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临门一脚时，季青山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此次前来并非单纯是为了季朝歌这个不孝子。
而是轩辕山有事托付于他。
若是无法完成轩辕山托付他的事，轩辕山八成会动怒。
而轩辕山一旦动怒，那他想要的灵兽也就没影了。
想到这，季青山强压下怒气。
旋即再度贴近传音玉，伪装成受伤老父亲的模样。
感慨道：“朝歌啊，爹是真的关心你，想让你好，才特意来找你的。但你今日这番举措……实在是伤为父的心啊。”
季青山边说边叹气，还时不时装模作样的擦一下眼尾。
那画面，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好似他是什么被叛逆儿子忤逆，却还是卑微祈求，想让儿子回家看看的可怜老父亲。
见状，沐云舟和季朝歌两人对视一眼。
眼中都带着相似的无语。
须臾，季朝歌再度开口。
漫不经心道：“光耍嘴上功夫算什么本事？”
闻言，正演戏演到兴头上的季青山一愣。
而季朝歌再次开口，毫不客气道：“若真那么想让我回去，怎么连点实际的东西都舍不得给？”
话落，季青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轩辕山明确说过不惜代价也要让季朝歌回去。
但季青山可不打算真给季朝歌东西。
在他看来，季朝歌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子。
若是真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要紧着听话的季明朗。
至于季朝歌……
季青山原本只想打感情牌把人给哄回来。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季朝歌却像是猜到了季青山在想什么般。
懒洋洋的开口道：“不愿意给？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说罢，不等季青山回答。
季朝歌便干脆利落的结束了对话。
听着传音玉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季青山脸色铁青。
随后在怒极之下，季青山直接摔了手中的传音玉。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不断回响。
使得一旁的季明朗都不由得抖了抖。
良久，见季青山面色不虞。
季明朗小心翼翼的问：“爹，发生什么事了？”
见季青山不说话。
季明朗隐隐猜出了什么，又问：“您这般不悦……莫不是兄长他惹您不开心了？”
季明朗不说还好。
季明朗一说，季青山的怒气值那是嗖嗖嗖的往上涨。
方才被季朝歌呛声的画面仍然在脑海中不住回响。
季青山紧握着双拳。
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逆子缺乏教导，性格顽劣，居然连我这个一家之主都敢顶撞！”
见自己的猜测没错，季明朗又不解的小声问：“爹，你突然联系兄长做什么？”
虽然名义上是兄弟。
可因生母不同的缘故，季明朗和季朝歌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
甚至可以称之为恶劣。
季明朗曾无数次在心中期盼着季朝歌能早点死在外面。
这样，就没人会和他争家产了。
见季青山被季朝歌气得说不出话。
季明朗眼珠子一转，故意添油加醋道：“爹，兄长他都这样了，您为什么还执着于让兄长回来？”
这不明摆着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见季青山不说话，季明朗还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趁热打铁道：“兄长他执意要留在合欢宗，您越是挽留，越是会让兄长他得寸进尺。”
季朝歌不是乐意在合欢宗那个破落的小宗门待着吗？
那就让他彻底烂在那，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这样，季家便是他一个人的了。
季明朗恶毒的想着，全然没注意到季青山原本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粗气。
心累叹气道：“不行。”
此话一出，费尽心思给季朝歌泼脏水的季明朗傻眼了。
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不行啊？”
爹他不是不喜欢季朝歌吗？
季青山冷静分析道：“要见季朝歌的不是我，是你外祖。”
为了符氏秘宝，轩辕山一心要见季朝歌。
也就是轩辕山和季朝歌并不熟悉，才会要他帮忙从中间游说。
偶尔季青山也会纳闷。
那符氏秘宝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才会让轩辕山不惜代价的要亲自和季朝歌见面。
不过轩辕山亲口允诺了。
只要他能把季朝歌叫回来，再给他两个季家都不成问题。
为了触手可得的好处，季青山被冷脸对待他也不生气。
前脚刚冷静下来，季青山后脚又要联系季朝歌。
这下轮到一旁的季明朗傻眼了。
眼看着季青山又想着去联系季朝歌，季明朗连忙阻止。
末了又不解的问：“季朝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外祖一定要见他？”
季青山放下手中的传音玉，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季明朗的脑门。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还不是你不省心，不讨你外祖的欢心？”
明明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却幼稚的比不过家门口的三岁小孩。
人家不过是糊弄了两句，说愿意收他为徒。
他就巴巴的把家底都偷出来送上。
想到那些被盗走的灵兽，季青山至今都被气得胸口疼。
而季明朗自觉理亏，低着头不再吭声。
但看着季明闷声不吭的样子，一向疼爱小儿子的季青山忍不住心软。
他先是叹息了一声。
接着抬手拍了拍季明朗的肩，安慰道：“也就是你外祖非要见，我才会去讨好那个逆子，至于季家……”
“我就是送给狗，也不会给季朝歌那个不孝子！”
有了季青山的这句保证，季明朗瞬间满血复活。
他一边凑近季青山，一边出谋划策道：“父亲，其实我有办法让兄长回来。”
见状，季青山目露好奇。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他问：“是什么办法？”
确认季青山对季朝歌只有利用后。
季明朗开始不计余力的为季青山出谋划策。
“天下之人多为利而生，大哥他又怎能免俗？”
“虽然大哥嘴上总说着对符氏人感情多深，可仔细回想……符氏人全都死得早，兄长他哪有和娘家人的回忆？”
“不过是想借此装模作样，从季家谋利罢了。”
说话时，季明朗语气傲慢。
在他看来，季朝歌不过是在借自己的生母早逝为借口，想多从季家捞油水。
闻言，季青山若有所思。
虽然没有直说，但他显然已经将季朝歌的话信了大半。
须臾，季青山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季明朗胸有成竹道：“这还不简单吗？大哥想要利，那就给他点蝇头小利就是了。”
季青山若有所思的点头。
于是一刻钟后，季青山唤来小厮拿到新的传音玉。
并再一次联系了季朝歌。
这一次，传音玉一直联系了好久。
直到季青山脸色铁青，等的快要不耐烦。
季朝歌才懒洋洋的开口道：“有事？”
季青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被季朝歌一句话气得冒了出来。
可惜不等他发作，对面的季明朗便连忙拽住他的手。
一边做嘘的手势，一边不断示意季青山稍安勿躁，要顾全大局。
有了季明朗拼命劝架，季青山才勉强压下怒气。
虚伪做作的道：“朝歌啊，这些年是父亲太忙了忽视了你，才让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变得如此淡薄。”
“不过朝歌你放心，爹我真的知错了，只要你还肯回来，还肯回季家，爹就给你……”
说到这时，季青山卡壳了一瞬。
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珍贵的天材地宝。
却又因为舍不得给出去，而一一划掉。
季青山想了足足好半天，最后却也只是扣扣搜搜的来了句：“爹就给你季家门徒教导员的职位。”
听到这话，别说是季朝歌。
就连一旁的沐云舟都差点被气笑。
季家教导员？
那不是教导季家门徒的苦差事吗？
一边想让季朝歌回家，乖乖把符氏的秘宝奉上。
一边又连一点好处都不给。
既要又要还要。
这季家人……
简直小气的令人发笑！
见季朝歌被如此对待，就连沐云舟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于是她拼命给季朝歌暗示，让季朝歌硬气一些，别这么快就松口。
季朝歌很快get到她的意思，一边点头。
一边道：“就这？”
季朝歌语气懒洋洋，还带着一点嫌弃。
此话一出，季青山心头一紧。
很快，他反应过来季朝歌早已不是当初的季朝歌，不是那个好糊弄的小孩子。
于是苦思良久后。
季青山扯出笑容，小心翼翼的道：“季家的门徒教导员已经是很不错的职位了，每人能看管一千个季家门徒，在外面是很受人尊敬的……”
季青山竭力挽尊。
想证明他给的季家教导员的职位没有那么寒碜。
季朝歌却直接打断季青山的喋喋不休。
懒洋洋的道：“当教导员好麻烦，我嫌累，不如干脆给钱。”
此话话一出，季青山瞬间傻眼。
他玩玩没想到，季朝歌会如此不避讳，张口闭口就是钱。
心下鄙夷之余，季青山回忆了一下自己手中有的钱财。
斟酌着开口道：“你若肯回来，为父给你一万下品灵石可好？”
一万下品灵石，普通小宗门将近一年的开销。
可别说季朝歌，就连沐云舟听了都面不改色。
倒不是他们没有金钱观念。
只因他们的师尊实在人傻钱多。
跟沈知年在一块待的时间久了……
眼看着沈知年日复一日的把上品灵石当石头撒。
两人对上品灵石都早已麻木。
而区区一万下品灵石……
连一百颗上品灵石都换不到，更是无法让季朝歌侧目。
见季朝歌不吭声，季青山一边在心里痛骂季朝歌不知足。
一边再次退让道：“一万颗下品灵石不够……那我给你一条下品灵脉如何？”
一条下品灵脉，听上去是怪哄人的。
可实际上，一条下品灵脉一般只能采集出十万颗左右的下品灵石。
汇聚起来还不到一千颗上品灵石。
虽然以苍云大陆的衡量标准来说不算少了。
但是对季青山这种借符氏的符咒一术敛财无数的老东西来说……
区区一千颗上品灵石，还不足以让季青山伤筋动骨。
沐云舟忍不住呛绳道：“若只愿意给这点东西糊弄人，那还不如让二师兄一直留在合欢宗。”
季青山正想出声说话，却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少女声音打断了思绪。
回过神后，季青山不由得皱眉。
面色铁青的问：“是谁在口出不逊？”
季朝歌看了眼身侧一眼不服气的少女。
嘴角微勾，懒洋洋的道：“我家小师妹。”
小师妹？合欢宗的人？
季明朗心中不屑，出声讽刺道：“这般没有教养，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弟子，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话落，季青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季朝歌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一直懒洋洋的语气骤然变得凌厉，季朝歌拧着眉道：“道歉。”
季明朗还没说话。
季青山便先一步斥责道：“朝歌，明朗他可是你的弟弟！你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为了一个外人和你弟弟动气！”
见父亲站在自己这边，季朝歌立刻装出一脸委屈的模样。
试图让季青山更加厌恶季朝歌，好彻底断绝季朝歌继承季家的可能性。
但两人都没想到，季朝歌对什么狗屁的季家根本不感兴趣。
他只是单纯护短，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
季青山语气强硬的让季朝歌为刚刚的话向季明朗道歉，还试图拿父亲的身份去压季朝歌。
但季朝歌完全不吃这一套。
空气沉默良久。
见季朝歌一直不说话，季青山以为他是因为做错了事而心虚时。
一直默不作声的季朝歌终于开口。
冷冷道：“今天你如果不给季明朗一巴掌，再让他跪地和小师妹道歉，就别指望我再回季家！”
季朝歌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就连季青山都终于意识到季朝歌好像是在玩真的。
那个所谓的小师妹……
对季朝歌来说，似乎非同寻常的重要。
另一边的季明朗原本一脸嘲讽，觉得父亲肯定不会因为季朝歌的一句话就对他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动手。
可下一秒——
“啪”的一声脆响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