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大部分人都知道的这个理论,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就是难得一听了。
当然,不是说古代人不知道这个道理,而是古代的知识传播,实在太低效率了。或许有人知道这个原理,却未必能广而告之。
于是,张一凡在朱标问了之后,便详细解释道:「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不是取决于组成这个木桶的最长那块木板,而是决定于短的那块木板,这就是木桶理论!」
朱标显然是个聪明人,一听他这话,便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大明江山能存在多久,不是取决于最厉害的皇帝,而是最差劲的那个皇帝?」
张一凡并不给肯定的答复,只是回答道:「大哥,你看历史上,该是有很多例子了。很快开国皇帝,都是英明神武的,但是最终江山败在谁的手里,历史应该是有答案的。」
「不错,不错!」朱标听了,点点头,很是同意道,「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果然如此!」
张一凡看朱标有所领悟,他就不说话,让朱标自己能多想点,他就能少说点了。
这不,朱标一边想着历史上的帝王轮换,一边说话道:「从历史上来看,就算一代皇帝不如一代,但是相差也不会有多少。最让人担心地是,皇帝早薨,太子未立或者太子年幼。又或者太子所立非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张一凡,似乎是抓住了关键说道:「而这,就是木桶的短板,就算不葬送江山,也很可能会让帝国元气大伤,从而无力回天?」
朱标说完之后,他看着张一凡并不说话,就有点不满意了,当即问道:「你倒是说话啊!既然想到了这个情况,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一凡听了,便只好回答道:「大哥,木桶能装多少水,既然是取决于那块最短的木板,那我们让人用木桶去取水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以那块最短的木板能装多少水来要求?你说是不是?」
这个道理,朱标自然是懂了。但是,他却不满意这个话,没好气地说道:「一凡,在大哥面前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你肚子里有什么货说出来就是了,难不成大哥还能吃了你?」
张一凡一听,也是笑了,随后便回答朱标道:「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你可不能说我懒啊?」
朱标:「……」
他假装露出生气的表情道:「快说,再要不说,那我可真要生气了!」
张一凡知道他是装的,便假装吓到了,配合他的表情,说道:「大哥你看,父皇以他的勤政程度来要求别人,可父皇没想过,我们只是凡人,可没父皇的本事。所以他的要求,其实就是以最高的那块木板来要求人了,别人就算能做到,也肯定不会长久。比如说那么早就要起床,一年到头也没几天能休息等等。」
「第二,就是我们大明朝以后的皇帝,应该都是生于深宫,长于深宫,对于民间具体情况,还有为人处世,洞悉人心等等,肯定没有开国皇帝那么英明神武。那他们要怎么治国,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开国皇帝立下的规矩,是不是以他们这个角度来考虑?就算是中庸之姿也能当好皇帝,这样是不是就能确保帝国长长久久了?要是出现英明神武的皇帝,就是赚得了,更能把大明江山治理好了,对不?」
说到这里,他恳切地对朱标说道:「其实说实话,大哥,我喜欢睡觉睡到自然醒,可来到香山县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每天都在忙。长期这样,我就感觉有点累。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招了那些幕客,让他们帮我处理政务,能节省我很多时间和精力,反正他们其实只有建议权力,最终定下是不是这么做,还是要看我的意思。这样,香山县的事情,不等于依旧还是我在处理么?」
朱标听到他这话,心中其实也是泪流满面:我也想睡觉睡到自然醒,可父皇不允许啊!
当然了,表面上还得有大哥的样子,也不能说父皇的坏话,就见朱标对张一凡要求道:「你把他们处理过的文书,都拿来我看看?」
说完之后,他感觉有点不妥,想要看多点好,便又改口道:「还是你带我去看看吧?」
张一凡一听就知道,朱标对他的这种方式感兴趣了,而这也是他想要的,便带了朱标过去库房那边。
处理过的文书,都有分门别类的收藏留底,朱标爱看什么就看什么。
不得不说,朱标还是有朱元璋的影子,哪怕舟车劳顿,他是刚到香山县的,可说起正事,查看文书,那还是一等一的认真。
就见他随机抽查文书,翻看原始记录,再看贴纸上的处理意见以及张一凡的处理结果等等,有时还偶尔问下张一凡,为什么这么做。
就这么的,张一凡都有点不耐烦了,可朱标还是在继续。亏了天色不早,朱镜静那边找过来了,才算是打断了朱标的忙碌。
一边回后衙用餐,朱标一边兴奋地对张一凡说道:「我大略看了下,发现这种法子还真不错,那些幕客的建议,大部分都是中肯的,能省不少事情。」
张一凡听了,心中想着,你是不是也找到偷懒的办法了?
事实上,就连朱元璋同学到了后来,也没法高强度的亲历亲为,不得不使用了秘书,也就是内阁辅臣的前身,再经过几代皇帝的改进,就有了大明内阁的诞生。
此时,张一凡笑着回答朱标道:「那些幕客都要先过了我这一关,我认为他可以胜任的,才会聘请他成为幕客。要不然,那就是添乱了!」
朱标听了,便问起招聘的细节来,一边走一边说,便到了后衙这边。
太子妃和朱雄英都已经沐浴更衣,神清气爽了不少。看到朱标进去,便直接嫌弃道:「一身臭汗,先去洗漱下,来了一凡这边,就好好休息下,别整天想着政事了!」
朱标的忙碌,她当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张一凡听了,想起后世有一种说法,说朱标之所以早逝,也是因为心理压力大,身体休息不好,积劳成疾的原因。
具体怎么样,没有一个准确地说法。不过张一凡看这位大哥的做事,确实有朱元璋的勤劳,这么远跑来香山县,却是一点都不休息,就在忙着。
这么想着,他便也附和太子妃道:「是啊,大哥,忙也要适度,劳逸结合,身体健康才能万事如意不是?」
太子妃一听,立刻指着张一凡,冲着朱标说道:「看看,听到没有,妹夫这个话,就是金玉良言,劳逸结合知道吗?」
朱标听了,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当然是想劳逸结合了,可谁去父皇那边说下,让他老人家同意这个劳逸结合的说法?
当然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说出来扫大家兴致,便听话地去洗漱了。
张一凡自然也去,不过他就是冲凉,水池在高处,阀门开关,就和后世的冲凉差不多,简单。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朱标也是神清气爽地出现,赞道:」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太子妃这边和朱镜静说着话,张一凡在逗着朱雄英玩,两人已经重新熟悉了。当然,主要还是太子妃对妹妹、妹夫的态度,决定了朱雄英的接受程度。
朱标这一出来,便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好家伙,全鱼宴,好多鱼是朱标这个太子都没见过的。
于是,张一凡和朱镜静便给他们介绍了起来。
不得不说,好多品种的海鱼,味道是绝对和普通鱼不一样的。
比
如鲨鱼,九吐鱼等等,味道绝对独特。鲨鱼肉像猪皮,九吐鱼像嫩豆腐,第一回真正吃海鲜,吃得朱标和太子妃都很惊讶。
更不用说,为了招待大哥大嫂和大侄子,朱镜静是亲自下厨。她的手艺,就算是吃了两世美味的张一凡都要叫好的。
从未吃过的鱼肉,鲜美的鱼汤,让朱标一家人吃得赞不绝口。
吃完之后,就在院子里乘凉,海风徐徐,也是一种享受。
朱标躺在躺椅上,扭头对他一侧的张一凡说道:「你说得那个专利,能不能详细说说,父皇觉得,还是要再问清楚一点为好。」
张一凡一听,原来是自己解释还不够详细,所以老丈人才迟迟没有反应?
他心中这么猜着,正想回答呢,就被太子妃给打断了:「你们两个,好了啊,这才刚来,就别谈政事了,好好休息,明天再说不行么?」
张一凡一听,便立刻改口道:「大嫂说得对,大哥你就休息下吧!」
朱标听了,也是笑了下说道:「得得,听你们的,不聊那些了。」
于是,两家人就聊些自家的话题,顺带着再逗逗小雄英,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夜幕稍微深一些之后,朱镜静担心大哥大嫂的身体,就建议他们早点休息。
朱标感觉还好,但是,架不住太子妃做主,便只好休息了。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休息之前,还给了他一个意外:「这是什么?」
就见他媳妇穿得,不是肚兜,而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以前从未见过。
太子妃听了,便笑着说道:「这是镜静的,我穿着就是小了点,她说这个最符合人性,能保护这里,以前的肚兜那种,不方便,出门要束胸,更是会压坏的。反正听着她说得有道理,我就试试了。」
说完之后,她故意挺凶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朱标听了,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说道:「这肯定是一凡想出来的吧?一套一套的,反正你觉得舒服就行。」
「嗯!」太子妃听得很满意道,「镜静量了尺寸,回头给我也做几套。」
朱标背靠着床头,对她说道:「这个妹夫,真得是天纵奇才,不管是啥,到他这边,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衣食出行,但凡他有过目,就能整出一堆新点子!」
太子妃听了,略微得意地说道:「所以说,我当初的眼光没错吧,一力主张他当这个驸马是最好的!」
朱标听了,点点头,微笑着说道:「确实是,镜静嫁给他,我也能看出来,很幸福,我这个当哥的,也是很欣慰!」
太子妃看着他,开始说她的心得道:「你不知道,我当初发现一凡知道感恩,就知道这个孩子错不了了。你想想看,他就一个孤儿,骤然得到一大笔钱,对于一般人来说,藏都来不及,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要回报村里。就凭这一点,我就看好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天生才华,这就是捡到宝了!」
说到这里,太子妃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今天下午你和他一起在说话,让父皇恼怒的那个事情,有聊过么?要不要紧?」
朱标听了,就知道媳妇也是关心这个事情,正要说呢,就听太子妃又赶紧补充说道:「你是大哥,他又对镜静那么好,对我们也很不错,一定要帮着一点!」
「放心了!」朱标听了,不由得苦笑道,「我也喜欢这个妹夫的,真要有事,肯定会帮他说好话的。更不用说,其实是父皇多虑了!」
太子妃一听,不由得有点惊喜道:「真得?要这样就太好了,那我们在这里吃吃喝喝,也就心安理得了!」
朱标:「……」
过了会,他咳嗽下,对媳妇说道:「其实
,一凡这个事情,我觉得是做得不错的。或许回去之后,父皇那边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学着做。」
「什么?」太子妃一听,顿时就好奇了,连忙追问道,「你说父皇有可能,也会学一凡的这个?」
她实在有点难以想象,以父皇的勤政,会学一凡的那一套?不训一凡,就已经不错了吧?
朱标听到这话,表情却是严肃了起来道:「一凡考虑地长远啊!我们大明朝的皇帝,肯定比不过父皇英明神武。如果每一代的皇帝,都以父皇的标准来做事的话,那肯定是办不到,会出问题的。这种关系到江山社稷的事情,父皇是一定会慎重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