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轩辕山这么说，帝华睁圆了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喃喃自语道:“数万年前……您就已经突破了化神？”
这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惊的帝华许久未曾回神。
他曾以为自己是天才。
如今却发现在轩辕山面前，自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数十万年过去了。
苍云大陆诞生又陨落了少说数十位化神期大能。
却无哪怕一人突破化神。
唯一有望突破，带领大家开辟未知新天地的轩辕山。
却在渡雷劫时失败。
这件事一直是苍云大陆所有修士，包括帝华心中的遗憾。
而现在，轩辕山却告诉他，他那日其实成功飞升了？！
想到这，帝华踉跄着站起身。
不敢置信的问：“若那你那日成功进阶了，又为何会……”
说到这里时，帝华停顿了一下。
在苍云大陆，几乎人人都觉得化神之后是真神。
成了真神，就能享受无边寿命，成为万物的主宰。
可就刚刚轩辕山的话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化神之上，是金虚境，木虚境，水虚境，火虚境，土虚境。
在上界的人面前，下界的人什么都算不上。
他曾日思夜想，渴望着成为的化神期……
在上界人看来，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甚至两个在上界默默无闻的金虚境小修士，都能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很很忙摩擦。
想到这，帝华双目逐渐失去光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意义何在。
在下界，他是少年天才，是万人追崇的帝华仙尊，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
可在上界人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不知想起了什么，帝华又猛地一下抬起头，语气兴奋的道：“他们能来下界，我们就不能去上界吗？”
说出这番话时，帝华内心斗志昂扬。
要知道，他如今的年岁不过千岁有余。
而修仙者的寿命，几乎是没有边界的。
不就是上界吗？
以他变异单灵根的天资，在上界还不是横着走？
到时候，莫说是那两个小弟子要跪着向他俯首称臣。
就连其他得罪过他的人，也只能跪着膜拜他！
越想，帝华的眼睛就越是亮的惊人。
可一直不出声的轩辕山却在这是笑出了声。
看帝华的眼神中，含着对井底之蛙的怜悯。
帝华被看得心中发毛。
忍不住的问：“宗主你为什么要这般看我？我说得话有什么问题吗？”
轩辕山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盯着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般，喃喃自语道：“变异极品单灵根……谁又不是呢？”
听到这话，帝华先是一愣。
接着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
这世上的变异单灵根天才，倒也不只是他一个人。
十大化神之中，除了丹修的那位，和来无影去无踪的散修霍元肖外。
剩下的八大化神，基本上都是极品变异单灵根。
帝华本以为轩辕山是在回应自己的话。
于是接话道：“宗主你的天资这般卓绝，若是早在数万年前就去上界，这会儿也该成为一方尊者了吧？为何偏要留在下界蹉跎呢？”
帝华百思不得其解。
轩辕山却在这时轻笑一声，摇着头叹息道：“你果然还是不懂……”
说罢，轩辕山问：“你可还记得刚刚欺辱你的两个上界弟子？”
帝华面皮憋的涨红。
像是还没从被人羞辱的耻辱感中回神。
许久才闷声回道：“记得。”
轩辕山侧身看着窗外的风景道：“那两人……也是极品变异单灵根。”
帝华睁圆了眼，无意识的道：“怎么会……”
知道这时，帝华才领会轩辕山话中的深意。
“谁又不是极品变异单灵根呢？”
这句话所指的并不是轩辕山，而是刚刚那两个被他瞧不起的小弟子。
帝华原以为那两个小弟子是沾了上界的光才能压过他一头。
但如今看来……似乎是他弄错了。
帝华蹙着眉道：“真没看出来……那两个粗俗的家伙，居然也是天才，这般好的天赋拿给他们真是白瞎了。”
听完帝华的抱怨，轩辕山默默摇了摇头。
随后招手道：“帝华，你走近些。”
帝华虽不解轩辕山要做什么。
却还是依轩辕山所言，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他走近后，轩辕山抬手在他眉间点了一下。
下一秒，大量记忆铺天盖地的涌入脑海中。
“唔——”
帝华口中溢出痛苦的闷哼声，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帝华才终于消化完脑海中的一切。
随即瘫坐在地，痴痴的望着地面。
他看到了……他全部都看到了……
那个和苍云大陆相反，被称作上界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虚若大陆，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有着最低元婴级别的修为。
地上随意走动的蚊虫的修为也都在金丹到化神间不等。
下界人拼死拼活想要抵达的化神期。
在上界人看来，其实连蝼蚁都不如。
更让帝华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上界，五灵根才是最优秀的天赋。
金木水火土。
五种灵根对应着五种虚境。
五灵根俱全的人，会在修仙之路上畅通无阻。
但与之相反的是。
单灵根的修士自出生起便注定了修炼艰难，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而所谓的变异单灵根，更是因为其叛离了五行之道，而几乎无法修炼。
读取着涌入的记忆，帝华双目呆滞。
他骄傲了一生，也自负了一生。
于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旁人看来什么样也不是。
读取完记忆后，帝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问：“刚刚那些记忆……是从哪里找来的？”
轩辕山垂着眸，轻声说道：“你刚刚看到的一切，也是数万年前我所曾看到的一切。”
自数万年前起，突破化神的修士就可以前往上界。
只是随着上界吸收下界的气运，导致下界气运稀薄，灵气也稀薄，根本不足以支撑修士突破。
轩辕山突破的那年时间正好。
上界和下界间的封印维护不当，留了一丝气运下来。
而那丝气运被轩辕山捕捉，助他顺利飞升至虚若大陆。
与苍云大陆的无数修士一样。
在正式飞升前，轩辕山一直都以为化神之上是真神。
突破了化神后，他就能享受无边姓名，获得主宰万物的权利。
可等他真的去了那后，却只看到一群面色肃穆的上界人。
冷着脸告诉他，他做错了事，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再然后，他被关了起来。
并在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陆陆续续的得知了一些有关上界的消息。
起初知道化神期之上还有其他境界时，年少轻狂的他与帝华般不服输。
觉得就算是离开了下界，他依旧能白手起家在上界占据一方天地。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认知。
轩辕山知道了上下两界间封印的秘密。
也知道了他引以为傲的单灵根在上界什么也不是。
真正占据绝对地位的，自古以来都是五灵根。
他的单灵根之所以能被奉为天才，不过是因为下界气运衰弱。
稀薄的气运无法支撑五灵根和其他多灵根修炼。
这才让他们这些单灵根捡了漏。
但要知道在数万年前，上下两界间的封印还没出现的时候。
变异单灵根还是被称作神弃者，几乎不可能修炼的存在。
说完这些事后，上界的人将轩辕山带到了两界的封印之间。
并告诉轩辕山他随时可以毁掉本就岌岌可危的封印。
但两界封印一旦被打破。
单灵根就会再度变成修士中最底层的存在。
无数人会在一夜间变作化神。
而他努力了半生，将所有精力都投在了修仙之路上。
最后却只能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此生最多只能止步于木虚境，无法再更进一步。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毁掉封印。
封印还在的话，他就能继续在下界做他的大能，被万民追崇。
是要打破封印，让气运重回下界。
还是不打破封印，守住自己现有的一切。
说到这里时，轩辕山抬起头，看着帝华问：“你会怎么选呢？”
帝华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才哑声回道：“我不会打破封印。”
他知道自己废了多大力气才修炼至化神。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化神什么都不是。
甚至打破上下两界的封印后，所有人都能在一夜间变作化神。
但凭什么啊？
明明在下界，他是少年天才，是化神期大能。
可一旦去了上界……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单灵根就会变作几乎无法修炼的废灵根。
而那些他昔日看不起的多灵根废物……
却能踩着他的血泪，踩着他的努力，去上界享受一切。
凭什么？！他绝对不许这种事发生！
他要留在下界……
只有下界和上界间的封印不被打破，他才能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帝华仙尊。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
被两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弟子按在地上肆意折辱。
却可悲的连反抗都做不到……
傲骨被折断的滋味不好受，以至于帝华整个人的气场都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