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费舍尔回到了华尔街，这一次的西海岸之行算不上成功，但也算不上失败。
他从阿瑟.洛克那里了解到了比特公司的潜力，甚至也看到了对方漂亮到令人垂涎的财报。
但是和比特公司创始人迪恩.普莱斯的沟通，就远没有在阿瑟.洛克家那么顺利了。
理查德承认对方是一个颇有才华的年轻人，但显然他不了解华尔街的规则。
公司上市并不是完全由上市公司的管理团队决定，华尔街同样是无比重要的一环。
尤其是在估值和股票定价方面，有时候华尔街的身份更像是“指导专家”。
但在迪恩那里，他没有感受到这份尊重。
理查德终止了和比特公司的接触，当然他的说辞是摩根士丹利需要做更多的调查。
但其实这并不是重点，理查德只是想借故晾一晾迪恩。
他需要让对方知道，比特公司或许会成为独角兽企业，但前提是有摩根士丹利的帮助。
“费舍尔先生，我们到了。”司机的提醒打断了理查德的思考。
“我知道了。”理查德微微睁开眼，却依旧没有动作。
这时戴着大檐帽的司机快速下车，然后毕恭毕敬的为他拉开车门。
黑亮的装甲翼皮鞋踩在深灰色的柏油马路上，随着脚下用力，质地柔软的条纹西装裤被倒映在了一尘不染的黑色车身上。
理查德夹着公文包从林肯汽车里钻了出来，他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
他讨厌西海岸的灼热和带着些腥咸的海风，华尔街虽然略显拥挤，但理查德习惯了这里一切。
抬头看了眼面前高耸入云的摩根士丹利大厦，理查德松了口气，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忘了说了，他也讨厌西海岸低矮的楼房。
穿梭在大片的平房群里，让理查德有种来到了德州乡下农场的错觉。
独角兽企业？不，那更像是不知名的小作坊。
回到自己豪华的办公室，理查德把外套挂在了雕刻有花纹的镶板上。
假壁炉上方的时钟指向了上午十点，写字台和围手椅被打扫的纤尘不染。
把皮革装订书放在办公桌上，理查德按了下手边的按钮。
“薇薇安，帮我送一杯咖啡，谢谢。”
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还不是工作时间。
理查德首先要做的是翻阅桌上整理好的报纸，最上面是他交代过的关于软件行业的新闻。
为了对比特公司有充分的评估，理查德在去西海岸之前，就已经在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远景计划——比特公司战略评估报告》。
理查德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为什么有些过分的熟悉。
他低头看了一眼撰稿人，玛丽.克米尔，华尔街知名分析师。
“在听到这个计划之前，我对比特公司的印象仅仅是一家颇有潜力的软件公司。
他们去年的财报曾在华尔街受到热捧，很多人认为这或许又是一個甲骨文，包括我在内。
但是现在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原因就是那份《远景计划》。
首先申明我并没有切实的看到这份内部白皮书，我通过一位西海岸朋友的转述，了解到了它的大概。
作为一位非软件专业人士，里面有很多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
但这并不妨碍，我为这份计划宏大的远景所震撼。
它几乎身临其境般的描绘了未来，智能化、网络化、数字化的办公与生活场景。
当我刚听到它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这是一部科幻。
但我的朋友告诉我，比特公司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已经在秘密开发那种名为协同软件的产品。
哦不，准确的说这款软件的名字叫worktile。
据他所说，这款产品一旦问世，办公室甚至可以实现无纸化办公。
‘无纸化办公’这又是一个新概念，但它很好理解。
只是我很难想象，他们怎么实现这一点。老实说，我有些好奇。
因此我打给了比特公司的创始人，迪恩.普莱斯。
他并没有否认这一计划，甚至还非常耐心的向我解释了，比特公司即将推出的下一款办公软件。
噢，天呐，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就像那天马行空般的《远景计划》一样，令人着迷。
如果比特公司正在开发的产品和它计划中一样，或许它会成为另外一个微软。
如果要说区别，那就是它更有灵魂。
这份计划几乎囊括了，办公领域所有的产品分类。
抱歉对于外行人的我来说，我很难记住那些术语。
但最让我震惊的是很多软件同行，甚至没提出过类似的概念。
这是不是意味着比特公司的战略已经超出同行太多？
下面就让我们来详细分析这份计划的市场前景。”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玛丽.米克尔对比特公司的市场分析。
按照她的说法如果《远景计划》能够实现，单单办公领域的市场规模就有可能达到上百亿美元。
甚至玛丽.米克尔还对办公软件的市场进行了分类，每一品类也给出了自己的估值。
比如即时通讯类可能有50亿美元的规模、文档类70亿、会议类30亿、邮箱类10亿等等。
文档类之所以最高，那是因为它同样适用于个人用户，其他则多面向企业用户。
这份报告因为视角原因，在迪恩看来非常片面，甚至有一定的误导性。
但对华尔街来说，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办公软件理论上来说只能算是软件业的细分软件，往常人们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文档类软件。
比如微软的office，还有莲花的lotus 1-2-3等等。
至于其他受众较小的财务软件或者开发工具类软件，则大多时候被忽略不计。
也就这两年teams软件的冒头，让即时通讯类也慢慢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但是对于它的市场前景，华尔街这里一直争论不休。
现在玛丽.米克尔的报告，直接详细划分了办公软件类别，并且估值远超以前的认知。
这如何不让华尔街惊诧莫名，几乎可以预见的，人们接下来一定会纷纷打听关于比特公司的消息。
放下手中的报纸，理查德脸色纠结，这似乎跟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除了摩根士丹利，华尔街不会再有人给出10亿美元的估值了。
因为比起这些同行，摩根士丹利在曼哈顿已经属于较为开明的投行。
他们愿意承销西海岸新发行的股票，比如苹果、硅图公司、mits、思科
硅谷的这些公司上市，都有摩根士丹利的参与。
可以说在华尔街，摩根士丹利最青睐硅谷的公司，他们也往往也愿意配合创始人给出更高的ipo估值。
但玛丽.米克尔的这篇报告，很可能改变这种现状，至少对比特公司来说如此。
理查德很清楚刚刚30岁的玛丽.米克尔，拥有一大批自己的忠实读者。
他们中一大部分，甚至都是来自各大投资机构或者基金。
简单的说，就是会有很多人对比特公司的股票感兴趣。
10亿美元，理查德正在考虑玛丽.米克尔的这篇报告，会让比特公司的股票升值多少。
但奇怪的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理查德脑中却时不时的蹦出，那些办公软件分类名字。
突然他灵光一闪，这些词语不就是阿瑟.洛克向自己介绍《远景计划》时，出现的内容吗？
理查德微微勾起嘴角，玛丽.米克尔完全是在现学现卖。
不过这确实让他对这份计划刮目相看，因为据他所知玛丽.米克尔所了解的，仅仅只是里面的一小部分。
迪恩.普莱斯，理查德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但冰冷的触觉让他动作一顿。
这时候理查德才意识到，刚刚报纸看的太入神，咖啡已经凉了。
他放弃了让薇薇安重新送一杯的打算，他把手指移向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不过在触碰到它的时候，理查德又犹豫了，或许应该再等等？
手指在座机上敲了敲，最终他还是放下了电话。
翻过商业版块，理查德回到了报纸的头版。
本已放松心情的他，在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后，咯噔的一下又停住了动作。
[at&t的大麻烦——ip电话（来自比特公司的互联网冲击！）]
理查德顾不上惊讶，他快速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world link？比特公司？mci？
这些理查德都不甚了解，他完全不知道这两家公司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
这还没完，最让他震惊的是就在刚刚过去的四月，world link揽下了近4000万美元的业务。
oh~god，这距离它成立刚刚过去半年，这是它正式营业的第一个月销售额！
第一个月！4000万美元！
见鬼！一举一动都带有绅士风度的理查德，现在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这怎么可能？ip电话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家刚刚成立半年的公司，就从at&t手中抢走几千万美元的市场份额。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南方州，那里是at&t长途电话业务的总部所在。
理查德快速翻回刚刚的商业板块，他又细细看了一遍玛丽.米克尔的报告。
但是里面没有ip电话？理查德自己印象中《远景计划》里似乎也没有ip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理查德没有没有纠结。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电话。
理查德为刚刚的犹豫不决而懊悔，他应该早点做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