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汤刚刚咕嘟起来,飘出香味,就有一个人横冲直撞的就跨进了面馆里。
那人是祸害村里的一个恶棍,他叫田中敬一,本是村寨外的浪人,三年前抢娶了村寨中的女子,便留了下来。
可是,那女子不出一年便被他折磨而死,村寨里的人虽是痛恨他,却不敢怎样。
因为,他可以让女子怀上男孩,而且万无一失,从未失算过。
“雁田,肉丝面!”
“这面还就是你家的好吃。”田中敬一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喊道。
雁田秋看了一眼田中敬一,转而堆着笑脸说道:“马上就好,请稍等。”
说完,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便被端了上来。
田中敬一瞧了一眼雁田秋煞白的脸邪笑道:“雁田你说你长的细皮嫩肉,怎的也没有个女人稀罕你!”
“你莫不是对男人感兴趣!哈哈哈”
雁田秋摸了摸头,憨笑道:“田中君,你说笑了,我这么穷,哪里会有人喜欢我。”
“嘿嘿,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田中敬一听到这话,也不等凉一凉,说着话就把面条往嘴里送:“嗯,我先吃两口,我给你说!”
“哎呦!我去你的!烫死我了!你成心的是不是!”
“田中君,我给您擦一擦!”雁田秋说着,就拿起肩上搭着的毛巾要给田中敬一擦嘴。
“滚!你这个窝囊废!”
“成天就知道做面条,像个娘们儿,男人那些个事儿你有吗!”
“哈哈哈,是不是早就发霉了!哈哈哈!”田中敬一用力的往雁田秋的腿上踹了一脚狂笑道。
雁田秋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但是他仍是笑着赔不是:“我是窝囊废,田中君别和我一般见识。”
“您吃面,凉了不好吃了。”
田中敬一不再去看碍眼的雁田秋,他吸溜着吃面,汗水和面汤一起吃进嘴里:“滚一边去!”
“吃,吃,吃,赶着投胎啊,除了这个不会说别的!”
这时,面馆外忽然一阵漂泊大雨而下,伴着轰隆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
田中敬一停下来,看着门外的雨,心里暗暗想着:“这么大的雨,昨天看到的点子会不会被冲塌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自言自语的说完,就从腰间拿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急匆匆的冲进了大雨里,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这田中敬一虽是平日欺凌弱小,霸道村寨。
但是他从不欠人什么,不管是银钱还是情意。
当然,他不知道,他这次欠了命!
烛火被田中敬一推门而出的大风吹灭了,雁田秋站在黑暗中没有动。
铜锅里的面汤还在咕嘟咕嘟着,闪电的光亮不停的打在雁田秋的脸上。
由于明暗太明显了,雁田秋白的不同常人的皮肤显得更加惨白,不似活人。
“雁田先生。”就在这时,从面馆外面又有一个人冒着雨走了进来,这人是个男人,他轻声唤道。
“你来了,我们准备走吧。”雁田秋对昏暗中的那个男人说道。
这男人刚把手中的油纸伞收了起来,倚靠在门上,正胡乱的用衣袖擦着脸上和头发上迸溅的雨水。
“哦,好的。”那男人显然没想到雁田秋会这么着急着就要走。
他刚刚才站定收拾好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就是这样一个极为讲究和细致人。
雁田秋也觉得有些急躁,他顿了顿说道:“你,要不吃一碗热汤面再走吧。”
“听雁田先生的安排。”那男人温润的说道。
“找个地方坐吧,我取火来。”雁田秋说完,转身向灶台走去。
那男人慢慢挪动着脚步,刚走一步,便被桌案的角撞到了胯部:“哎呦。”
“小心些。”说着,雁田秋终于是把几个烛台都点了起来。
这间小面馆里瞬间亮堂起来,这才看到那男人竟是生了一副这也美丽绝色的容貌。
用天人之姿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每一个分寸在他的五官之间都是最恰到好处的。
雁田秋和这年轻后生相识也算是数月有余,但是他仍然总是看着他的样貌出神。
他始终觉得,他的五官就像是刻意按照最规整的尺寸画上去的一样!
“月衫君,造田家的丧事已经处理完了?”雁田秋端着烛台走了过来,放在桌案上。
原来,这个美的不可思议的年轻后生正是月衫松阳。
“是的,雁田先生,造田家想要简单办丧礼,便也不需要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月衫松阳似乎很是紧张。
雁田秋可以看见,他虽是微笑着和自己聊着,双手却放在腿上来回搓了很久。
“吃完面,我们便下墓。”雁田秋单刀直入的说道。
月衫松阳显然未有想到雁田秋会这么直白,他竟有些愣在了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雁田秋刚要继续说,灶台上的咕嘟声催促着他要把面盛出来了。
“我去盛面。”雁田秋说完,便起身走向了灶台。
月衫松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已,他确实有些后悔答应雁田秋的请求。
他还记得五日前,热的人发昏的午后,男人们自然都躲在家中避暑。
有几个女人还要顶着烈日,跨着篮子去河边盥洗衣服。
月衫松阳背着自己的画箱从一户人家中走了出来,他的心情极度低落。
因为,这是他这一年来,为第十四个女孩画的遗像。
他恨透了这个村寨的所谓“传统”,女子是奴隶,女孩就是恶魔的降临征兆,所以要一律抹杀!
即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
他越想越愤怒,忽然疯狂的跑向了不远处的聚阳山上,他一口气跑到了山顶。
向天大喊着:“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个被你遗忘的村寨!”
“它的肮脏和不堪,早就渗透到了这里每一个人的骨血里!你救救他们”
月衫松阳跪在地上,他看着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它们为多少无辜的小生命画过遗像!
“你怨恨天,也没有用。”
“无论是和平之时,还是乱世当道。”
“人性,都是难测的。”月衫松阳慢慢回过身去,看到一个看上去病恹恹的男人走过来说道。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几乎不像是活人的皮肤。
“你是?面馆的雁田先生?”月衫松阳哽咽的说道,他想要站起来却没有使上劲,差点又摔倒。
这人就是雁田秋,他赶紧走过来拉起月衫松阳的胳膊,扶着他微笑道:“小心些,别跌下山崖。”
“不然你刚才对老天爷发的火,岂不是白发了。”
月衫松阳眼中还噙着泪水,却不小心笑了出来:“雁田先生,你真会说笑。”
“笑了便是好。”雁田秋温柔的说道。
“能走吗?”雁田秋扶着月衫松阳,关切的问道。
“稍微缓一缓便好,多谢雁田先生。”月衫松阳礼道。
雁田秋说道:“不必客气。”
“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和月衫先生说一说。”
月衫松阳一惊,他诧异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自然知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雁田秋把月衫松阳扶到一个出岩石上,让他坐下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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