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敬一张着大嘴,瞪大了双眼,一直看着从棺椁盖上坐起来的另一个“田中敬一”。
他扭动着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田中敬一,骨头咯咯的粗重转动声在此刻死寂的空间里,听着格外刺耳。
而那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女子,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田中敬一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向后慢慢挪动了一下,忽然感到手指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疼。
他赶紧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指甲盖里插着一根刺,他用力的拔了出来。
“不对,这不是,这,这是,是针!是那个女人的针!”田中敬一惊恐的喊叫着,把手中的针扔了出去。
却见,坐在棺椁盖上的“田中敬一”扭曲着四肢,一步一步挪向刚要逃跑的田中敬一。
他像是一只硕大的蛆虫一样蠕动着爬向田中敬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别,别,别过来!”田中敬一毫无意义的踢蹬着爬过来的驱赶“田中敬一”。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喊叫以后,田中敬一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渗出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亏欠的,一定要偿还。”就见雁田秋从墓室的侧面一道暗门中走了出来。
月衫松阳跟在他的身后,走过来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田中敬一,皱眉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只因为他的贪念太重,下错了墓,却不自知。”
雁田秋叹息一声说道:“错,每当发生时,总是会有很多借口让自己心里上过的去。”
“他们不在乎结果,只在乎是不是对他们有益。”
月衫松阳问道:“这棺椁里到底是什么?”
雁田秋走到棺椁旁边,摸了摸棺盖说道:“能让所有罪恶和肮脏结束的东西。”
说完,他推了一掌,棺椁的棺盖被打开了,月衫松阳看去,正是方才那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女子。
她此刻正安静的躺在棺椁里,表情很是安详。
她的样貌很是普通,普通到几乎在人群中便找不到她。
可是,这女人眼底下的一颗泪痣,却格外惹眼,就像是一滴血滴在了上面。
月衫松阳看到她修长且乌青的手指间捏着一根金色长针,闪着光芒,
“这根针?”月衫松阳问道。
雁田秋点点头说道:“就是它,只要用它便可以改变,得到你想要看到的美好世界。”
“但是,你我必须背负它带来的诅咒。”
“是什么诅咒?”月衫松阳问道。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失去现在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死!”雁田秋深深的望着月衫松阳,说道。
月衫松阳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东,即便是死,也无妨。”
“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雁田秋问道。
“她,已经死了。”月衫松阳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害怕,他说道。
雁田秋没有再多说,他明白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已经疯了。
他们被这个圈进这个村寨里,直到疯魔也不能摆脱,那么不如同归于尽!
“雁田先生,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担一切。”月衫松阳坚定的说道。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大雨中那个恐惧回家的女子,那个仅仅因为几批布匹而不要命的女子。
这些悲哀、罪和痛苦全都是因为这个村寨里所有无情人的无情作为.......
潇迹听到这里,不由的叹道:“一旦压迫成为了疯狂的动力以后,便会被无限放大。”
“甚至早就分不清楚到底谁是魔谁是鬼。”
“那根针,就是用来封住恶灵的对不对?”潇迹又问道。
那女子说道:“不错,雁田秋是封灵裁缝,但他也是人,他不想再活在痛苦中。”
“他要结束这一切,而月衫松阳,他也要结束罪孽。”
潇迹说道:“因为,他杀了他的妹妹。”
女子抖了一下肩膀,她攥着手中发黄的布料,低声说道:“是,他亲手把她的皮剥了下来。”
“为何?”潇迹确实是有些惊讶,他脱口而出的问道。
“为何?这个问题,月衫松阳的妹妹当年也想知道!”
“为何要亲手掐死她,然后再剥皮!”
“哈哈哈!直到后来他用那根针把那张人皮重新缝制到他的妹妹身上时。”
“他才告诉她,他不过是没了灵感,他又怕孤独!不想失去所有。”女子带着哭腔的狂笑道。
潇迹皱了皱眉说道:“这便是雁田秋封住村寨所有人恶灵的代价和诅咒。”
“让月衫松阳失去了灵感,他又害怕失去亲人,由此他便也用了这针封住了妹妹的灵。”
女子仰头叹道:“是啊,他结束了其他人的痛苦,也开始了自己的痛苦。”
“那根针,就是一个让贪婪的人落入无尽诅咒轮回的钥匙!”
“众人明明知道它的恐怖之处,却还是一个个扑上去,奋不顾身的要得到这些痛苦。”
潇迹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月衫松阳错了,也不应该由别人来裁决。”
那女子忽然颤抖着,拿起手中的发黄布料用力撕扯着,却怎么也撕不坏。
她不停的吼道:“撕不坏!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撕不坏!”
“这些都应该被毁掉!不应该留着!留下来的都是祸害!”
潇迹向前走了一步,刚要说话,却见那女子停住了大吼,侧了一下脸喊道:“站住!不要过来!”
“月衫惠子,你冷静些。”潇迹喊道。
这时,这女子愣在了原地,她停住了手中撕扯发黄布料的动作。
她猛地转过身来,这让潇迹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月衫惠子!呵,月衫惠子。”
“这个名字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喊过了,你这一声让我想起很多事情!”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月衫松阳的亲妹妹月衫惠子。
潇迹惊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很意外吗?”
“也对,你一定以为被封住灵的人皮怎么还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便是月衫松阳利用邪术种下的恶果和代价!”月衫惠子指着自己的脸吼道。
这张脸,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条痕,仿佛一条条沟壑交错横穿着。
“他月衫松阳也是!”
“自从他自那弃墓回来以后,他的脸上的皮肤便开始不停的掉落。”
“就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让人恶心!”月衫惠子厌恶的说道。
潇迹又问道:“怎么杀死的月衫松阳?”
“我说过,你不要再查了,他怎么死的有这么重要吗!”月衫惠子不屑的笑道。
“无论这人该不该死,都不应该由别人来判定,这是法度。”潇迹正色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跟我说法度,那么我的遭遇,那村寨的所有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又有何种法度来评判呢?”
“你能告诉我吗,坚持法度的伪君子?”月衫惠子说完,便趁着潇迹不备,把手中的发黄布料扔向了他。
潇迹接住发黄布料,再看去时,月衫惠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皮。”潇迹看了看手中的发皱布料说道。
“老潇!”
“潇迹!”忽然,霍东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附近传来。
潇迹顿了顿,回应道:“东子,我在墓室!”
只见,霍东和中山左郎举着火把疾步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霍东握住潇迹的胳膊,把他转了一圈检查着问道。
“没事,你放心吧。”潇迹笑了笑说道。
中山左郎四处查验了一番,在墓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处暗门,他推了推,却不能推动。
“应该是被堵住了。”潇迹想了想说道。
中山左郎点点头说道:“正是,不过没事,我会派人把这里打通,看看到底是通往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