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张家口城以北三十里。
一处蜿蜒的小河南面,是一片占地不小的树林,此时草原边缘地带的树林长势很好,茂密的树木可以提供阴凉,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庇护。
吴国金、北镇抚司指挥使王阳蹲在树林内的一处凹地里,二人身后还有二十几个汉子,都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
此时众人全都身穿蒙古袍,脸上也满是风尘,完全就是一群蒙古牧民的模样。
“部堂,那边的商队就是范家的,你看每辆马车和每匹驮马上,都插着范家的招旗。”
随着刘衍整顿大明各部,如今各部的尚书全都入了内阁成为阁臣,各部官吏对本部尚书的称呼也有所改变,全部尊称为部堂。
吴国金微微点头,说道:“等他们过去,咱们在后面远远跟着,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去哈喇莽来的。”
王阳说道:“应该是,前几天派出去的兄弟也赶回来禀报了,说是哈喇莽来现在可是热闹,汉人、蒙古人、满人都在那边做生意,很多汉人商贾都是张家口、山西一带的口音。”
吴国金说道:“如此说来,鞑子是将哈喇莽来做成了互市的口岸了。”
随后吴国金想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就派人回张家口去,通知那边的南镇抚司指挥使姚广明,告诉他,把张家口城内的范家等八大家全给我盯死了,只要咱们这边拿到证据,就立即开始吵架抓人!”
“是。”
王阳问道
:“是不是也一并通知许总兵,他在两天前就已经率部在东面隐蔽起来了。”
“通知,现在就派人去找!”
“是。”
过了一阵,远处庞大的商队浩浩荡荡的向北赶去,吴国金、王阳在派人前去送信之后,便带着剩下的十几个锦衣卫,驱赶着二十多匹蒙古马,乔装成草原上的牧民,远远的跟着那支商队,一路向北行进着。
两天后,吴国金和王阳率部抵达了哈喇莽来,而那支庞大的商队也进入了城池中,受到了这里蒙古人和满清兵丁的热烈欢迎。
“这群狗汉奸!”
吴国金的脸上写满了怒意,王阳也低声说道:“原来就是这些混账在给满清输血,之前咱们查到辽东的情报,说是鞑子在大造火器和兵甲,奴酋还重建了满蒙汉各旗,我还不相信,以为鞑子没有那个能力,现在总算知道是谁在资敌了!”
“走!”
吴国金低声说道:“进去查看一下,最好能够抓个舌头,然后便立即退出来,举号让许总兵率部过来,给这些混蛋一锅端了!”
随后众人进入哈喇莽来,这里人来人往,不但有张家口的八家晋商不断派人过来贸易,九边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商贾,也不断慕名而来,给满清带来了大量急需的各种物资。
同时,满清也将以往从关内劫掠的财物作为报酬,花在了这些卖国商贾的身上。
这边交易火爆,所以守卫在哈喇莽来的清军兵丁守
卫并不严格,毕竟这里距离大明国境有两百多里,来往的又都是商贾,根本没必要严加盘问。
吴国金和王阳等人在一处交易马匹的地方停下,不远处就是范家商队停留交割货物的地方,看着领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喜笑颜开的与一名清军甲喇额真交割货单,二人心中都已经骂开了。
“部堂,你看那些鞑子是用各种首饰、碎银子等买下了货物,全都是我大明百姓的血泪啊,这范家人难道不怕走夜路的时候,被老天收去!”
吴国金冷声说道:“用不着老天收人了,今天老子就收了他们!”
此时范家商队那边的交易已经结束,清军的甲喇额真带着一队兵丁,连同范家的大部分伙计开始卸车、赶马,将大批的物资全部入库,而范家领头之人也命剩下的范家伙计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装车,准备满载而归。
吴国金观察了一会儿,只见那范家领头之人的身边只有三、四个随从,几人簇拥着那男子来到前方十几步外的一处棚子下面,正准备休息,周围也不见清军兵丁,只有时不时经过的商贾,和哈喇莽来居住的蒙古百姓。
吴国金冷声说道:“动手!”
王阳早已等的急不可耐,直接带上十几个锦衣卫散开,众人呈扇形朝着那范家男子靠近。
“嗯?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王阳笑呵呵的,故意用蒙古口音的汉话说道:“我们有好
马,不知道商人老爷要不要?”
“好马?多少银子一匹啊!”
此时王阳已经走到近前,两个范家随从下意识的要上前拦住,却被王阳猛地一脚踢飞了一个,另一个也被旁边的两个锦衣卫瞬间放倒,一把匕首已经插在了那随从的脖子上。
“啊!”
范家领头男子刚要大叫,就被一个锦衣卫从后面勒住了脖子,瞬间就发不出声音来。
而另外两个随从,此时也被其余锦衣卫迅速击杀,整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而已,四个范家随从便全部变成了尸体,只剩下那个领头男子。
随后王阳等人便控制着那男子离开了原地,来到旁边的一处隐蔽巷子里。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话好说,我可是张家口范家的少东家,跟这里的甲喇额真是好朋友,你们要银子,我给就是了,千万别冲动!”
此时吴国金也跟了过来,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范家的少东家,就他妈的你叫范三拔啊!”
“正是,你们认得我?”
吴国金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只是从远处观望着,并没有近距离接触,竟然没认出来,真是功夫不到家啊,这次回京,咱们都要严加培训,下次可不能再出这样的失误了!”
王阳等人纷纷笑了起来。
范三拔却更为惊恐,颤颤巍巍的说道:“回京?你们是朝廷的人?”
吴国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然后拿出了军情部的腰牌。
范三拔看着刻有“皇
明亲卫”四个大字的腰牌,顿时面如死灰:“你们是军情部的锦衣卫!”
吴国金哼了一声,说道:“你对京城的情况还挺明白啊,范家跟朝中大臣肯定也有些往来吧,跟我们回去之后老实交代,老子给你争取一个痛快的死法!”
说完,吴国金、王阳等人便七手八脚的给范三拔换上了蒙古袍,然后将其围在中间,四周还牵着不少的蒙古马,由王阳用匕首抵着范三拔的后心,众人一起向城门方向走去。
很快,众人来到城门处,正好看到驻守哈喇莽来的清军甲喇章京,吴国金微微皱眉,看此人的铠甲样式,应该是蒙古正黄旗的,便给王阳使了一个眼色,王阳也警惕了起来。
“你们不是刚来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守城的一个清兵笑着问道,顿时引起了那个甲喇章京的注意,便大声说道:“你们站住!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来哈喇莽来做什么生意?”
吴国金笑着大步走了过去,四个锦衣卫也笑呵呵的跟上,快速接近那个甲喇章京。
“呵呵,我们是科尔沁的一个小部落,来哈喇莽来贩些马匹,突然想起有事要办,就先回去了。”
甲喇章京微微皱眉:“科尔沁部的?你们的主子是谁?站住,就站在那边搭话!”
吴国金等人却脚下不停,快速朝着甲喇章京靠近,后面又有几个锦衣卫跟了上来,众人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突然,范三拔
趁着王阳看向甲喇章京分神的时候,猛地挣脱开来,大声叫道:“明军!他们是明国锦衣卫!”
一嗓子过后,范三拔直接被王阳一脚踹倒,随后便被一个锦衣卫一个手刀打晕。
王阳愤恨的吼道:“给我捆起来!”
说完,王阳便与身边的几个锦衣卫拔出佩刀,在周围警戒。
那边,甲喇额真大吃一惊,怒声吼道:“杀了他们!”
周围顿时冒出数十个蒙古正黄旗兵丁,怒吼着冲了上来。
吴国金见状也是额头青筋直冒,大叫道:“号箭!”
随后吴国金便带着八个锦衣卫冲向前去,跟甲喇章京等几个清兵厮杀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周围的商贾魂飞魄散,顿时开始四散奔逃,不少驮马和骆驼都受了惊,开始在城池门口横冲直撞,场面非常混乱。
吴国金和众锦衣卫虽然身手非常好,单打独斗的话,哪一个都可以撂倒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可是现在众人面对的是正规的清兵,那些清军士兵不但身披铠甲,而且都知道结阵配合,转眼间就有三个锦衣卫倒下,吴国金也险些被一把战刀砍到,大惊失色之下,急忙带着剩下几人后退,跟王阳等人汇合。
“骑兵营为何还不到!”
吴国金焦急的大叫着,突然便听到南面传来阵阵轰鸣声,一支铁骑大军突然冲南面的树林和草甸中冲了出来,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马,转眼便冲到了哈喇莽来城下。
“是刘衍部骑兵营!”
那甲喇章京此时也顾不上围杀吴国金等人,急忙想率部退入城中据守。可是此时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的商贾和各种马匹、骆驼,已经将城门彻底堵死,数十清兵也被挡在了外面,转眼就被骑兵营的鸟铳齐射杀死。
“杀进去!”
许铭大声怒吼着,前锋数百将士已经下马,开始以鸟铳齐射压制城头的守军,然后十几名骑兵营将士投掷震天雷,直接将堵在城门口的商贾和马匹、骆驼炸死。
那些商贾不是蒙古人和满人,就是张家口和九边各地的汉奸商贾,炸起来根本不用有所顾忌。
轰!
一阵轰鸣过后,哈喇莽来的南城门顿时被清空,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甚至年久失修的城楼都被损坏,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冲进去!”
许铭大声怒吼着:“杀无赦!城中所有人,杀无赦!”
此时吴国金、王阳等锦衣卫已经拖着被打昏的范三拔脱离了战场,看着大队冲进城去,开始放开手脚围歼清军,顺带着屠城的骑兵营将士,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吴国金此时也算明白,刘衍为何要派许铭率部前来助阵,这个许铭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血腥的屠夫,面对胡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此时哈喇莽来城内杀生四起,驻守在城中的蒙古正黄旗兵马只有数百人,突遭袭击之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震天雷和燧发鸟铳的打击
下,直接溃不成军。
王阳听着城中的惨叫声,对吴国金说道:“部堂,许总兵直接屠城了,这要是传到朝中,不会出事吧?”
吴国金则是脸色铁青的怒声说道:“这个许疯子,杀人上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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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918,吾辈自强,勿忘国耻,有朝一日,定当马踏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