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和墨府,私下有交集?”段斯续问道。
“赵恒吟之所以针对我,也是因为我给他算错了一件事。”邵青怒道。
“算错了一件事?”段斯续接着问道。
祁然星见邵青似乎有些疲惫,赶紧笑着说道:“来,你坐在这里慢慢说。”
邵青走到祁然星指着的枇杷树下,颓然的坐在了石椅上。
“他让我算出丰乐的尸身在何处!”邵青说道。
“他是何意图?”段斯续问道。
“他的意图我不知,其实我知道丰乐的尸身在哪里。”
“但是,他不让我触碰,也不原谅我!”
“我知道,丰乐始终没有原谅我。”他双手捂着头,痛苦的说道。
“这么说,丰乐的灵体还没有离开?”段斯续说道。
“不错,因为他要杀掉赵恒吟,毁掉墨氏。”邵青说道。
“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祁然星急道。
段斯续拍了拍邵青的肩膀,轻声道:“你若总是这样不说,我们该如何帮你?”
邵青依旧低着头说道:“那时,我们也曾是书生意气时。”
“十二年前,我们三人初时的相遇,是在古南河城中......”
陪城古南河虽是南域最小的城镇,但是,却有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他就是丰乐,人如其名,他的乐艺已然炉火纯青。
且是放眼四界,与他能较高下的也只有皇室的大法师苏奇。
但是,他却是古南河探尉府的首席探官,便是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这日,城中的文声酒肆里,人声鼎沸,他们皆是来此听“说剧”的。
“说剧”是近几年在南域兴起的一种文娱方式。
人们茶余饭后总是喜欢来这酒肆里欣赏,而创造“说剧”的人,正是邵青和赵恒吟两人。
酒肆里,戏台子上,邵青的身边时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他举着一把黑色的伞,身着一袭白色长衣。
腰间束着红玉装饰的腰带,长发却是一条灰色发带竖起,正是显出了他的俊逸。
此时的他,正在给台下的人们说剧,他表情落寞的看向酒肆的远处。
折起手中的黑三,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端起桌上准备好的道具酒杯抿了一口,表演道:“这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伞流下来。”
“路上几乎没有人,此刻的林言于这天地是最孤独的存在。”
“他走近一个酒馆,坐下来,要了壶梨花白,看着外面的雨,一语不发。”
“店里的一桌两人聊着天,隐约听到似乎是关于吴府的事情。”
“林言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便是这二夫人因为不忠贞,被吴县令清理了门户!”
“割了舌头,毁了面容,打断四肢,扔到了城后去!”
......
“这时,外面突然一道闪电,炸裂的雷声刺耳,把附近的树劈中,大火和滚滚浓烟。”
“而听到那些话的林言早已泪水如注,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邵青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两眼中的怒火快要喷出。
台下听剧的人们,屏息而视着台上的邵青。
“林言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他使劲握着手里的酒杯,因为用力,杯子早已裂开。”
只见,邵青真的把手中的酒杯捏了个粉碎,他喘着粗气,极度痛苦。
“他的手被碎片割裂,流血,但是他不管!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吟灵!”
“确认这是谣言,这是胡说八道,她没事,她还好好的!”
“她还会抱着银狐对着他笑,她还会说他酸腐,还会,还会,还会没事的!”
邵青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戏台子的边缘,雨伞也遗落在桌子上。
这时,酒肆里忽然暗下来,只有戏台子上的邵青,不停的奔走着。
继续表演道:“怎的就变成这样!”
“他不相信!他向城后的树林走去,天更加阴暗了......”
腾的,酒肆里又迅速恢复了明亮,邵青微笑着,向台下的人们鞠了一躬。
随即说道:“承蒙诸位的厚爱,本章表演结束。”
人们纷纷站起来,鼓着掌,掌声雷动,邵青向台侧招了招手。
只见,一个样貌几乎完美的男子走了上来,也鞠了一躬。
邵青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戏台师,赵恒吟。”
掌声更加热烈,两人相视一笑,赵恒吟雀跃的把头放在了邵青的肩膀上。
而渐渐散去的人群中,邵青捕捉到了丰乐对自己的一抹笑。
两人微微点点头,便自顾去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再去多想。
收拾好东西的邵青和赵恒吟,并肩走在回家的街上。
“阿青,你真厉害。”赵恒吟近乎于崇拜的看着邵青,笑道。
“行了,咱俩认识多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斤两。”邵青抚了一下赵恒吟的头,说道。
赵恒吟一愣,脸有些红,柔声道:“不,你的每一次表演都能给人带来新的感觉。”
“就像你一样,我,”
邵青拉住赵恒吟的手腕,指着不远处的馆子高兴的喊道:“走,我们去吃火锅庆祝一下!”
“来到这古南河城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见到有饭馆做火锅!”
赵恒吟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邵青拉近了火锅店里。
他摇摇头微笑的看着兴奋的邵青,他羡慕他能拥有简单的快乐。
而最令他崇拜的就是邵青的表演和写作天赋,那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赵恒吟再想想自己,除了这张美的令男人都会想入非非的脸,再无任何技艺。
“阿吟,你想什么呢!”邵青在赵恒吟的眼前,挥了挥筷子问道。
“没什么。”赵恒吟回过神来笑道。
“你喜欢吃的油豆腐和菜心,我已经为你点好。”
“接下来,就是肉,鱼肉!”
“伙计,是什么鱼的肉?”邵青问道。
“南岭江里的鲤鱼,肥美无比,两位客官要不要尝尝鲜!”伙计笑着介绍道。
“阿吟,你觉得呢?”邵青放下菜单问着赵恒吟的意见。
“你喜欢就好。”赵恒吟柔声对邵青说道。
“好吧,伙计,方才那些一并上来吧!好酒要快些!”邵青对伙计说。
然后,正经端坐起来,看着赵恒吟,说道:“赵恒吟先生。”
“请你收下!”
说着,邵青从身后的腰间拿出一个细长的精致尼龙袋子放在赵恒吟的面前。
“这是何物?”赵恒吟疑惑道。
“莫问,先打开看看,是否心悦。”邵青笑着说。
赵恒吟解开尼龙袋子的金丝绳,才看到竟是一只毛笔。
这笔的笔身是翠玉细细雕刻着兰花盘纹,笔头的毛色白顺,甚至闪着微微的荧光。
“这,这是?”赵恒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否心悦?这是我费时一个月,才搜罗齐全了这些个东西制的。”
“这年头,这样通透的玉色,可是真难找到。”
“且不说这个,那笔头用的可是银狐身上的毛发。”
“我的手,都被抓破了。”邵青托着腮,笑道。
赵恒吟紧紧握着这支毛笔,他竟有些哽咽的说:“谢谢。”
“我们之间不必说谢谢,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精心制作的笔送给你。”
“我晓得你喜爱作画,可是,那件事发生后,你再没有动过笔。”
“阿吟,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再次拿起笔,为我画一幅画,可好?”邵青郑重的说道。
赵恒吟愣了愣,看着手中的笔,和眼前的邵青,说道:“好。”
“阿青,我,”赵恒吟伸出右手,紧紧抓住了邵青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吞吐道。
“哈哈,阿吟,你看看你,收了一只我亲手做的笔,竟是如此受宠若惊吗!”
“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都是,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邵青大笑道。
“是,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赵恒吟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但是随即很快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