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北京城。
郑森带着一队护卫,策马狂奔,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了北京城,并且给刘衍带来了一份“请战书”。
此时刘衍已经收到了军情部和国防部的双重奏报,得知两广总督丁魁楚、广东总兵官王先川率军攻打江西道,贵州总兵官徐家明率军湖广道,云南总兵官李国志则在进攻四川的路上,率军折返与黔国公沐天波部打成一团。
此时郑森带着郑芝龙的请战书抵达北京城,朝野上下为之一震,两广、云贵叛军声势浩大造成的震荡,也随之消弭了不少。
不过刘衍却没有太过高兴,毕竟郑芝龙在历史上就是左右逢源的典范,此番虽然将最为倚重的儿子郑森派来,其心中究竟有多少诚意,刘衍也要打一个问号。
于是刘衍便在内阁官署召集了内阁各部尚书,共同召见了郑森。
在内阁官署的大堂内,郑森第一次见到了内阁首辅、鲁国公刘衍,看着这位只有三十出头,比自己打了十多岁的大明帝国“掌舵人”,郑森显得非常紧张,同时心中也满是崇拜。
“福建福州府参将郑森,拜见刘阁老!”
郑森行礼之后,刘衍笑着说道:“郑参将请起,远道而来,辛苦了。”
刘衍平易近人的话语,让郑森心中的紧张情绪消散了不少,随即便起身拿出了父亲郑芝龙的亲笔信,说道:“启禀阁老,如今两广、云贵皆有叛逆起兵,家父作为福建都督,对于叛逆之行径深恶痛绝,特派末将进京请战,此为请战书,请阁老过目!”
一旁的内阁官吏将书信递交给刘衍,可是刘衍却并没有拆开阅读,只是上下打量着郑森,心中暗道:“这就是历史上和赫赫有名的郑成功啊?样貌、举止和谈吐,果然不同寻常,是个人才。可惜是在郑芝龙这个墙头草的手下,明珠暗投了!”
随后刘衍便说道:“福建都督郑芝龙是你的父亲,不知郑参将对令尊有何评价?”
郑森见刘衍并没有打开书信,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于是顿了顿,说道:“家父草创于微末,如今身为福建都督,当为一时之豪杰!”
“嗯。”
刘衍点头说道:“令尊当得起豪杰二字。不过本公观令尊近来所作所为,也仅仅是豪杰而已!”
郑森心中大惊,正要说话,却见刘衍摆了摆手,说道:“朝廷推行新政、军改之策,目的是要振兴大明,重现盛世景象。新政、军改之策进入福建之后,对你们郑家的权势肯定会造成影响,本公和令尊都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新政、军改一旦在福建落实,则百姓可以得到切实的实惠,对于你们郑家,本公和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定会给予补偿,只是为何令尊看不到这些,而要阳奉阴违,一面派郑参将进京请战,一面暗中与叛军暗通款曲!”
刘衍突然发难,郑森顿时脸色一僵,急忙抱拳说道:“阁老勿怪,此乃谣传,家父定然不会与叛军有往来。”
刘衍大笑起来,说道:“郑参将以为,朝廷的军情部和国防部都是吃干饭的?”
郑森无言以对,只好抱拳行礼,等候刘衍的发落,心中暗道:“此番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周围的各部尚书纷纷将目光投到郑森的身上,对于这个少年英才,众人都能看出其强于同龄人,只是可惜此人乃是郑芝龙的儿子,而郑芝龙又与朝廷不是一条心。
片刻之后,刘衍说道:“此番郑参将入京,有人进言要将郑参将拿下囚禁,有人进言要以郑参将为筹码,与令尊谈交易。”
“可是这些进言都被本公否决了。郑参将可知道为什么?”
郑森摇头说道:“末将不知。”
“因为本公知道,令尊曾率部在料罗湾击败西夷荷兰人的舰队,郑家的舰队在南海始终打压外夷的船只,这就足够了。只要令尊心中还有大义在,还自认为是华夏的一分子,自认是大明的武官,那本公就不会对郑参将下手。”
郑森顿时愣住,随即激动的抱拳说道:“谢阁老!末将回去之后,定当力劝家父。”
“不要着急。”
刘衍挥手说道:“此番郑参将回去,要奉劝令尊认清现实,并且做出正确的决定。同时,本公也希望郑参将能够参与到大明复兴的伟大事业中来。”
“末将一定牢记在心!”
刘衍笑着说道:“好!此事若能成功,郑家定然能够有一个光明的前景,本公看,不如就给郑参将改个名字,曰成功二字,如何??”
“郑,成功!”
郑森当即大喜,抱拳说道:“郑成功谢阁老赐名!”
周围众人见状都是神色各异,不明白刘衍为何对这个郑森如此厚待,按照刘衍以往的脾气,不说惩处郑森一番,至少也会诘问一通。
可是刘衍却始终对郑森笑容以对,甚至还给郑森改了个名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当日,已经改名为郑成功的郑森策马出城,带着一众护卫从宣武门出城之后,沿着官路南下,心中还依然激荡不已,暗道:“此番刘阁老能够如此重视我郑家,回去之后定要力劝父亲,千万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让郑家走上歧途!”
而当郑成功离开的时候,刘衍却将朝廷各部尚书都留在了内阁官署,开始商议应对反叛之策。
“对于叛逆,朝廷没有第二个选择,唯有出兵平乱,直接镇压!”
刘衍当即下了决断,众人也没有异议,毕竟两广、云贵叛军之所以起兵,就是要以反对朝廷新政、军改为借口,实行反对朝廷之实,朝廷岂能和和气气的应对??
于是刘衍说道:“国防部可有应对方略?”
国防部尚书田辉叙当即说道:“启禀阁老,目前国防部已经有了硬度方略,具体如下。”
按照国防部拿出的方略,朝廷将调集山东驻防军的莱登营、兖青营、济东营南下,同时以山东巡抚颜继祖为主帅,命其率领抚标营南下江西道,抗击广东的叛军。
调集四川总兵官秦良玉、副总兵马祥麟出兵南下,抗击云南的叛军,配合黔国公部兵马,围剿云南的叛军。
调集湖广的驻防军各营抗击贵州道的叛军。
田辉叙说道:“阁老,目前来看,四川、江西两道的兵马问题不大,对阵叛军都能够稳赢。只是湖广道的各营驻防军属于草创,战力上还有些欠缺,所以此番出战,属下的底气还是有些不足。”
刘衍沉吟了一番,随后说道:“按照国防部之前报上来的建制来看,湖广道目前有永衡营(永州府、衡州府、郴州)、宝辰营(宝庆府、辰州府、靖州)、长沙营(长沙府一带)、黄德营(黄州府、德安府)等八个驻防营,兵力上是足够的,只是各营参将都是皇明军事学院和皇明演武堂新毕业的,战场经验不足,各营兵马也是刚刚整编的,战力上的确没有经历过锤炼,所以主将人选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田辉叙非常赞同,说道:“所以目前湖广总兵官的人选还没有确定,请阁老遴选。”
刘衍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以本公之见,就调皇明军事学院的李定国为湖广道总兵官,刘良佐为长沙营参将,高杰为宝辰营参将,黄得功为永衡营参将、艾能奇为黄德营参将。”
“另外,以吕大器为浙江道总兵官,李岩为浙江道副总兵,红娘子为浙江道参谋。”
“以瞿式耜为南直隶总兵官,率部驻守南京等地。”
截止到现在,李定国、李岩、黄得功等人已经在青州府的皇明军事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对于基础的新式军事知识,众人已经熟练掌握了,并且已经全盘接受了学院中教授的新式思想,对于朝廷推行的新政、军改之策,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现在众人已经是刘衍新政、军改的坚定支持者。
所以刘衍面对如今南方各省严重缺少可用之才的局面,便将众人全部调出来做事。
“本公给他们一个做事的平台,具体能走多远,就看各人自己的本事了。”
对于刘衍的方略,国防部尚书田辉叙没有异议,其余众人也没有异议,财政部尚书岳明也当即说道:“属下尽快拿出一个钱粮的调配方略,并且与民政部协调,尽快征调民夫参战。”
刘衍点头说道:“此战,朝廷大军兵分三路,西路主将为四川总兵官秦良玉,中路为湖广道总兵官李定国,东路为山东巡抚颜继祖,三支大军互不统属,各自对阵当面之敌。”
“同时,征调国防军第十军进驻湖广道,征调国防军第十一军进驻江西道,国防军第十二军余部返回北京城驻防。”
刘衍对国防部尚书田辉叙说道:“国防军第十军、第十一军就是此战的压舱石,负责在后方督阵,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参战扭转战局,此战的主力还是各地的驻防军各部。”
田辉叙说道:“阁老的意思是,以战练兵,以此战来检验各地驻防军的训练成果,以及军改之策的真实效果??”
刘衍说道:“正是此意!不过国防部要有所预备,给国防军第十一军发下命令,在驻防江西道的同时,要严密监控福建的动向,一旦郑芝龙有参战的迹象,国防军第十一军要立即放弃广东方向的警戒,直接向东杀进福建,围剿郑芝龙所部!”
刘衍自然不会因为看好郑成功,就彻底放弃对郑芝龙的警觉,所以必要的准备还是必要的,只要郑芝龙胆敢参与此番的叛乱,刘衍就不介意直接出兵平定了福建。
当然,刘衍心中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郑芝龙开战的,毕竟朝廷的新式水师还没有建成,一旦在陆战中郑芝龙战败,一定会凭借海上优势撤到台湾,甚至是以日本、南洋、台湾为一个整体,封锁大明的东南沿海,这是刘衍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希望郑成功能够劝住郑芝龙,不要干啥事,否则就别怪本公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