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挂在墙壁上的深蓝色钟表时针正好指向8,她右手向后一推,门便被轻而易举地关上,动静并不小,便是惊扰了坐在里面沙发上的三人。
许婉晴最先看向夏依依,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她歪着头,用可以伪装过的天真语气道,
“看来你已经设好了局,就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咯?”邵琳因为下午和夏依依在房间里的争执,心态早就不似刚进入副本时这般了,她看向夏依依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凶狠和不满,右手拿着一把银色小刀来回不停地转动着,她没有说话,倒是身边坐着的张悦开口了。
“虽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可是其他与之无关的人,我们并没有权力去干涉。夏执行官,我实在是不理解,您为何要理会一个注定死亡的人的请求,甚至还施以援手,给予承诺?”许婉晴轻笑一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有棱有角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她像是耍杂技般将它抛起来,复又抓住,再一次扔起来,反反复复。
夏依依只是走近她们,提起碧绿色的裙摆,优雅地落座,她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说话的张悦,配合上许婉晴在一旁的动作,张悦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那颗水晶,忽上忽下。
“这我们得理解,对吗?毕竟是最有权力的城主执行官,规则的裁决者,一切都是由您来指定,当然是为所欲为了。”邵琳率先打破沉默,阴阳怪气道。
许婉晴手上的动作停了,她握住水晶抵着下巴,一副已经准备好看戏的模样。
夏依依只是淡淡地撇了许婉晴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不要轻易相信神明许下的诺言,因为你永远无法得知,这是天使的福音,还是说恶魔的低语。”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以此来回答了张悦的问题。
张悦愣了一下,就连针锋相对的邵琳,也因为此话有一瞬间的失神。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副本最为危险的是什么,我想我无需多说,你们都知晓吧?sils所在的时空因为任务时限最长,所以进度放缓,并且是主线的大舞台,所以还没到需要关注的时机。但是这剩下的两个时空就不一样了,天使孤儿院、福音养老院,不过短短一周,各位可得好生注意,认真监测了。”夏依依摆了摆手,将张悦的问题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她面上带着几分严肃,以此来表明正在说起的事情有多重要。
张悦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对于我们而言,正因为过于熟知这里,所以才做足了准备。”
“你想说什么?”邵琳的语气相比起张悦来便显得十分不客气了。
“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两张身份卡,我也知道你们手里的牌究竟是什么,各位的目的自己清楚,不需要我来提醒,所以——今晚该载入哪里,做什么事情,还需我再详细讲讲吗?”夏依依一边说着,两根手指间便夹着两张纯黑色的扑克牌大小般的卡片,她两指来回摩擦一下,那两张卡片上的图案便被清晰地展示了出来。
第一张卡片是穿着黑色西服的女人,她手里还拿了一份被打上
“机密”二字的文件,眼神高傲。第二张卡片上却是一个双手交错放在小腹处,穿着黑白相间的修女服饰,棕色长发编成麻花辫,带着白色头巾的看上去十分温柔的女人。
这两张卡片分别对应了夏依依所持有的角色——时空β:sils海森集团执行特助、时空a:天使孤儿院修女。
夏依依明牌了,许婉晴自然也不藏着掖着,她直接将手里的两张卡片甩在了大理石茶几上,随后笑道,
“还真是遗憾呢,我拿到的是时空γ:福音养老院里工作的修女。虽然都是修女,但是和你不在一个时空,想想都觉得可惜,女仆装我是没机会看了。”夏依依嗤笑一声,
“那我也挺遗憾,也看不见你穿,我记得你可是最讨厌这样的装扮。载入时空的时候多照照镜子,看久了再不顺眼的东西也能习惯。”许婉晴对于夏依依的回怼也不生气,她看向邵琳,用眼神示意,
“该你了。”邵琳将一张黑色卡片拍在桌上,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情愿,不知是在骂这个时空背景还是说是骂别的什么,
“天使孤儿院,那可真是个晦气地方。”剩下的张悦,自然就是和许婉晴一样的卡片配置了。
夏依依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玻璃杯拿了起来,轻轻抿了两口,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么该做什么各位心里都有数,就此散了吧。”话毕,她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像是要回自己的房间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邵琳嘲讽似的冷哼一声,
“真会摆架子,不就跟对了主子吗?得意什么呢?”一旁的张悦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极快的飞出去的水晶给擦伤了脸,邵琳吃痛,皱眉看向朝自己发动攻击的许婉晴。
“许婉晴,你疯了吗?”许婉晴依旧是那样笑着,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可听不得别人说她坏话,上一个这样以下犯上的,尸体早就被扔在nibelung粉身碎骨了,那可是个好地方,你——也想试试吗?”邵琳被许婉晴那样的眼神吓到了,皱紧眉头,后撤两步,低声骂了句
“疯子”,转身就走。张悦在一旁旁观了这场戏,暗自压下心里的惊骇,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恭敬地说道,
“那么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嗯。”许婉晴应答一声,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水晶碎片。
“peut-être,nousnepouvonsnousrencontrerqumea,danslesvisionspromisesparlesdieux.像是林间穿梭的一阵风,雨后的雾正浓。纯白的纱是初雪的梧桐,鹿隐了无行踪。像是流云空茫的一场梦,春水泛滥的瞳。晚霞向往的那座城,埋葬旅人余生。那是史诗诵吟的痛,无法触及的相拥。若能仅凭一腔孤勇,明媚寒冬,在幻境深处的红,谁能懂?不可言说的心动,盛开在繁星千重,知与影同。破碎时间的钟,匆匆,朦胧回忆之中,终成空。”》)古铜色的黑胶唱机被放置在了红棕色的柜子上,银色的唱针被一只戴着纯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按了一下,唱针便与下面已经摆好的黑胶唱片接触,很快就传来了一阵悠扬而又空灵的歌声。
最为纯正的法语被吟唱着,宛若天使的圣音,回荡在仅有蜡烛光辉填满的房间,穿着黑色丝绸长袍睡衣的女人坐在深棕色的单人沙发里,而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白色芭蕾舞裙,棕色长发高高盘起,头顶的羽毛摇摇欲坠,少女的舞姿优美,与那充满了情欲的法式歌谣相称,仿佛一副世界名画。
一曲尽了,坐在沙发上的人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还特意取下了手上的真丝手套,将它轻轻地扔在木色底板上。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掌声吓到了,她浑身都在发抖,如蓝宝石般的眼睛望向沙发上的人,在意识到了什什么之后,小心翼翼地往后撤去,像是弱小的动物本能地远离危险一般。
直到她的后背抵上坚硬的石墙,冰凉的触感从后背裸露的皮肤处传来,少女浑身一震,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朝自己逼近的人。
“你在害怕什么呢?我最为美丽的缪斯。”
“院长……我并不是舞团里最优秀的舞者,或许是我的舞姿冒犯了您,这曲子我从未听过,方才只是即兴的演出罢了,希望不会扰了您的兴致。”少女并不喜欢两人这样亲密的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姿势,可是她已经无处可逃,于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便楚楚可怜地看向了面前的人,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宽容。
“不不不,你十分合我心意,你跳出了这首歌曲的精髓,实在是太令我惊讶了,我许久未曾遇见缪斯了。”少女却并没有因为眼前人地夸奖而欣喜,反而是更加害怕了。
“白天鹅,多么纯洁无暇的存在啊!只可惜……世人所喜爱的,站在巅峰的,永远都是被侵染过的黑天鹅。那么你,愿意成为谁呢?”一声惊雷撕裂了窗外的月圆之夜,猛烈的风冲破束缚,紧闭的百叶窗被吹开,寒冷瞬间包裹住了房间里的人,蜡烛熄灭了,一切都归于黑暗。
少女轻声呢喃着什么,却被再度响起的歌谣所掩埋。
“peut-être,nousnepouvonsnousrencontrerqumea,danslesvisionspromisesparlesdieux……”
“allez,cesoirnefaitqumenc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