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节这一天,凌天城家家户户都在欢庆,大多数人都选择走上街游玩观赏。
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女,因为凡是盛大的节庆,都是他们展示自己吸引异性的好机会。
尤其是那些贵族的少爷小姐们,更是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游玩机会。近年来大秦贵族之间奢靡之风渐起,这是由于国力强盛所带来的弊端,尽管不好,但它却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
回顾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随着经济繁盛,都会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奢侈的风气,而当这种奢侈风气达到靡费不堪的地步,整个朝代也就摇摇欲坠了。
所以大秦王朝也多次下达禁止骄奢靡费的法令,但毕竟经济实力摆在那里,说是简朴,也终究有限。
所以每当节日的时候,凌天城的街道上总是看到络绎不绝的豪华马车,穿戴簇新的游人仕女。
时时有美景,处处有欢笑,真正能让人乐而忘归。
但即便是这样的热闹和欢乐,却依然有人不肯参与进去。
从早上起,梅香的嘴就一直嘟着,完全可以用来挂油瓶。
萧琉璃看在眼里却只装看不见,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开了口,梅香就一定会唠唠叨叨说起来没完。
当然,所说的内容都是在抱怨自己不肯出府去游玩,辜负了好好的冬至节。梅香是个爱热闹的,早早的就盼着这一天呢。
所以她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主仆二人第二天要穿的衣裳,萧琉璃不肯说破,为的是能睡个安稳觉。
果然到了冬至节这天,梅香左催不动右催不动,才明白小姐压根儿就没打算到街上去。
她性子再跳脱也不敢对萧琉璃发火,毕竟主仆有别,但生生气还是可以的。
外人都说萧琉璃实在是有涵养,放眼整个丞相府,最没规矩的丫鬟就是梅香了,可她从来也不苛责。若是换成别的主子,早把她调教好了。
别的不说,三伏天跪在太阳地里,膝盖下面垫着碎瓷片,头上顶着香炉。不到一个时辰就叫她哭爹喊娘,以后见了主子就像避猫鼠一般。
或者现在的隆冬天气里,叫她怀里揣一大块冰跪到背阴的角落里,什么时候冰化净了,什么时候再许她起来。
这样子吓唬她一次,问她可还敢不敢在主子面前撒娇使性子?
可萧琉璃顶多说她一两句,不痛不痒的,梅香怎么可能怕她呢?
萧琉璃简单的梳洗过了,身上穿的就是家常的衣裳,并没有什么装饰。
她的容貌便是穿着的再普通也能让她显示出与众不同来,更何况即便是家常的衣裳也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梅香,给我拿一件大衣裳来,”萧琉璃柔声对一旁怄气的梅香说:“要素净些的。”
梅香一听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问萧琉璃:“小姐,你是要出去吗?”
“当然要出去了,不然要大衣裳做什么?”萧琉璃也不恼。
“太好了!”梅香高兴得跳了起来,急忙去取了一件灰鼠的披风给萧琉璃披上。
“你自己也穿上些,毕竟都到了冬至,节气不是闹着玩的。”萧琉璃不忘提醒梅香。
梅香吐了吐舌头,赶紧拿过自己的大衣裳穿好,刚才太高兴了,忘了顾自己。
主仆二人从所在的院落走了出来,梅香那本来笑得像花朵一样的小脸不禁又皱了起来,原来小姐说的出门并不是出府去,只不过是从自己的院子走去另外一个院子罢了。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梅香懒懒的问道,府里的主子们上至老爷夫人,下至各位姨娘早都出去游玩了,连带着他们各人的丫鬟小厮都跟着去瞧热闹了。
一想到这点,梅香就忍不住的郁闷。
“我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都还没亲自去看一看叔叔婶婶。虽然说前些日子是因为婶婶病了不爱见人,但如今她的病症已经轻了不少,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也该过去问候问候。”萧琉璃说的合情合理,梅香自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萧伯年的弟弟萧仲泽人称萧二傻,他一直和妻子白氏住在丞相府的西北院,名为“闲庭小筑”,算得上是丞相府最为清幽的院落。
这院子里的仆人丫鬟不算多,但也够用了。一来萧仲泽夫妇本就是府里最闲的人,再加上这两个人一个是傻子,一个不肯多事,所以这院子里也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再加上萧旭也不和他们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前头的惜时阁,只偶尔才到这院子里来见一见他们两个。
梅香虽然自幼就跟随着萧琉璃,但她对白氏的印象却并不深刻。
因为她在相府的时间并不长,毕竟萧琉璃有十年在雀屏山学艺的经历。又何况即便是在丞相府中,她也极少见到白氏这个人。
印象中白氏是从来不出闲庭小筑这个院子的,这次她们从雀屏山回来,已经半月有余,却还是头一次去见白氏。
“听说婶婶这些日子身体大安了,侄女特意过来看望,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萧琉璃毕恭毕敬的向白氏请安,仿佛对面坐着的,真的是一位令她尊重的长辈。
这情形叫知情的人见了都会赞叹萧琉璃真真的好涵养,毕竟不管因为什么,白氏和萧丞相私通生下萧旭都是一件叫人极为不齿的事情。
正在这时,从外面乐颠颠地跑进一个人来,一张胖乎乎的娃娃脸,因为寒风吹拂变得红彤彤的,更添了几分喜庆。
身上穿的衣服很是华贵,只可惜袍子的下摆全部被雪水打湿了,他也浑不在意。
萧琉璃见了这人赶紧起身,向他道了万福,说道:“叔叔好,恕侄女来迟了。”
原来这人就是萧琉璃的叔叔,萧伯年的胞弟萧仲泽。他像是没有看到萧琉璃这个人,也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而是笑眯眯的走到白氏跟前,把合在一起的双手打开,里面是一只死去的蝴蝶,但蝶翅斑斓,还好像活着一样。
“英英,你看!我给你捉了一只蝴蝶。”萧仲泽像小孩子一样,他认为珍贵的东西应该送给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