜台词般，不满的反驳道:“不是幻觉，这真的是法器！而且还是有灵智的法器！”
季青山仍是不信。
甚至一顿觉得季明朗是吃致幻菇吃坏脑子了。
回过神后，季青山阴沉着脸，命令季家门徒把季明朗带走。
季明朗却不依。
拼命的大声道:“这真的是神器！是我花大力气契约的神器！不信你们看！”
言毕，季明朗挣开两个季家门徒的钳制。
而后，他顶着一身污秽，摇摇晃晃的起身。
脏污的手中拿着那块破石头。
接着对准不远处的山用力一掷，学着沐云舟的模样高声道:“玄天石！破！”
季明朗这句话喊得慷锵有力。
听得围观众人不由得认真起来。
并纷纷看向那座山，试图见证奇迹发生。
但结果……
“咔哒——”
石头撞击山石，发出一声再平平无奇不顾的撞击声后。
便因地吸引力的缘故自然掉落在地。
甚至因为石头密度不够的缘故。
在掉落在地后，那块被季明朗拼死护着的石头还掉了一角。
见状，季明朗眼神呆滞。
自言自语道:“怎么会，玄天石怎么会不起作用？”
季青山叹了声气。
心情复杂的道:“我都说了，你是吃了致幻菇，或者中了换阵，产生了幻觉罢了。”
话落，不等季明朗回答。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燕灵儿冷不丁的开了口。
“不是幻觉，一定不是！”
燕灵儿开口，语气笃定，眼神狂热到了有些可怕的程度。
“一定是你太过废物，玄天石不想认你这个主人，才会没有一点反应。”
说罢，燕灵儿快步上前。
在季青山压住了季明朗，阻止季明朗继续丢脸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地上那块破石头。
接着像是着魔了一般，用鼻尖轻轻触碰那块破石头。
自言自语道:“玄天石，与我绑定如何？我与季明朗那个废物不同，必然会好好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