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斯洛斯最终还是被那个她并不讨厌的人类男孩欺骗了。
当时的亚特尔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失去了记忆,他在赛托大陆生活的几十年里,一次都没有想起过自己的身世,他一直都很听话,如同一只温顺的宠物。可是为什么,那一天,听话的亚特尔会打伤莫琳诗,将黑sè星辰偷走,杀死斯洛斯的手下,又靠着黑sè星辰的空间魔法逃到了遥远的帕兰大陆弥赛亚岛?
他已经想起来了吧……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斯洛斯恍恍惚惚地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莫莫拉早已不是她曾经送给亚特尔的那只魔羽了,莫莫拉只听命于亚特尔,甚至可以为了亚特尔的目的去欺骗她。当初她袭击奥拉王国,袭击普莱斯城的瞭望塔,还有这一次她离开她的结界前往边缘的半叶岛,都是因为莫莫拉送来了虚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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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拉已经变了,她早就看出来了,却还是不够jǐng觉。
也许在斯洛斯的心里,总以为亚特尔.赫尔诺斯那个人还是七十多年以前像婴儿一般纯真可爱的孩子,她总以为,漫长的时光会把过往的记忆冲淡,会让亚特尔彻底忘记那些久远的往事,忘记她与罗莎莱娜一同杀害赫尔诺斯家人的曾经。
能让亚特尔记住的,应该是那几十年里,共同经历的时光。
银sè的明灯被沉重的海水狠狠砸入水下,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上面。由于极冰方舟的下沉将下方大量的海水排开。强大的水压使得极冰方舟上方那颗银光闪烁的球体怎么都浮不起来,小巧坚固的木船已经被海浪拍碎。
伊凡紧紧地闭上眼睛,他的右手手腕上,莱特吉尔正如同明灯一样,亮着炫目的光。他一手抓着艾夏,另一只手扯着银狼的衣服,流动的银光宛如光之jīng灵王路亚的守护,化作透明的球形保护罩将三人护在其中。
不过伊凡阻止不了他们三人和这保护罩一同下沉,也阻止不了海水不断将冰冷的气息渗进保护罩之中。
“伊凡!伊凡!”艾夏突然抬起手用力拍了拍他,她的牙齿不停地打战。“那那那那那是斯洛斯吧……”
伊凡猛地睁开眼睛。眼睛有点不适应。银光照亮了他们三人周围的空间,可稍微远一点,便只剩下水下的黑暗。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艾夏在指什么了,这片漆黑的海水中。还有一件庞然大物在发光。
那是真正的幽灵船。看到这一幕。伊凡的脑海里。瞬间冒出来的也是“幽灵船”这个词。从发光的球体里面望去,冰凌凝结的船帆就像是张牙舞爪的蜘蛛网,笼罩诡异的蓝白sè荧光。叫人联想到墓地里的鬼火,仿佛那是由无数亡灵编织而成。
而此时此刻,这艘船上一片死寂,甲板上伫立着一尊冰雕,可是冰雕不应该有随着水波起舞的水蓝sè长发。蓝白sè荧光映亮了冉冉升起的血雾,像是四处纷飞的幽紫sè碎花。
“伊凡.亚菲尔,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银狼的声音无比郑重,他咬紧牙关,抵御着刺骨的严寒,他抬起一只勾爪,触摸到闪亮的银光。
“请把我放出去。”
伊凡犹豫了。保护罩里没有多少空气,他已经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如果让银狼离开保护罩,在这冰冷的海水里,银狼能做什么?这里的海水恐怕已经降到了零度吧,那种侵入骨髓的酷寒,就像有无数根冰针扎进你的每一寸骨头,疼得叫人无法忍受。但,银狼的神情实在是太肃穆了,就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斯洛斯就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
他忽然间觉得他能理解银狼的心情。
伊凡朝着艾夏看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屏住呼吸。”然后,他猛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将魔力撤去,保护罩瞬间消失。
银狼的身躯仿佛是一条追逐猎物的鲨鱼,他并拢双臂,直朝着斯洛斯的方向电shè而去。残余的空气化作气泡飞起,伊凡攥紧艾夏的胳膊,看了一眼银狼矫健的身影。心底有一个强烈却又疯狂的念头,想和银狼一起去,但在那之前,理智告诉他得保证艾夏能平安地浮出水面。
斯洛斯打了个冷战,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突然感觉到了杀意。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她的视力丝毫不受海水的影响,可却因为剧烈的头痛,她怎么都看不清那像鲨鱼一样猛冲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她感觉到了本源魔力的气息,这气息不属于她。
一种出奇的愤怒从冰魔女的心中涌起。
斯洛斯很少发怒,发怒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斯洛斯不喜欢累人的事。但是这一次她愤怒了,她已经很虚弱了,只想依靠极冰方舟从水下逃命,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来惹她。
斯洛斯松开了抱着脑后的手,两臂张开,银狼接触到的海水竟然开始迅速结冰,海水已经很冷了,只要用上一点残留的魔力,她周围的水温就会降到冰点以下。
啪啪,银狼并拢的勾爪上顿时喷出激流,他居然用水去阻止冰的凝结。此时的银狼双手仿佛抓住了飞速旋转的漩涡,不断地将过冷的海水排挤开,而他的身体则以更快的速度接近斯洛斯。
如果银狼现在能张开嘴巴发出声音,他恐怕会替所有幽灵群岛居民发出充满恨意的咆哮。斯洛斯有些慌了,她辨认出了这个人使用魔力的方式,这个人是海盗的首领银狼!
“……你们都背叛我。”斯洛斯死死咬住下嘴唇,让下嘴唇飙出鲜血,她将剩余的魔力以释放生命一般的方式释放出来!
海水结冰的速度太快了!银狼的水流沾上一点寒气就已经凝结,他死命挥舞着勾爪,可是残酷的冰层仍然快速地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双目圆瞪着,却如同一只被冻在冰里的僵死的鱼,他已经张开了嘴,可就连舌头都被寒冰冻住。斯洛斯瞪视着这块悬在她头顶固定着人形的冰,用一种既满怀愤恨又充盈着痛苦的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