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营,止步不前的何衡,郦茹姒在规划着进攻的计划,何衡趋于保守,郦茹姒趋于激进,双方争执不下。
一方认为对方没有勇将,自己斗将赢了,正面击溃对方就好,毕竟不能等景国郑抢夺领土资源,还有玄甲军士兵,不击溃赵国军队,到时候军队都要被两国夺走,一方认为双方士兵有差距,所以要等待景国和郑国更多的动作,不能蛮上。
“陛下要来了?”议事厅争执不休的两人收到了来信,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
“他来干什么,不知道前线很危险吗?细胳膊细腿的,他来有什么作用!”
郦茹姒不留半分情面说,她在这里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保障后方自家男人的安全,庄询倒是来把自己家陷入坑里了,想学赵王御驾亲征吗。
“陛下驾到,整个夏国的核心就是陛下,他来这种危险的地方,遭遇险情该如何。”
何衡的话委婉点,虽然庄询是他的女婿,但是也是他的君王,不能像是郦茹姒这种妻子担心丈夫一样说话。
“他来了就让他回去,都是君主了,怎么还来做这种事情。”一身铠甲的郦茹姒站了起来,盔甲的甲片发出哗啦碰撞的响声。
“算了,陛下都到了,我等出门迎接吧,正好也让他做决断,前进还是僵持。”
何衡的态度转变的快一些,毕竟是君主,郦茹姒可以说一些夫妻之间的抱怨,他要牢记自己身份。
而且庄询的到来,无意间也成了双方之间争辩的决策者,是应该保守还是激进。
两人领着所有有地位的武将,迎接着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而来的庄询。
姜太后先下了马车,一身低品阶宫裙和面纱让她并不显眼,她伸出手,扶着被马颠的上下难受的庄询下来。
通天冠,盘龙服,衣服并不光鲜,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材料的好坏,春季的大风吹的庄询衣襟发鼓,一条大龙隐隐欲现,一柄古朴的长剑体现庄询崇尚简朴,但这一身形制,所有人都跪下山呼万岁。
“诸位爱卿请起,朕到来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庄询不好意思说,他抬抬手,虚扶起众位将军。
“不知陛下是有何等大事,需要亲赴军中,臣等竟不知道消息。”庄询都在面前了,郦茹姒也不会说出那种气话,但是该有的依旧少不了。
(没有什么事你来前线干什么,都知道是添乱你还来,伱不说个一二三我要生气了。)
郦茹姒的表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庄询也能读得懂,有些讪讪然,不知道怎么说。
“外面风大,陛下先入营帐,暂且休息,再慢慢讨论大事,我等也有需要陛下定夺的大事,陛下此番前来正好为我等解决一块心病。”
何衡说话漂亮,邀请庄询先进营帐,给了庄询一个台阶下,避免庄询面对愤怒的郦茹姒。
“确实风大,我们安坐再说。”人多眼杂,庄询也不好说话。
他这一路无声无息又是带光明正大的来,是为了掩护姜太后,毕竟姜太后一个人来,傻子也知道是为什么了,多了庄询就不一样了,重点就不是姜太后,而是庄询了。
前提是被赵国的情报人员发现,没被发现的话,也不过是做了一场戏,庄询陪演戏的功夫还是有的。
一众人进了营帐,庄询说了两句场面话开始赶人,只留下郦茹姒和何衡。
“陛下,你到底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前线很危险!”人走完了,郦茹姒也红了眼,杏眼大大的,不是刁蛮脾气的郦茹姒恼火极了。
“来提高你们的胜率,这次姜昭仪主动请缨,因为赵军的统率是昭仪早年提拔的,所以想去劝降。”
没有外人了,庄询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他不是主角,姜太后才是,哪怕劝不动对方投降,让他们的军心受影响也好。
这件事也问过司琴宓了,司琴宓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庄询他自己舍不舍得冒着姜太后逃走的风险做这件事。
庄询的回答和回答姜太后一样,逃跑了再抓回来,自己是怕姜太后去了泄露什么机密,或者增强赵国实力。
司琴宓认为相比于劝降的好处,这些都微不足道,这个险值得冒,只要庄询不心疼到手的好玩物就这样溜走,那一切都好说。
“姜昭仪?劝降?”郦茹姒愣了愣,瞧着离庄询一个身位,不会因为高挑的身高喧宾夺主的姜太后,眼里满是疑惑。
虽然姜太后劝说过赵国被俘士兵投降,放弃抵抗,但是郦茹姒知道,那是被俘虏的,现在对面虎贲十万,你去劝人投降,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该不会是借此脱身吧,郦茹姒表示怀疑,她又看看庄询,欲言又止,庄询这个好色的家伙,就这么冒着风险把人放走?
“我知道郦大将军对此有疑惑,但是陛下都已经同意了,请相信陛下吧,就算劝降失败,我也会回来的,我和陛下的孩子还在夏国呢。”
姜太后理解郦茹姒这份怀疑,而且本身这件事也很难成功,只是她实在不想看两国争斗,最后被其他人捡了便宜,而且她也确实臣服在庄询身下了,既然赵国扶不起来,她也没什么顾忌了。
“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何衡倒是看到其中好处,不管成不成,对赵国的军心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后续对于赵国来说,不管是对峙还是决战,都有气势上的胜利。
“不需要什么帮助,我自己去就好,也不要你们送我,反倒是你们做好准备,据我了解的吴承佩不会轻易投降,而且他的妻子都在晋阳,很大几率是不会答应的,所以交火的可能性依旧巨大,我会尝试用身份夺他的权,但是同样机会不大。”
姜太后提要求说,她没有把握,只是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庄询真有天命,就让自己顺畅一点的夺下兵权。
“真的不要其他的都帮助吗?”姜太后坦诚无把握的话语,反而让郦茹姒放下一丝丝戒备,骗子哪有这么坦诚说自己成功不了。
“你们多做还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等不到我的消息那就说明我失败了,毕竟青鸾真人也在,成功率真的不高,等不到我的消息就做好战斗准备吧,如果有机会我会逃回来。”
姜太后甚至已经想好到时候自己反向被囚禁的情况了,但是有机会,她确实要回来,庄询还在这里呢。
“好。”郦茹姒轻声答应,目前的姜太后没有什么挑剔的,郦茹姒也是一个看人行为评价的,姜太后的话有种单刀赴会的豪迈,这让郦茹姒很是欣赏。
“夏国是我的归宿了,虽然赵国是我一手缔造的,但是我知道,赵国应该被淘汰,夏国应该取胜,这是对天下好,对天下的百姓好。”
自己道路有误,姜太后投身正确的道路上,颇有一种皈依者狂热,庄询确实从身心征服她,让她理解到赵国和世家就是积累起来的垃圾,清理起来很麻烦,但是终归要清理。
“说起应对战斗,陛下,臣与何尚书有些分歧,还望陛下定夺。”听到姜太后的话,郦茹姒不置可否,庄询的出现,正好统一全军思想,是进是退。
“对的,需要请陛下定夺,臣还是贸然与赵国决战过于冒险,毕竟我们不管是人数,还是训练量都远远落后赵国,我建议我们还是采取避战的思路,多多与赵军周旋,随着西方景国的进攻,赵国一定会受不了压力撤兵回防,那个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
何衡根据局势判断,直接决战是有覆灭的威胁的,没必要与赵国硬碰硬。
“兵是战场练出来了的,不是光训练去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如果赵国不抽兵回援,哪怕少抽兵回援,一旦景国攻占赵都,这支大军都会向景国投降并被分食,等等,姜昭仪不是在这里吗?我同意何尚书你的谋略了。”
郦茹姒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本来坚持进攻的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她看姜太后的表情,本来是想观察到姜太后会不会对这些讨论有兴趣的。
突然想到真等赵国崩溃了,这十万人姜太后可以争取过来,毕竟那个时候姜太后的劝降夺权比这时候赵国存在要容易多了。
毕竟赵国亡了,还好打感情牌,也就不存在给景国补充实力,还能给夏国增加兵员,那么自然不必那么着急去决战了。
“昭仪,你就不要去劝降了,我们相持防御,引诱他们拖住他们,拖死这支大军。”郦茹姒突然兴奋起来,想通了某些个关节,一连说不带歇。
“什么意思?”姜太后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不要自己去劝降了。
“还不到时候,要等……”郦茹姒的话还没说完,被人打断了。
“报,紧急军情!”传令兵门外大喊。
“进来?赵军打过来了?”郦茹姒略带疑惑,让传令兵进来。
“不是,赵军有要撤离的趋势,似乎在收整行装,准备撤退。”
“啊,这还没派人劝降,他们就跑了?”郦茹姒不解,她看向庄询,何衡,大家都很懵。
“情况属实?”庄询忍不住问。
情况当然属实,就在几个时辰前,赵国太尉任旭升拿着圣旨来解除吴承佩的军职,并且要求撤离。
“怎么可能,任太尉,现在可是剿灭夏国的关键时刻,怎么能撤军,这个地方是最适合玄甲军的展开的地方,是最适合我们体系作战的地方,不给夏国钻空子的机会,就算对方逃走我们也方便追击,这种地方退什么。”
大风吹动吴承佩头盔的头缨,纷乱的像是吴承佩的心情,为什么要撤退呀。
吴承佩不能理解了,这种绝佳的好地方,撤退撤退什么,这比解除他的军职更让他难受,毕竟解除军职可能是奸臣陷害,赵王都那么坚定的要攻打夏军,与夏军决战,现在居然放弃这种绝世好地。
这个命令绝对有问题,吴承佩难以相信,赵王偏执了一些,但他又不是傻,是有点疯,会不知道这里的好?
“这便是陛下的圣旨,你有什么疑问,回去和陛下说吧,来人,给吴将军卸甲。”
任旭升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夺了吴承佩的权,对于世家出身的将军,权不是那么好夺的,寒门出生就不一样,根基终究薄弱了一些,毕竟权利来源是赵王。
当赵王的圣旨被验证为真,那么将军个人的根基就没了,毕竟他是别人的台子上演戏,吴承佩环顾四周的将领,大家避之不及,深怕与他沾染上关系,一时之间吴承佩感到有些悲哀,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组织撤退。”召集将领,颁布圣旨,组织撤退,任旭升做这些显得雷厉风行,因为赵王的意思就是早点把军队撤回来。
因为是优化的军队,军中大量存在姜太后推荐的人,这些人如果都听姜太后的劝降选择叛变,那赵国最强的军队可就成别人家的了,就像是他母亲成别人家的人。
赵王不是不明白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对赵国多么利好,如果成功达成决战,赵国的赢面无限大。
他只是怕又输,又一次的输,他无法接受自己再输夏国,再输给庄询,在他彻底输了母亲后,他已经不想输给庄询任何一场,他不知道再信心满满的输给庄询后果是什么。
就像是他能为吴承佩排除万难就是为了让吴承佩战胜夏国一样,当吴承佩率领的赵军有对战夏军失败的风险,赵王在三番的犹豫下,最后决定撤退,准备回到玄女的思路先去和景国对战,再收拾夏国的思路。
因为时间着急,人员编制暂时是不能动,这是需要时间整训的,这时候赵国又没有时间,所以赵王只能被迫改变计划,让两边换防,拦截景国的变为拦截夏国,决战夏国的变为决战景国。
玄女一旁看着这搞笑的一幕,实在很想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