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最终还是付准看不下去苏安的窘境,开口询问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从她与夏远道的对峙,如何细心照料自己,到与侯爷一同推进南水北调工程。
付准静静地听着,黑眸中的诧异与赞赏愈发浓郁,“果敢聪慧,苏安,你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她打破女子束手束脚的枷锁,将冀州治理得有条不紊,不比任何男儿怯场输一等。
苏安刚平复好心情,倏地又对上付准盛满惊叹的双眼,一时既羞涩的脚趾扣地还欲哭无泪。
“能不开眼界吗?耕地的牛都没我这么累,成天尽被使唤了!”
她像是找到发泄口般委委屈屈吐槽,引得几人又是一顿笑闹。
但最值得苏安高兴的是,付准醒来,她终于可以做回甩手掌柜了!
在身体稍许恢复后,付准便着手接过治灾抗旱之事。
组织百姓挖渠引水,重新灌溉农田调理旱地,又命修建水库储存雨水以备不时之需。
命将士从外地调运粮食,确保灾区百姓短期内的基本吃食。
镇北王的号召与震慑力非同小可,原本苏安难以推进的事,他一声令下便极速的运转起来。
短短半月,便让刚平定的冀州再现安稳!
百姓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街头巷尾传遍了镇北王美名。
“咱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看见这田地重新焕发生机啊!多亏了王爷,不然咱们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
“他们功绩咱这辈人都忘不了,让受灾的地方活过来,天大的功德!”
集市茶馆里无不热络议论着,无不欣欣向荣。
然而随着日子推移,周礼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焦急。
“王爷,我大哥他还没找到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平时干饭最积极的周礼,如今在饭桌上全然没胃口,蔫头耷脑的模样。
苏安微微噤声,她这段时间也知道周礼大哥周沉的事。
当初来冀州救灾,却因暴民动乱而失踪,至今暂未有消息。
付准眉头微蹙,难得的朝周礼睇去安抚一眼,“如今冀州初定,可以调回些人手,本王会派去加大力度搜寻周沉,别担心。”
“是啊,没有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你大哥也在哪儿逍遥快活呢。”谢清风安慰似的杵了他一下。
“本神医也会帮你一起找……行了行了瞅你那没精神的衰样儿。”
这事苏安帮不上忙,便只能给周礼多做了两个烤鸡腿以表安慰,“吃得饱找得快!”
周礼顿时露出一副眼泪汪汪的夸张模样,然而那眼圈是实打实的红了,既是感动又是忧心。
只可惜,约莫半月的时间悄然而逝,还没有寻到周沉踪迹。
天逐渐秋凉,明日正是中秋。
为了鼓舞军心,苏安直接领着众人做月饼,同时也冲冲晦气。
和面、制馅、烤饼,步骤虽然琐碎,但有不少将士下厨帮忙,便还算轻松快意。
苏安特地让木匠雕刻了嫦娥奔月的磨具,将包好馅的圆球放入模具中,轻轻按压,一个圆润饱满的月饼便成型。
一锅烤制的月饼率先出炉,如同一枚枚精美的艺术品,色泽金黄,外皮酥脆印烙着栩栩如生的奔月图案,精致漂亮极了。
“俺还是第一次见月饼!这还是亲手做的,真香得很嘞!”一将士拿起来迫不及待咬一口,顿时两眼激动放光。
月饼共做了果仁、果脯、豆沙和蛋黄四种口味,在后厨帮忙的将士,分别挑了自己喜欢吃的,霎时间都沉浸在一股奇妙幸福的滋味中。
“特娘的!吃了这口,这辈子都值了!”
将士们一众大呼小叫,话语虽粗俗不羁,但无外乎是对月饼的喜爱热情,看苏安的眼神宛如看神仙下凡般崇拜。
苏安被瞧得不好意思,只能把后厨交给他们,想吃的便动手做,自己则踏着月色去了付准院子。
“中秋好呀各位,刚出炉的新鲜月饼,错过这次可就得等来年咯!”
苏安笑着搁下食盒,刚忙完过来的周礼和谢清风,立马一人叫着抢了一叠。
“我就说小老板会直奔王爷院子,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吧?还好我机灵!”
付准闻言,似笑非笑的朝他掠去一眼,“不乐意?那便放下。”
“切。”周礼幽怨的嘟囔,立马一口下去。
那酥香外皮,细腻绵软的内馅,丰富的口感在舌尖上绽放,甜而不腻,香而不浓。
差点都要美哭了!
“行了,一边赏月吃自己的去,这王爷他护妻!”谢清风看出付准的嫌弃,一把揪住周礼拉走。
苏安:“噗。”
她摇头轻笑,这才将另一盒鲜花月饼拿出来,放在石桌上,“除了普通口味的,这是我为你独家特制的鲜花馅月饼,别人可都没尝过的。”
付准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兔子图案,被诱惑得轻咬一口。
一种滑嫩如丝的口感,花香在唇齿弥漫,仿佛春风拂面般。
“味道甚是清香新奇。”付准喉咙一滚,他抬起黑眸径直望着苏安,勾眉哂笑问:“那独我一份是特别的?”
“那是自然。”苏安坐着用手托腮,点着面颊看他。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夜的付准有些怅然。
他眉眼依旧淡如水,如平常说话,但眼底似笼着漆黑的雾气,使得他神色有些幽远朦胧起来。
嗯…看起来更风华俊美,高不可攀了。
苏安再开口时不禁带出了关切的语气:“今儿是大好团圆节,怎么王爷有心事?”
话落,付准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便顿在了脸上。
他望着苏安,罕见的露出丝惊愕,“嗯?”
他自认为情绪俨然隐藏得极好了。
苏安没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慧眼如炬,细致入微吧?
于是她朝桌面摆放着的酒壶努力努嘴,“平时鲜少见你喝酒,喝就喝吧,人家喝得是喜地欢天,你倒喝得一身惆怅。”
她来时,付准便在院里的石桌空饮酒了,而且气氛不见得多欢快。
付准闻言,只是唇线微抿。
他抬手为自己再度斟上了酒,嗓音缓缓的,低不可察:“亲聚欢颜同笑语,人间此夜胜仙乡,实乃花好月圆的日子。”
苏安看着他一口饮尽,眼底似又幽聚一分,他那面容冷峻如玉不见红,但看着就像是已经半醉了。
还不知怎么开口时,他沙哑压抑着情绪的嗓音响起来:“母妃被打进冷宫后,我只来得及陪母妃赏了最后一次的中秋月,便再无机会了。”
苏安心中咯噔一下,错愕的微微睁眼。
母妃?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