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天空的yīn霾很快便散去了,天空恢复了晴明,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森林里仓皇逃窜的野兽和野鸟却久久不愿归来。塞林领着艾夏到营房外面,又吩咐随军的治疗师好好照顾冻伤的卡洛。她和艾夏都是女xìng,留在屋里会很不方便的。
艾夏手里仍旧捧着破损的金sè腕轮,不忍心将它留在伊凡身边,伊凡看到了会很受打击的吧。艾夏听说过幻光之剑莱特吉尔的来历,那是伊凡去世的母亲温蒂送给他的父亲约翰,又经过约翰的手转交给他的、非常独特的礼物。由于“心灵封印”的作用,莱特吉尔与伊凡紧密相连。艾夏抬起头,忧伤地看向塞林平静的侧脸。
“塞林大人……莱特吉尔真的没办法修好了么?”
塞林转过头,目光澄澈。
“诺姆一族的工艺我不是很清楚呢……他们很少制造魔导秘器,因为他们自己是不会使用魔力的。”塞林默默将视线移开,“我会想办法的,等回到伊德格拉修城之后,我会请教一下智慧圣殿的研究者们。”
塞林没有给她任何承诺。
智慧圣殿的研究者虽然都是新魔法技术的专家,却未必能修好莱特吉尔这种特殊的魔导秘器。艾夏能听明白塞林话里的不确定,但是,她还是努力露出很有信心的微笑,点了点头。
“谢谢,我想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塞林想把艾夏送回旅馆,不过伊凡还没醒来,艾夏不可能放心回去。她便将艾夏安排在她自己休息的那个房间。泰晤士将军特地叫人把一间营房打扫干净,换上旅馆那种干净整洁的白棉床单,挂上新的绒布窗帘,以示对女士的尊重。塞林再次嘱咐艾夏要好好休息,然后,她便叫来一辆黑sè马车,前往南城门。
出了城门之后没走多远,塞林叫车夫把车停下,她跳下了马车,径直朝着通往山林的小路走去。大概走了五分钟,远远地,她望见那个美丽的女子独自坐在低矮倾斜的树杈上,仿佛正在沉思。
“我还以为,你会早点过来呢。”
卡特琳娜・塞林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跟尊贵的圣魔导师说话,反倒像是小妇人的抱怨,“发什么呆?怎么不理我啊?”
塞林一点都不担心拉克西丝会在战斗中受伤,在她眼里,拉克西丝就算无法战胜敌人,也绝对有能力保护自己,让拉克西丝受伤是不可能的。不过拉克西丝的表情好像很凝重,难道说――
“让她跑了。”拉克西丝说出了塞林意料之中的结果,“斯洛斯……看来她很擅长空间魔法,我已经尽力封住她的行动了。”拉克西丝一脸倦意地摇了摇头,从树杈上轻盈跃下,白sè猎服裙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全然看不出她刚刚身处魔法的风暴zhōng yāng。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金sè长发,耳畔水晶耳坠熠熠闪亮。
“叫你的人清理一下那边吧,免得引来不该来的东西。”她抬手示意了一下山崖,袖口滑出一个颇有法德兰贵族风格的淡金sè水晶珠小包。拉克西丝・珍娜・芙洛蒂卡本来就是法德兰贵族之女,但是自从走上了魔导士之路,就和家族再无联系。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包,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件带兜帽的旅行斗篷来。
小包显然也是一样魔导秘器,不然怎么可能塞下厚重的雪貂皮斗篷?披上斗篷,拉克西丝那瀑布一般柔软发亮的金发就不再引人注目了,然而拉克西丝并不是想要刻意隐藏身份,她把一个银亮的怀表挂在了斗篷的外面,怀表上,赫然刻着清晰的双轮五芒星标志。这是最上等的炼化秘银铸造的怀表,表盘上并没有指针,只有独一无二的魔法符文嵌入重生水晶之中,魔导联盟核心议会的每个成员都有这么一个怀表。
“那边有什么?”塞林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能让斯洛斯亲自赶来?”
拉克西丝一脸淡漠地朝着森林外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从小包中取出一束羊皮纸包着的白sè花交给塞林。小小的茶杯样花朵全都蔫了,像是被狂风吹折了脖颈似的无jīng打采地耷拉着,羊皮纸几乎要散开。塞林愕然地看着手里的花束,迟疑片刻,她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容。
“啊,是雪原罂粟呀!只有北方才会生长,是很珍贵的花哦。”
“有人把这束花放在附近的树下。卡特琳娜,我还在斯洛斯身边发现了一个铁锹。”拉克西丝语气平淡。
塞林微微皱眉,“铁锹?斯洛斯还需要铁锹?”
“假如她不准备使用魔力的话。”
拉克西丝没有把铁锹拿回来,因为那把铁锹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由于拉克西丝无法在斯洛斯的全力压制下张开领域,她直接丢出了蕴含着强大魔力的水晶球,将斯洛斯所在的那片空间禁锢在其中。斯洛斯瞬间挣脱了她的禁锢,水晶球破裂的霎那,铁锹的木杆被魔法的暴风雪搅成了木屑,铁锹也扭曲成不规则的铁块,抛飞到崖壁上。斯洛斯和拉克西丝之间的小土丘,迅速被扫成平地,这时,拉克西丝才注意到那里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
塞林抬起手托着下巴,一点一点梳理着思绪。她浅浅一笑,伸手挎着拉克西丝的胳膊。“看样子,那边的土地上埋着斯洛斯想要的东西?拉克西丝,你一定看见了吧。”
拉克西丝吐气的声音略有些不耐烦,她又把手伸向小包,然后取出一把灰sè狭长的羽毛来。
“这是什么?”塞林睁大了眼睛。
“别给我装蒜。”拉克西丝手指一翻,让塞林看清这把灰sè羽毛上缠着的一根细细的丝线,丝线在阳光下泛着浅红茶sè的光泽,像是一根头发。
“这就是斯洛斯脚下埋着的东西,还用羊毛毯包着,一开始我以为有具尸体。”拉克西丝说,“那里是座坟墓,你知道为什么坟墓里会埋着这种东西?”
塞林垂下双眼,瞥了一眼依然握在她手中的纯白sè小花,她将花束晃了几下,露出又苦涩又有些无奈的笑容。
“看来,是座坟墓呢。”她说,“还好,我知道这束花的来历。拉克西丝,最近几天普莱斯城里发生的故事,我还没有跟你说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