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庆一开始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他以为禄东赞在后世不管是电视,还是历史书,等等里边都叫禄东赞,那名字就应该是禄东赞的,但他忘了藏族人的名字和汉族是不一样的,当然语言也是不一样的.
所谓的禄东赞这个名字,那都是中原王朝史书上记载的,甚至是到了后世才慢慢统一成这个名字的.
而人家实际上在吐蕃的名字并不叫禄东赞,这就是原名和译名的区别.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禄东赞,藏名是叫噶尔·东赞,即便是原本历史上中原王朝的文史上记载的也并不只有禄东赞这一个译名,而是还有论东赞、大论东赞的名字出现.
后来噶尔·东赞的儿子投降大唐的时候,还以论为姓氏,成为论姓的始祖.
至于说后世都叫他禄东赞,那只是因为这个名字相比其他的更符合汉族人的取名习惯和称呼习惯,所以才以禄东赞一名为汉族人民所熟知的.
就连大家知道的松赞干布,在新唐书里边记载的也是弃宗弄赞,弃宗农《册府元龟》作器宗弄赞、器宋弄赞、不弗弄赞,《通典》作弃苏农赞。
所以,用后世知道的名字和现在的吐蕃人对照,对不上太正常了.
尤其现在,吐蕃才是第一次派使节到大唐,禄东赞的名字更不可能出现了,所以尚囊不知道禄东赞就是指的噶尔·东赞也就在不足为奇了.
名字武元庆搞错了,,连官职都搞错了.后世大家一说起禄东赞,都说他是吐蕃的大相,多么多么有才干,帮着松赞干布干了多少事情.
但实际上那都是错误的,禄东赞成为大相的时间要往后推不少时间,现在的禄东赞只是松赞干布手下一个比较信任的大臣或者说部族首领.
哪怕是原本历史上的七年以后,也就是贞观十四年,禄东赞作为使节到大唐为松赞干布求亲,求取文成公主的时候,他也不是大相.
所以电视上演的文成公主和亲那段,动不动就是吐蕃大相禄东赞怎么怎么样,纯属瞎扯淡.禄东赞当大相是在贞观十六年往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原来的大相被吐蕃的一位大臣琼波·邦色使用离间计陷害并害死了,后来这位要还松赞干布,结果被禄东赞发现了畏罪自杀了,才轮到禄东赞继任大相之位.
至于说在那之前的大相则是尚囊,也就是现在武元庆面前的这位.
方才尚囊说的噶尔·东赞,武元庆差不多已经对应上了就是禄东赞,自然对尚囊是吐蕃使节的身份不再怀疑.
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你们真是吐蕃使节?“,这句话武元庆并不是用的质疑的疑问语气,而是用的一种调侃打趣的语气.
但汉语博大精深,吐蕃人就算懂,说的关中话也挺好,但气急的时候却也不能马上分辨出来.
这不嘛,吐蕃人就把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话当成了是在挑衅,不光大相尚囊变了脸色,那个老是插嘴的人更是要气炸了,指着武元庆就是关中话夹杂一两句藏语的怒骂.
对此,武元庆倒是没怎么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是以后的兄弟民族,这点涵养,这点面子还是可以给的.
见武元庆面带微笑,尚囊冷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武元庆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这当使节当得太不专业了.难道你们来的路上就光顾着埋头赶路了吗,难道就没打听打听朝中的动向?“
尚囊一脸懵懂不明其意.
哎,还是文化不够,脑子也聪明不了.
武元庆长叹一声解释道:“你们走到这里了,难道都没听说我们皇帝陛下现在不在长安吗?“
'不在长安?“尚囊彻底懵了,皇帝怎么能不在长安呢.
是啊,怎么能不在长安呢,剩下的吐蕃人同样想.
“对,不在长安.“武元庆很肯定的点头.
傻帽了吧,觉得自己白来一趟了吧,发现业务真的不熟练了吧?看着懵逼晕菜了的吐蕃人,武元庆恶意满满的想.
“那大唐皇帝在哪里?“尚囊呆愣了一会后嗫喏的问.
武元庆抬手朝他们来路指了指:“往回走两百多里,九成宫,找个人问问你就知道了.“
尚囊的表情在这一刻很精彩,震惊,诧异,狐疑,沮丧,懊恼,悔恨,轮番上演.
看着已经怀疑人生的尚囊,武元庆一脸的怜悯,孩子真傻,真的,傻的冒泡,作为使节都不知道提前派人沿路打探,关心一下出使过的朝事,连要出使国家的皇帝不在京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真真,尼玛,没法说,不如死了算逑了.
不过,傻点也好,最好一直这么傻下去,对大唐有好处.
“走,回去.“从懊恼自责中醒转后,尚囊第一时间下令让使节团沿路往回返.
武元庆面带笑容,恶趣味的看着使节团调转马头,调转车头开始往回走.
“谢,,,“尚囊刚说了一个谢字要表达一下对武元庆好言相告的谢意.
话没说完,就被武元庆摆手制止了,只见武元庆一副好奇的样子发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额,你不是说你们皇帝陛下在那边的九成宫吗?“尚囊愣怔了下说道.
“对啊,是我说的.但是你们要觐见大唐皇帝,首先要到鸿胪寺递交国书,然后鸿胪寺上奏给皇帝后,皇帝再决定见不见,什么时候见,你们现在这样直接找过去,皇帝是不会见你们的.“武元庆笑嘻嘻的说道.
尚囊又愣了,虽然他年纪不小了,当吐蕃的大相也有不少年头了,可说到底吐蕃以前只是一个大点的部落国家.
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其他的部落或者小国,像什么苏毗、羊同、白兰、党项、附国、嘉良夷亦或者泥婆罗之类的.
和这些国家打交道很简单,你去了,他们接上你,然后回去喝酒,吃肉肉,看看粗矿的舞蹈,然后事情商量一下能成就成,成不了就干一架,这这么简单.
哪里会像和大唐这么麻烦,流程这么多,还要先到鸿胪寺,然后通过鸿胪寺上奏皇帝,再由皇帝决定.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尚囊不太相信的问.
“呵呵,本官不才,添为鸿胪寺少卿,这事儿就是我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