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崩溃的帝华，轩辕山却扬起了嘴角。
因为他想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谁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尊贵地位，转而拿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为他人垫背呢？
谁都做不到。
他们只是修士，而非圣人。
许久，帝华才从剧烈的震惊中回神。
失魂落魄的问：“可这样做……好吗？”
为了一己私欲，弃整个下界气运于不顾。
至少传出来，是不太好听的。
帝华这人最好颜面。
可他纠结着，不知该不该答应时。
轩辕山却在听了他幼稚的发言后，轻笑了一声。
“你无需觉得自责。”
轩辕山淡淡道：“因为在你之前，还有八个修士做出了与你一样的选择。”
听完轩辕山的话，帝华睁圆了眼。
“还有八个？！那不就是说……”
轩辕山点了点头。
淡定的接话道：“就是你想的那样，除了那个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散修外，剩下的几位化神，都知道上界的存在。”
却又心照不宣的隐瞒下了上界的存在。
因为体验过上位者滋味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已经到手的权利的。
其他化神其实也都和帝华一样，曾有着做英雄，带领大家夺回下界气运的美梦。
可在知道气运回来后他们会从昔日的上位者变成连蝼蚁都不如的废柴后。
他们又心照不宣瞒下此事。
并形成同盟，共同为上界效力，一起加固上下两界间的封印，不给其他修士半点突破的机会。
帝华怔怔的站着，这接二连三的刺激弄得回不过神。
而这时，轩辕山递给他一枚果子。
引诱道：“吃下它，留在下界，与我们做同盟。”
“只要留在下界，那么直到死去，你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帝华仙尊。”
帝华呆滞的看着那枚红色的果子，脑海中思绪翻腾。
下界其他修士的命运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费劲心思修炼至化神，为的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者。
而不是把气运让给那些劣等人，任由那些劣等人踩着自己的骨头站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讥讽自己。
打定主意后，帝华僵硬的接过轩辕山手中的红果。
接着狼吞虎咽的将红果吞下。
将果子嚼碎吞下的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暖流涌至全身。
帝华错愕的低下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掌心。
喃喃自语道：“我……又进阶了吗？”
轩辕山颔首点头。
并贴心解释道：“我刚才给你的果子，是上界用来助人进阶的果子，吃下它后，你在下界将再无敌手。不过……这东西也非全然没有坏处。”
帝华连忙问：“有什么坏处？”
轩辕山道：“吃下后，你将再也无法向他人说出上界的存在，如果擅自违背约定……”
说到这时，轩辕山微微一顿。
才继续道：“你将会全身脏器破裂，血留殆尽而死。”
听完轩辕山的话，帝华不禁一抖。
却又很快放松下来。
血留殆尽又如何？
他必然是不会将上界的存在说出来，然后打破封印便宜其他人的。
但他也能理解轩辕山的担忧。
帝华消化完突然增长的修为时，轩辕山冷不丁的出声。
问他：“还有别的事想问的吗？”
帝华先是一愣。
接着快速道：“宗主你……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不然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轩辕山动作一顿，随后垂下眼，淡然自若的道：“上界与下界间的封印摇摇欲坠，我需想办法加固封印。”
说罢，轩辕山又看向帝华。
继续道：“那几个上界人会来下界，也是因为这个。”
帝华若有所思。
自言自语道：“上界人……原来跟在沐云舟身边的那个家伙，也是上界来的吗？”
听到帝华的低语，本准备离开的轩辕山顿住脚步。
出声问：“刚刚那些人里……有你认识的人？”
帝华并未藏私。
点头应道：“方才和宗主你并肩进来的男人身边站着的女子……曾是我昔日的弟子。”
以说起这事，帝华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于是自顾自的向轩辕山吐槽起来。
吐槽内容主要是沐云舟如何不知好歹，如何将他的面子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说到最后，帝华才小心翼翼的看了轩辕山一眼。
问：“上界人我动不得，我自己原先的弟子总能教训吧？”
可话问出口后，轩辕山却摇了摇头。
他抬头看了满脸不解的帝华一眼。
叹道：“你可知你原先那弟子惹了谁？”
帝华一头雾水。
“惹？我看那人倒是挺护着她的。”
轩辕山漠然道：“你原先那弟子早已经被制成傀儡，谁又会不护着自己喜欢的物件呢？”
见帝华仍是一脸不忿。
轩辕山出声安抚说：“你放心，以那位小少爷的脾性，傀儡在他手里活不了太久。”
帝华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
但这次的心堵并非是因为沐云舟。
而是好不容易突破化神，他本以为自己能凌驾于规则之上，掌控世间万物。
却意外发现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个。
帝华很是心梗。
却又无处找人诉说，只好靠问问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位小少爷……你说的是跟在沐云舟身边的小子？”
轩辕山点头应是。
见帝华神色古怪，轩辕山皱着眉问：“你和他之间……有过节？”
见帝华不否认，轩辕山长长的叹了口气。
提醒道：“你可千万别和他作对，他与那两个小弟子不同，是上界世家里出来的小少爷，是专为上下两界间封印松动而来的。”
“你若是得罪了其他人，我这个做宗主的还能护着你，可若是得罪了十大世家的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轩辕山面色凝重的向帝华科普了十大世家的存在。
下界有五大宗，上界有十大世家。
分别是，崔家，季家，甘家，霍家，曾家，甘家，尹家，丘家，符家，银家。
这十大世家在上界的地位斐然，说是上界统治者也不为过。
而崔熠之，就是上界十大世家之一崔家的小少爷。
因为封印，上界的人是不能随意来下界的。
崔熠之此次来下界，是因为上下两界间封印崩坏，而他又找不到维系封印的材料。
上界这才派人下来，辅助他收集材料。
崔家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若是崔家那位小少爷在下界出了什么事……
崔家人定会把整个天梵宗都掀了。
见帝华神色错愕，久久不能回神。
轩辕山又道：“不过你放心，因为封印的缘故，上界人是不能来下界随意走动。”
只要上界人离开，他们就还是下界的主宰。
帝华却不像轩辕山所想那般担忧这些事。
反而主动自荐：“维系封印的材料？需要我帮忙找吗？”
轩辕山摇头。
敛着神色道：“那材料来源特殊，你就是去找，也不会找到。”
帝华却不想白白放过机会。
知道了上界的存在后，他也知道了自己的渺小性。
所以才想着抱紧轩辕山的大腿。
本想和轩辕山说些什么，好证明自己其实有用。
轩辕山却先一步开口送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轩辕山道：“你刚突破没多久，根基还不稳，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日后再说。”
轩辕山语气温和，却摆明了是在送客。
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帝华也是人精般的人物，自然不可能看不出轩辕山的意思。
虽心中不情愿，还想留下再问些问题。
可帝华也清楚再这么留下或许会惹得轩辕山动怒，得不偿失。
于是在官方的客套两句后，帝华主动提出要离开。
几乎是帝华前脚刚走，后脚院子就变得冷清下来。
轩辕山孤身一人站在屋内。
脸上笑意消失，一双黑瞳深沉似水。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以至于今日进出此处的人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所临地拔起的院子中，其实只住着轩辕山一个人。
那两个上界弟子已经离开。
三层楼的奢靡小楼中，竟连一个服侍用的下人都没有。
就好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一样。
……
房间之中。
在兀自站立了许久后，确认四周无人的轩辕山终于动了。
他神色不变的推开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下方走去。
三楼，二楼，一楼。
在走至一楼后，轩辕山随手扭转桌上的玉麒麟。
随着玉麒麟转动，被隐藏起来的地下室暴露在眼前。
轩辕山点了火。
又顺着楼梯，一步步朝深处走去。
楼梯弯弯绕绕，一眼看不到底，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就这么不急不忙的走了一刻钟后。
轩辕山来到了地下室最底层，并随手将火焰熄灭。
地下室最深层密不透光，全靠点缀在墙上的夜明珠照亮。
冰冷的墙面上镶嵌着粗重的铁链。
而那粗重铁链的另一端，却是铐在了瘦弱少女的手腕上。
听到脚步声，轩辕玲珑麻木的抬起头。
在看来来人是谁后，她眸中迅速浮现出浓浓的厌恶。
用嘶哑的声音问：“你来干什么？是嫌我还不够惨，故意来恶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