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的树似乎是新的希望,梅杜砂和她老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少了很多冷战,两人偶尔也会坐在一起吃晚饭。
时间就这样溜走,梅杜砂觉得也挺好,而这期间她曾打算去梅川墓地看看爷爷奶奶的行动却一直没有成行,倒是已经去了沙家大院两三次了。
第一次是沙羽打电话说有事情请教她,她没有多想就直接去了,到了才知道沙羽只是因为谷离买的那把砂壶的釉色找她,她有些生气,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了他怎么烧制满意的釉色。
第二次还是沙羽打电话,这一次梅杜砂多了个心思问了他到底是什么事,沙羽知道自己不可以大事小事都叫梅杜砂以后,就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最后告诉梅杜砂他在他爷爷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砂壶工艺大作,等梅杜砂到了以后,她发现那本所谓的大作她已经在很小的时候被他爷爷强制要求看过了。
而第三次则是梅杜砂自己去找的沙羽,因为放在自家烧壶小棚里的那些泥胚需要换个地方收藏了,她老爹最近总是在他们种下的银杏树下朝着烧壶小棚看来看去,梅杜砂为了防止哪天她不在家时,她老爹趁她不注意就把那些藏着的泥胚给丢掉,她想到了沙家,虽然剩下的泥胚已经不是很多,也许根本不值得这样大费周折,但是那些都是她爷爷留下的东西,她不能不珍惜。
沙羽听完倒是十分积极,毕竟暗门后的院子里虽然也有一些泥胚,但是那些泥胚还没有经过捶打,梅杜砂说的那些泥胚可是处理过的泥胚,这让他觉得他烧制让他爷爷满意的烧壶又进了一步,趁此机会他还可以好好请梅杜砂教教自己怎么处理那些还未成型的泥胚。
所以趁着周末,沙羽跑到梅杜砂家一起帮着把那些仅剩不多的泥胚转移到了沙家,他们忙忙碌碌一整天,终于将那些泥胚放置在了合适的存储间,为此两人还把暗门后院子里的存储间好好整理了一下,期间沙羽还要时不时去照看一下燃着火的火膛,梅杜砂看在眼里心里真的十分感激沙羽。
两人忙完后一起在沙家吃了饭,夜色一暗,梅杜砂也该回家了,沙羽送她出门,天空里的星星璀璨不已,并排走出沙家大院的两人说笑着往外走。
这还是梅杜砂第一次和沙羽说这么多话,这一天的相处,梅杜砂发现沙羽是个有着深沉内涵的人,他对色彩很敏感,他房间里还摆放着条色清楚的各式物件,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机械类的模型和航天模型等等。
“沙羽,你以后真的要烧制砂壶吗?”
站在沙家大院门口等车的时候,梅杜砂扭头认真地看了看沙羽,沙羽深沉地看了一眼梅杜砂,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头顶的那一片璀璨的星空,“不想,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去做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去烧壶……”
“你房间里有好多模型,你喜欢机械和航天吗?”
“呦,居然被你发现了……哈哈,我确实挺喜欢机械啊航模这一类东西,我小的时候爸妈不能来看我,但是我生日的时候他们会给我送礼物,里面有很多模型,你看到的那些就是那个时候存下的,现在我自己也会动手做一些,不过最近已经很少做了……”
说这些话时,沙羽的眼睛里透着光,梅杜砂觉得她想的没错,沙羽是个有深沉内涵的人,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梅杜砂跟沙羽挥挥手就朝着出租车走去,可是沙羽也跟了过来,“我送你到家吧,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梅杜砂看看出租车,又看看沙羽,她点点头,虽然她想告诉沙羽她一个人可以的,但是沙羽认真的样子让梅杜砂觉得还是不要拒绝的好,就这样两人坐进了出租车。
在车上,沙羽突然和梅杜砂说起了谷离,“你知道吗?谷离的家在海边,他一直都特别喜欢大海,还曾说他想要潜到深海去看看呢!”
梅杜砂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沙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原来好男儿有志不在远方,而在星辰大海啊……”
听到这话,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沙羽更是挠挠自己的头说让梅杜砂见笑了。
可谁能说这是见笑的话呢,以后谁又说得定呢,也许他就会成为那个穿越星海的少年,而谷离会是那个潜于深海的少年。
至于她梅杜砂,她想她还一直会是那个想要成为制壶大师的梅杜砂。
“梅杜砂,你周末有空吗?我要去给我奶奶扫墓,你要不要一起?”
“扫墓?”
“是的,你是不是也很久没去看你爷爷奶奶了?一起吧?”
梅杜砂看着沙羽的脸,此刻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很正经的样子让人有点忍俊不禁,梅杜砂点点头。
她也确实想去看看她爷爷奶奶了,只是她突然想到她有件很私密的事需要告诉她的爷爷奶奶,和沙羽一起会不会不太好,但是她已经点了头,那就只能趁沙羽在他奶奶那边时自己去和爷爷奶奶说了。
出租车穿过热闹的街市,终于到了梅杜砂家附近,梅杜砂很快下了车,她老爹已经站在砂锅店门口很久了,他看见梅杜砂回来才再次走回店里,沙羽没有下车而是直接让出租车司机送他回去,他似乎也觉得让梅杜砂家的人单独看见他不太好。
梅杜砂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又放下了一件忧心的事,晚上应该会睡个好觉了。
此刻能够呼呼入睡的不止梅杜砂,还有墨洇。
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墨洇这些日子也睡得格外香,尤其是那天那个叫谷离的人走了之后,他少了一个需要关注的人,就算在学校,姓沙的那个小子也安分地有点过分,他已经没什么可值得注意的了。
梅杜砂也成了一个不招他惦记的人了,他每天上下学都特别无聊,漫画和游戏已经无法让他觉得有趣了,但是因姐在家却又让他觉得安心,虽然不怎么情愿承认,他终还是每天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乌拉拉乌拉拉——睡梦中墨洇被吵闹的声音吵醒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个鬼小子找抽啊!
他一股脑坐起来点开接听键,“你小子找死啊,三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你倒时差又倒到我这里了!”
“哈哈,哥们我们可是有七八年没见了,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我?”
“杜秋风,你小子有话快放,没事赶紧给我撩电话!”
“有有有,我这三更半夜打电话肯定有事的,我要去找你玩几天,可以吧?”
“你?为什么?”
“想你了呗,好了,我通知过你了,撩了!”
“杜秋风,你小子——”
墨洇的话还没吼出来,对面已经挂了,墨洇没好气地把手机摔在了床上,杜秋风这小子不知道又要来耍什么热闹!
杜秋风,是一个酒家仔,他们祖上就是一家酿酒的小馆,后来借了不知哪来的东风一下子发家致富了。
虽然家里是个暴发户,但是杜家人涵养还是有的,比如他们家的姑娘就曾嫁给爷爷认识的一户大家朋友,而他奶奶那边有些重要的亲人听他爷爷说也是来自杜家。
也就是说他们大约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而杜秋风正是冷若冰霜的墨洇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不常见面,唯一的沟通方式还就是偶尔打个电话,而这还是因为杜秋风一直被他家人送到国外学习什么酿酒工艺管理之类的,总之那小子喜欢拿墨洇来倒时差。
只是这一次竟然间隔了七八年,若不是这熟悉的手机铃声,墨洇大概也不会想起过去,想起他还有个如明媚阳光的少年朋友杜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