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记得自己做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梦,只是真正睁眼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侧脸。
他平静坐在她身侧,周围人来来往往,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孟津稚心神微动,故作困倦的小小打了个哈欠,再抬眼看向窗外,含糊不清地问:“到站了吗?”
姜徊:“下车吧。”
他这一句,让刚刚有些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
孟津稚点了点头,跟着姜徊身后下车。
来机场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零星几个成年人站在他们身侧,偷偷看着他们。
孟津稚能认出来,是他们座位旁边的人,想到自己刚刚的操作,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别过脸去。
机场登机的广播在有序不乱的播放。
机票是姜徊订的,孟津稚没有多想,亦步亦趋跟在姜徊身后。
进站,排队检查,再到内厅等候。
机场的工作人员给他们端来两杯水,让他们在候机厅稍等片刻。
男人手腕上带着一块表,骨节分明的大掌微微突起,这边的机场候机厅的制冷效果似乎不算太好,坐了一会,有点热,他自然而然把袖口卷到小臂位置,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
棕褐色的痂歪歪扭扭,增生瘢瘀。
孟津稚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问:“伤口怎么样了?”
姜徊平声:“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孟津稚干笑两声:“我怎么会不记得,我一直在关注你,你是昨天拆的纱布吧?”
姜徊抬眼看她,黑黝黝的瞳孔古波无澜。
拧开的水杯推到她面前,他自己把孟津稚面前的水杯拿了过来,拧开喝了一口。
“既然刚开始没关心,现在也不用这么违心。”
孟津稚:“……我是好心。”
姜徊冷声:“谢谢你的好心。”
孟津稚干脆把嘴闭上了。
一直到登机,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位置是一起订的,靠窗的位置。
孟津稚把小包放在架子上,正准备侧身出去,让姜徊坐进去,就听见男人说:“你坐里面。”
孟津稚默了默,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姜徊看着她坐下来,也跟着坐下来,把前面的置物板拿下来。
整架飞机很安静。
只有顾客时不时的小声询问声。
姜徊翻阅空姐送过来的菜单,笔尖勾出几道饭菜。
他声音平静:“平常说话说个没完的是你,现在不说话的又是你。”
孟津稚侧头看他,忍了忍,没忍住火气:“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都怼我,也不爱听,我能说什么。”
姜徊眉眼微沉。
孟津稚不偏不倚,直接对上姜徊视线里。
调皮的发丝沿着衣襟探入女人肩头,她眼尾发红,像极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但又一句狠话都不敢说。
姜徊:“比如,你这些年在外面招惹的仇家。”
警局的事,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人跟他汇报了,孟津稚那些关于罗强东的指控,他也清楚。
这话一出,孟津稚的气焰猛然滞了滞。
她唇线乍然抿紧,不自然地抬手拨了拨头发,“没有。”
姜徊:“那彪哥是什么?”
孟津稚:“是债主,但我还清了,是他们后来又狮子大张口——”
“彪哥不是别人找到针对你的吗?”他语气并不温和,咄咄逼人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
孟津稚瞳孔颤了颤,应激地反驳说:“你已经带了主观意愿审视我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吸引周边的游客一瞬间朝这边望过来。
站在过道的空姐也走了过来,她看向孟津稚,问:“需要帮助吗?”
孟津稚指尖掐了掐掌心,勉强说:“没事,我们起了一点矛盾,现在已经没事了。”
空姐忌惮地看了一眼姜徊,可能没有想到人长得挺好的,却是个斯文败类,她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呼叫我们,女士。”
孟津稚点了点头。
等到空姐走后,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随后抬起眼睛看向姜徊。
姜徊在空姐来到的过程里,一直很冷静,一句话都没说。
似乎是在观察孟津稚的反应。
孟津稚长长出一口气,对姜徊说了一句抱歉,就扭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整个飞行过程里,除了空姐送餐的一次,两人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
孟津稚不知道说什么,也无话可说。
姜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下了飞机,孟津稚还想就着飞机的事和姜徊说两句。
再抬头,人却消失在了人海里。
孟津稚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亲戚快来了,手脚冰冷,肚子坠坠的疼。
她的经期向来不规律,现在来也是有可能的。
按了按肚子,孟津稚没再管先走的姜徊,自己打了个车回去休息。
这一回去,就睡了个昏天地暗。
孟津稚再醒来,就看见手机里安镇女警的消息。
他们说,罗强东的家人带了很多钱来,问她愿不愿意调解。
孟津稚思索片刻,把消息转给了林温文。
她不想调解,但难保林温文的意见和她统一,却没想到人也是‘不调解’,还和她说这件事不用她再管,他会留在那,把事情处理好。
孟津稚停顿几秒,还是同意了。
两人交流结束后,孟津稚去了一趟厕所。
正如她所料一样。
亲戚来了。
孟津稚整个小腹疼得厉害,她换好东西,吃完药,在手机上和慧姨说了一句,就继续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模糊间,她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恍惚看过去。
男人冰冷的面容低垂下来,视线垂落。
孟津稚小脸苍白,澄澈干净的眸子搀着几分疑惑,“你怎么来了?”
姜徊:“姨妈疼?”
孟津稚刚要点头。
粗粝大掌探入衣摆,抵着她的小腹。
男人体温偏高,所以在姜徊手掌覆盖上来的那一瞬,孟津稚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舒缓,疼痛消退。
孟津稚身体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靠过去,头枕在男人的膝盖上,她掀眼看向自己上方的男人,唇色疼得没有血色,此刻却还在撩人。
“都说姜医生一出马就药到病除,我今天算是见到姜医生的威力了。”
姜徊声音淡淡:“还能撩人,看来还有力气。”
语气平铺直叙,尾钩却藏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