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敬各位一杯。”东方白起身敬酒,一杯作罢,还再提一杯,一副竭尽想融入县城商圈的样子,说道:“这一杯专门敬陈馆主。”
“我一直都敬仰陈老馆主的威名,想要拜入安民武馆,可惜,根骨寻常,家无粮资,一直没有机会。”
“呵呵。”
陈馆主坐在主位,随意举了下杯,饮了半口。
想在一县开办五官,官面上要有关系,拳头上还得够硬。
县中一般来了先天高手,即不会有人出面阻拦。
于县衙而言,治下多一先天高手,也是多一分力量。
不过,在一座县城之中,唯有根基最厚,实力最强的武馆,才有资格造势扬名!
当年,陈铁山就是打虎除害,扬名县内,得了安民武馆的招牌,另一头的江河武馆就稍逊一筹,连馆主江长远都坐在下首。
县中一众少年都是听着陈馆主的英雄故事长大,老馆主自然有资格摆谱,不过,他末了还是笑道:“李掌柜若还有心习武,可来安民武馆。”
“我亲自指点一二。”
东方白连忙露出惊喜:“多谢陈老馆主!”
“对了,张掌柜,和春堂的姚掌柜怎么没来?”陈馆主坐在主位,首先开启话匣,张掌柜露出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的道:“陈老馆主,姚掌柜怕是与李掌柜有隙啊。”
“此话怎讲?”
陈馆主皱起眉头,扭头看向东方白:“李掌柜,你初到县城,怎么会与同行结怨,是否要老夫帮你说和......”
“不用。”
东方白摇摇头。
张掌柜端详了他的神色,苦笑道:“李掌柜就是吴县尉请来代替姚掌柜的,将来姚掌柜那药铺怕是......”
“李掌柜,姚掌柜炼丹可是同海县一绝,怕是不能轻易取代啊。”陈馆主提点道,却在做有意无意的试探。
东方白笑道:“那是自然,同海县没有姚掌柜在,丹价怕是会贵上三分,还请各位放心,姚掌柜不会离开同海县的。”
“吴县尉已与他说过。”
陈馆主作恍然大悟状,举杯道:“老夫冒昧,不该谈论药行生意,想来吴县尉已经作好妥当安排。”
“我等武馆的丹药可全靠姚掌柜供应,关己则乱,还望海涵。”
东方白摆摆手:“不要紧,以后陈馆主若需要药材,可来大丰商行。”
“为何不叫药铺?”
陈馆主打蛇上棍,端详着酒杯问道:“同海县一十七间药铺,没有一间叫作商行,和春堂也是药铺为名。”
“李掌柜取作大丰商行,看起来,不像单纯做药行的呀...”
“是啊。”
蔡掌柜附和道:“若是大丰商行还有什么生意,可以说出来,在座各位不会不给吴县尉面子。”
“对啊。”
“我们都可以帮帮李掌柜。”张掌柜,何铁匠,江长远等人纷纷说道。
大丰商行的名字一打出来,其实就已经在同海商界引起波澜。
因为,商行远不止代表药材生意......
在座各掌柜说着可以帮忙,实则一旦知晓大丰要涉及其它生意,必定群起而攻之。
表面上,各大商行害怕县尉权势,实则,暗地里使绊子的手段多着。
整个同海县衙明面上就五位先天高手,在座掌柜之中就已有五位,同海商界绝不止五位先天。
民间力量一定大过官府。
无非是官府体制严密,等级森严,可集中力量办大事,民间力量较为混乱,常是一盘散沙......
何况,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县尉往往五年一任,在场众人盘踞同海可绝不止五年。
按商场规则来看,他们需要讨好县官,攀附关系,按官场规则来看,新官也该联络豪绅,共同治理郡县,体察民情,往往察的是豪绅,平头百姓算什么民?
“一县商贾真要团结起来,足以换掉一任县尉,反之,一任县尉真要杀人立威,再大的商贾也是头猪。”
“不过,这只猪明显被姚玉田当了,剩下的人多少有些倨傲,谈判的资本。”东方白在酒桌上扮傻,心里却在默默分析:“这种势力一县之中其实有两股,第一股就是商家,武馆组成的豪绅,第二股,就是藏在各村之中的乡绅。”
“只是,豪绅更为出头,看起来更抢眼,乡绅居于村里之间,一般不会进城,但万万不可忽视。”
“如宗门,官吏都算是朝廷力量,那乡绅,豪绅,便算是仅有的民间力量,大正的民力就这两种!不过,论个人实力,豪绅应当更强。”
“全县所有村也难找出五个先天高手。”
“可论动员能力,那绝对乡绅更强,一县乡间足有近十万人。”东方白知晓要想彻底掌握一县,起码要得到豪绅、乡绅两股势力之一的支持。
这样才有能力平衡。
他来接触一群商家,自然是想探探同海县水深,为将来掠夺利益做准备。
打出商行的招牌,就是为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扩张业务,总不能,开一个商行,专做药材生意吧?那样开办商行有何意思?
这个商行就是隐坛!
要做大的!
他却不会立即透露给商贾们,而是笑呵呵的打圆场:“实不相瞒,县尉大人只委托我做收购药材的生意,将来还会与和春堂合作,炼制些丹药售卖。”
“其它的生意...”
陈铁山,蔡五味都眯起眼。
“县尉大人会做些走商生意,把县中特产运到郡中贩卖,再将郡中物产拿到县中买卖。”东方白半真半假的道:“药王宗许多丹药,也会拿到县中贩卖。”
陈铁山对药王宗丹药嗤之以鼻,那哪儿是县中小门小户用得起,不过却朝东方白举起酒杯:“县尉大人爱民如子,竟愿牵线搭桥,把上宗丹药带来县里,真是同海县上下百姓的福气。”
“这一杯敬吴大人!”
“是啊。”
“敬吴大人。”
又是一片宾客尽欢。
......
蔡五味望着张掌柜将跌跌撞撞,晕晕乎乎的年轻人扶上马车,表情沉稳,冷声道:“陈老馆主,你觉得李掌柜所言是真是假?”
“真假难辨。”
陈铁山板着张脸,直言不讳的道:“纵使他说的真,吴县尉也不一定会把真话告诉他,还得观望观望。”
“目前倒不好撕破脸。”
蔡五味点点头,忽然又笑道:“但可以给他找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