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啊,夫人!就快了,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啊——”
“夫人,可以的,您可以的——加油,用力——用力啊——”
紧闭着的木色房门上洒满了乌黑的血迹,地上铺就的名贵浅色地毯也被鲜血染了色,斯/诺基面无表情地站在离房间还有七八米远的地方,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很相似的金发女人,她正亲昵地挽着斯/诺基的手臂,似乎还在与他说着些什么东西。莉莲倒是等待在房门外面,神色严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她低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痕迹一般,蹲了下来,伸出手指在某一处摸了一下。
“塞西,你说母亲会没事吗?她流了好多血,看上去好可怕啊……还有这个声音,听上去很痛苦……会发生什么事情?母亲她……会和父亲一样离开我吗?会像上一次那般吗?我好害怕,塞西……”躲在走廊尽头角落里面的小女孩轻轻地扯了一下塞西的裙摆,迫使塞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她仰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十分担忧的表情。
塞西愣了一下,视线在小女孩和紧闭着的房门之间来回的游走着,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有些话想要说出口,但似乎又堵在那里,碍于什么没能说出来。
“家主,威孚先生醒过来了,但是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可能需要您亲自去看一眼。”一个脸生的侍女从楼梯处走了上来,她没有刻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仿佛这样的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在寂静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斯/诺基停下了把玩戴在手上的手套的动作,卢娜用右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像是在表达某种异常的情绪,蹲在地上冥思苦想的莉莲转过头,看向那位说话的侍女,而塞西也在那一刻忽略了面前这个柔弱而又不安的Lisa小姐。
“四哥,据我所知,威孚可是家族里面挑选出来的最厉害的人了,他居然也会重伤昏迷不醒,在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来,这次的事件果然不一般啊。只是威孚是有庇佑加持的……”卢娜皱紧了眉头,看上去对于这件事情十分的重视,但是话说了一半,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前方的某一处,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嘴。
“我们下去看一眼,莉莲,这里由你来守着没有问题吧?”斯/诺基面色也不太好,可是为了维持住家主的风范,他没有露出惊慌失措,没有疑惑不解,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被叫到名字的莉莲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可是在对上紧紧挽着斯/诺基贴在他身边的卢娜时,笑容又凝固住了,换上了一种公事公办的表情,她点了点头,“斯/诺基哥哥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的。无论是夫人还是即将出生的小少爷,都会平安无恙,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很好地解决掉的。”
这样令人动容的话,饶是谁听了都该多几分表情,可是斯/诺基却和旁人不同,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跟着那位前来通知的侍女下楼,卢娜的裙摆有些拖地了,她正要弯下腰来将裙摆提
起来,谁知斯/诺基的动作却更快一步,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两人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呵呵~”目睹了这一幕的莉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剩一声冷笑带过,她重新看向面前这扇血迹斑斑的门,里面女人的惨叫声,医生的指令声,侍女们着急忙慌引起的大动静不断交错着,而外面的世界却是恐惧与害怕,担忧与伤心,偏爱与宠溺,还有未知的更多,一门之隔,却仿佛就这样刻画出了两个世界。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莉莲身后挂着的那幅油画在满是血迹的空间里却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它丝毫没有被污迹沾染,那上面的内容是那般清晰。
在碧绿草地上沐浴着阳光任性地嬉戏的孩子们,以及被困在深渊之中全是黑暗
苦苦挣扎着的老人们,这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啊……
就像是——
人间与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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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是属下无能,没能拦住她,更是让夫人受到了伤害,以至于家族现在面临着这样尴尬的局面。”斯/诺基和卢娜刚刚走进房间里面,只看见了一张空了的床,视线还没放在其他地方,便被一个声音打断。卢娜回过头,只见威孚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把剑,似乎是在请罚。
“天啊,威孚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刚刚好,怎么不好好地休息啊……”卢娜依然发现威孚左边肩膀上渗出了红色的血迹,显然是有些吃惊,她连忙伸手想要把威孚扶起来,谁知威孚却是躲开了卢娜的动作,抬头看了斯/诺基一眼,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处置。
卢娜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看向身边的斯/诺基,“四哥,这……”
“威孚,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无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斯/诺基感受到了卢娜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威孚得了斯/诺基的回应,这才敢把手中的剑放下来,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床上躺着。
“事情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威孚,你的能力十分强大,又是那位亲自为你赐下的力量,你还有羽毛作为最后的手段进行庇护,为何还会出现如今的局面?”斯/诺基坐在了侍女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卢娜并没有跟着一起坐下,而是站在了斯/诺基身后。
“门的确已经被打开了,钥匙也被激活了,就连诅咒也是顺理成章地下好了,可是就当一切都已经布置完成,我们可以进行最后的清扫之时,出现了意外。您从东方之国不远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那幅画,发生了异象。从那幅画中走出来了一个人,我最初是注意过那幅画的,因为那个孩子对它特别地关注,还对它流露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情绪,那分明画着的是个白色头发的男人。可是……当时那幅画发出了一阵金光,将她包裹住了,我无法靠近她,就连那位的力量也不能撼动她丝毫,甚至在那个瞬间我感受到了很强大的死亡压迫感,于是我拿出了护身符羽毛以此来防备特殊的情况。”
斯/诺基和卢娜听到这里,竟是对视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明显
两人想到了同一个点上面去了。
“果然,羽毛出现的瞬间那样的窒息感消失了,金光和屏障也在那一瞬间碎掉了,我想计划依旧可以如愿进行,可就在那时,我听见了一个女人的轻笑声,那是一个很妩媚的声音。我很惊慌,我四处寻找着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我发现,一个女人从那幅画中走了出来——家主,您应该也有印象吧?那幅被封存好带回来的画,那幅被夫人厌恶和恐惧的画,画着的可是一位堕落的天使啊,最为出名的堕天使!可是那一刻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支盛放着的白蔷薇花,冲着我微微一笑,随后我就被无数的花瓣包围住了,只是一击,她便将我重伤,那枚羽毛直接碎掉了。”
“一个女人?她也是天使吗?不,不太对劲,据我们所知,那十二天使中唯有序列十一的纯洁天使是女人的形象,其余的全部都是男性。虽然说天使在某种意义上是没有性别的,祂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但是因为传说的流传,最终还是给人们留下了固化的印象,并且为了荣耀,祂们也按照世人歌颂着的形象出现着……”卢娜皱紧了眉头,深觉事情不太对劲,连忙追问道,“威孚,你可记得,从画里面走出来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记得!我回忆一下,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裙,脖子处以及手腕上都带着红宝石制作而成的首饰,她的长相……啊……为什么我有点回忆不起来她的长相了?她……她是东方人的长相,金色瞳孔,
头顶……头顶戴着一顶皇冠。”威孚话说到一半却面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只手扶住了额头,像是这样的回忆让大脑承受了太多痛苦,让他很是不舒服,刚刚包扎过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了,侍女见状就要扶住威孚,却被斯/诺基一个手势给拦住了。
“你现在就去一楼尽头的房间里找一本书,就在书柜第四排上,很好找,因为那本书没有名字。去把它拿过来,快——!”斯/诺基对着侍女命令道。
侍女闻言立刻就狂奔出门,卢娜握住了斯/诺基的右手,言语间有些惊慌,“四哥,出现的这位神明,不就是你我又是都曾经在庄园里面见过的那位吗?”
“还不能够确信,毕竟神明太多了,东方人长相的也很多,威孚的描述有些模糊,还是让他直接看着画像辨认最为妥当。”斯/诺基摇了摇头,没有第一时间就下定结论。
侍女很快就回来了,她将那本书恭敬地递给了斯/诺基,而斯/诺基直接翻开了第一夜,那是一张长图,上面画了十三个形态各异的女人,他将画放在了威孚眼前,询问道,“你看见的那个女人,可在画中?”
威孚皱起了眉头,只是瞟了一眼画,就点头,手指落在了最为中间的一位女子身上,“就是她——我绝不会认错,她就是画里面走出来的女人!”
斯/诺基和卢娜在这一瞬间沉默了,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贪婪之主Av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