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之衣,清雅姿容,可持剑之势却耀眼夺目,如同一轮皎洁冰清的皓月,在漆黑之中尽情绽放出摄人心魄之辉,美轮美奂又缥缈孤傲。
吴痕尽管听见了她从自己身后飘来,可当她以剑击退江启,更道出这句话时,顿时有一种被惊艳,被夺了心,迷了魂的感觉!
老夫的少男心啊!!
太飒了!
最初相识时,吴痕只是和绝大多数俗人一样,将阮暮寒朝着一位幻想中的女子上培养,也像绝大多数少男一样意淫着有一天她可以绝世独立,璀璨如天女,耀眼似穹月,可当这一切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入梦如幻,透着一种不真实的美好。
就好像一句不着边际的戏言,突然成真了,反而让人不知所措,激动兴奋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冥古梦妖给自己编织的梦境里,或许是一只高明的冥古梦妖打从一开始就为设下了这样一个梦中梦的天局。
好在吴痕作为一个成年人,可以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他深呼吸一口气,甚至可以闻到那风雨中飘舞的发丝清香,再将目光落在她柔美又充满力量的身子上,又能够从中感受到令自己熟悉的那些细腻感,她雪白的颈部,她线条分明的侧脸,她那双冷淡的眼眸,眼眸深处连着的心灵却是火热赤诚……
前些日子,镇北女君带给自己的感觉还有点点陌生。
可迈入到武神之境,其锋芒内敛,气质如冰山之兰,却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样子,仅仅是这红尘之中的一位女侠,逍遥而自在。
是啊,成为女武神的那一瞬间,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回归到了最真实的模样。
也或许是相互之间不再有猜疑与迷茫,心意相连,目标一致,这种感觉才是两人最初相处时的模样,所以这些年无论包裹了多少风霜,洗涤之后依旧能够带来那种纯粹的心灵悸动。
“哈哈哈哈,你是他的剑……你阮暮寒如今也是武神,是天穹上的高贵星辰,你甘愿做一把剑,简直是侮辱了武神之名!”江启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他笑阮暮寒何等愚蠢,又何等可笑啊。
武神至高无上,应该是最尊贵的生命!
“换做是我,无论这人对你有多大的恩情,踏入武神之境的那一瞬间,便应该将其斩了,武神便是神明,神明与凡夫俗子又怎可以有瓜葛,那只会阻碍你向着更高境界踏去的绊脚石!”江启说着这些话,不像是在挑拨,更像是在发自内心的唾弃与厌恨!
“无能者,才会以斩断红尘为借口,觉得世间一切都是自己攀登高峰的阻力。”阮暮寒淡淡的回应道。
“你今日才为武神,这世界之大,并非如星辰般耀眼便可以驱逐漫天的昏暗,你以为自己成了武神就真的超然,可以逍遥天地,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吗?”江启愤恨而不满道。
阮暮寒也轻笑了起来,江启所说她又怎么不知呢。
可就像当初还在江湖中奔波时,行侠仗义一天,便快乐逍遥一天,路途艰难之时,破庙之中与风雨对饮,也未尝没有滋味。
今日,只需要斩了这不仁不义的武神江启即可,她不需要为成为武神之后又将何去何从而操心,她没有成为武神的痴狂,即便是这一劫中迫切需要到达武神之境,那也仅仅是因为这场纷争必须靠自己手中的剑来解决。
阮暮寒不再与这无情无义的江启废话。
他的残忍,令人心生厌恶,他的奸诈与冷血,又与妖族没有任何区别,身为武神却搅得这武都不得安宁,更不配做这轮值武神!
气冥成剑,数之不尽的气冥之剑浮现在了阮暮寒背后的天空,鲜红的雨滴答在那犹如真实剑刃的气冥之刃上,让那万道剑雨更充斥着肃杀之气!
阮暮寒手中的玉剑如至高将帅,挥动之时便是向着万军发出令旗,霎时天穹万剑贯穿向了大地,倾泻向了武神江启,疾风骤雨,剑神怒罚!
源源不断的冰蓝气冥从阮暮寒的气穴汪洋之中涌出,天地连出了一条条锋利的线,由云端穿下,交缝着地表与云层。
震撼的武神之威让武都数千万人呆若木鸡,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武神之怒,即便是江启那锤开云层的气冥雷霆,也无法带给他们这样的灵魂冲击,更对那些还在用武器、肉躯、真气搏杀的陆地武者们来说更是一种心灵摧残,究竟要怎样修炼,才可以唤起这样的景象??
武神!
剑丝织天地,倘若这样的力量是向着武都中的芸芸众生,即便几千万数量的人也不可能有人生还,真正令人生畏的武神,便是这样以天人之姿,举手之间碾压凡尘一切力量,试问这武都之中有多少武者,他们所有人形成的真气屏障恐怕都无法抵挡这样的死亡贯穿。
武廷之中,所有高于地面的楼宇全部化为了粉尘。
对于力量的掌控,阮暮寒也达到了极致,她将自己的气冥洒向大地平行的数米高度,不伤及无辜,却也向世人展示她至高无上的神威!
宫廷那些厮杀的武者们不得不停下,在这样的天力下,他们多杀一人和少杀一人又有什么意义,无论是支持轮值武神江启的,还是心归于新晋武神阮暮寒的,他们都明白这是神明之战,凡人可以避退了!
江启站在茫茫剑雨中,他仰头竟看不清天幕,向他袭来的似一块由剑气组成的天外大陆,黑暗、冰冷、令人窒息!
江启催动体内所有的气冥,用这些黄色的雷霆气冥形成巨大的神圣盔甲,盔甲高大威武,丝毫不逊色于之前武神雕像的宏伟。
可随着剑雨落下,这宏伟的盔甲正一大块一大块的瓦解,泥塑之身,终究会被雨点侵蚀,此刻江启的这一道神圣盔甲防御就是这般,因为天穹剑雨并非是一阵倾落,是源源不断,是初夏不停歇的暴雨……
江启从站立的姿态渐渐的变成了躬身。
又从躬身变成了半跪在地上。
最后半跪都难以抵挡,需要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才能够不狼狈至极的趴在地上。
他身躯之上的剑雨越来越沉重,已形成了泰山压顶的气势,剑雨不仅不停歇,更密集,更雄浑,阮暮寒尽管是刚刚晋升到武神,可一个内心强大,内心毫无疑虑的女武神,她气冥连为汪洋时,这汪洋更加浩瀚深邃,她出剑更加坚定自信……
反观江启,心中尽是猜疑,在修行之路上深陷武学漩涡,还是得到了他人的开解才奠定武神之位,偏偏他一脚踩死了助他为神的人,似乎不愿意让他人知道自己武学中的漏洞,更不愿意让他人知道他在成为武神之前有一段那么不堪的经历。
如此狭隘,如此小的,最终成了武神却立刻止步不前,只能够通过阿谀奉承讨好那些更高神位的人,祈求他们带自己踏入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中,在不属于自己的层次中找寻晋升的机会,殊不知那些更高神权的人视他如奴才……
别说是他江启与吴痕已经斗了许久,消耗了不少力量。
即便是他全盛的状态,与此刻的阮暮寒交手,差距也会一点点的显现出来。
江启确实也爬到了武者之巅,可他站在山巅放眼望去自己的武学山川,充斥着一个又一个无法疏通的旋涡淤堵,那些漩涡与淤堵之处,便是他一生之中踩死的一个又一个垫脚石,那些人他无比熟悉,有至亲也有挚爱,葬在他的心穴山川中,形成一片片死湖,令他根本无法彻底释怀,更阻碍着他气海贯通!
气冥没有阮暮寒的纯净。
输送没有阮暮寒那么顺畅。
尽管只是差了这么一点点,可当武神气冥碰撞的时候,他这一点点瑕疵便会带来一重又一重溃败。
他也试图握紧手中的兵器,向着阮暮寒杀去。
可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靠近阮暮寒,曾几何时,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武廷中的一名臣子,她必须听命于自己,她能否向上晋升也由他江启说的算,甚至于自己要杀她,也是易如反掌。
而现在,自己只能够双手撑地的趴在地上,不让自己完全匍匐已是最后的尊严,他想要抬头去怒视着对方,也只能够看到她那立在冷雨中的冰足,连她的脸都看不见。
痛苦、愤怒、屈辱在心中交织,江启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他最后悔的是,碍于武神之约,没有在阮暮寒晋升武神之前将她扼杀,至始至终江启都觉得这女人将来会威胁到自己,可也因为那股子傲慢,让他总是不屑亲自动手。
“唰唰唰!!!”
终于剑雨穿过了江启的皮肤,刺入到他背上。
鲜血从江启背上的窟窿中流淌了出来,江启那双手也终于无法支撑,整个人趴倒在地上,下一秒漫天的剑雨再无阻碍,一丝丝贯入他的身躯中!
“凌迟的滋味,你自己好好品尝!”阮暮寒自然不会忘记江启曾在自己身后说过的这番残忍话语。
阮暮寒同样避开了江启的所有要害,让剑雨如缝纫之丝,贯到江启身躯每一寸痛处,并让他清醒的感受这整个过程。
“呃啊!!!!”轮值武神被剑雨凌迟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武都,他趴在地上,衣甲尽毁,肌肤全烂,肉骨被刺入成百上千道比利刃还可怕的气冥之剑,已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