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朝鲜王国,汉城。
正在汉城城内的一处深宅大院内,朝鲜国领议政李希君正小心翼翼的陪着两名大明商贾吃饭。
这处宅院是李希君在汉城的府邸,算是汉城之中最大的一处宅院了,里面各种雕梁画栋,但是却不敢在这两位大明商贾面前卖弄。
这两个大明商贾都是刘衍的老熟人,甚至是心腹老部下,一个是皇明酒业商社主事钱皂,一个是皇明矿业商社主事高云山。
这二位都是在大盘堡的时代,就已经跟随刘衍的老部下,虽然如今只是商务部下属商社的主事,并不是大明朝中的高官,也不是军中的统帅将领,可是在领议政李希君的眼里,钱皂河高云山都是自己不敢惹,也惹不起的存在。
“呵呵,”
李希君满脸堆笑的说道:“这是我朝鲜国的特色食物,虽然不及天朝佳肴美味,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二位大人请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钱皂不置可否,只是浅尝辄止的动了两下筷子。
高云山则很给李希君面子,尝了尝几道小盘子装的菜肴,却随即变色,显然味道并不怎么样。
“这。”
高云山顿了顿,说道:“这小菜酸酸辣辣的,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我有些吃不惯。”
“呵呵,”
李希君顿时额头冒汗,急忙说道:“那我这就让庖厨去重做,一定让二位大人心满意足才行。”
“不必了!”
钱皂微微皱眉,自己千里迢迢泛舟出海到这朝鲜国来,可不是来吃饭的,于是说道:“领议政,咱们还是谈一谈生意上的事情吧。”
“好,好。”
李希君笑着说道:“此前二位送来的方略我都看过了,王上也已经看过了,只是朝中有些大臣表示反对。”
“为何反对?”
钱皂说道:“我们可是公平贸易,不但会雇佣朝鲜人帮工,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发工钱,而且领议政这边还能有些收益,为何不同意?”
李希君说道:“是这样的,先说钱主事这边。”
“钱主事要在京畿道、全罗道各处包下合计十万亩土地种植高粱,并且在汉城等四处城池修建酒坊,这么大的生意,按照朝鲜与上国签订的条约,朝鲜国却不能征收赋税,也不能进行干预,所以朝中不少大臣都不太愿意啊。”
“另外,这十万亩土地种植了高粱,就不能再种植别的粮食,而这些产出的高粱又只能用作酿酒之用,全部无偿提供给钱主事的各处酒坊,只是给劳作的农夫一些工钱,这对于钱主事来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对于朝鲜人来说,却是影响粮食收成的大事啊!”
钱皂冷笑着说道:“这么说来,领议政是认为大明欺负朝鲜国,想变更大明与朝鲜国签订的条约了?”
李希君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摆手说道:“钱主事千万不要误会,我怎敢如此啊。只是我这个领议政也很为难,所以想请钱主事体谅一下,能不能稍微......”
“不能!”
钱皂看着被怼得直翻白眼的李希君,冷声说道:“我到朝鲜国投资,那是给你这个领议政帮忙了。你看看治下的朝鲜人,有多少人吃不上饭,我雇佣他们种高粱,给他们饭吃,让他们活,你却毫不领情?”
“也好,那我便直接回国好了,只是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就不敢保证了。”
“别!”
李希君哭丧着脸说道:“那,那一切就按照钱主事的意思办。”
“那朝鲜国内的反对声音怎么办?”
李希君咬着牙说道:“我去处理,定然让钱主事满意!”
李希君安抚好了钱皂之后,便看向了高云山,只见高云山的脸上挂着笑容,与钱皂的板着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李希君看到了希望。
“也许可以从高主事这里取得进展,回去也能对朝野上还有王上有个交代了。”
李希君心中想着,便挤出了几分笑容,对高云山说道:“高主事,那咱们的事情,如何?”
高云山笑着说道:“我之前已经递交了方略,还有什么可商讨的呢?”
李希君说道:“是这样的,之前高主事递交的方略中提到,朝鲜各地的矿山、林山、石场,贵商社都可以经手,这倒是可以,只是为何不向朝鲜国上交费用啊?”
高云山依旧满脸笑容,说道:“为何要交钱啊,按照朝鲜国与大明签订的条约,任何税收和费用,都不得向大明商贾收取的,难道领议政忘记了?”
“这......”
李希君再次语塞,过了好一阵才说道:“那、那矿产之中,煤、铁、铅、锡等矿产,是不是能从方略中去除,毕竟这些矿产......”
“不能。”
此时高云山依然满脸笑容,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的,但是在李希君看来,这个时候的高云山却比旁边的钱皂还要不好对付,这明摆着就是笑面虎啊!
再次被怼回来之后,李希君也没了办法,只好苦着脸“卖惨”,表示自己在朝中虽然是领议政,但是却也没办法完全掌控朝鲜国政,对于朝中官吏也需要虚与委蛇,所以希望钱皂河高云山能不能高抬贵手。
“不能!”
这次,钱皂河高云山一个板着脸、一个笑着脸,异口同声的做出了回答。
此时李希君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却不敢发怒,也不敢说什么太过的话,只能哀叹自己命苦。
当钱皂与高云山走出李希君府邸后,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开怀大笑起来。
二人随后同上一辆马车,在车上便开始聊了起来。
“我看这些朝鲜人,恐怕是好日子过多了,有想要挣脱国朝管控的意思。”
钱皂冷哼一声,说道:“他们想得美!如今国朝的大军就在安东都护府驻扎着,随时都可以南下汉城,北洋舰队的海军随时可以登陆朝鲜各地,他们怎么挣脱,除非他们想亡国灭种!”
高云山说道:“只不过有些人一旦上头,是没有基本判断力的,所以许多时候都会干出非常荒唐的蠢事来。”
“那咱们怎么办?”
高云山说道:“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继续到朝鲜各地投资经营,只要朝鲜朝廷敢出手阻拦,那咱们就立即向安东都护府求援。如果朝鲜人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咱们就让国防军来教他们怎么好好说话!”
钱皂点头说道:“对,就这么办!”
“那一会儿便将我放下,”
钱皂说道:“我这就出城,先跟驻扎在城外的商队汇合,然后就去各地开始买地。”
高云山笑着摇头,说道:“钱主事还真是心急啊。”
“能不急吗,我要尽快安排人种植高粱,一直拖延下去,这高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获呢。”
“哈哈,也好。”
高云山笑着说道:“咱们这一笔生意做成之后,就可以凭借极低的成本拉低价格,然后畅销到国内国外,到时候咱们这两家商社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呵呵,不是一笔,而是很多笔!”
此时钱皂也不禁笑了起来,此事若是成了,也不枉自己辛苦一番了。
当日,钱皂先一步出城,随即便开始“调兵遣将”,到朝鲜国各地圈地买地,并且大举招募朝鲜农夫。
而高云山也随后离开了汉城,在撒下大笔钱粮之后,也招募到了不少朝鲜矿工和镶头,开始在朝鲜各地寻找矿山,占据林场和采石场。
而随着钱皂、高云山先一步进入朝鲜国,开始有大批的大明商贾随后进入朝鲜各地,开始以钱皂、高云山为首,对朝鲜国的各种资源和货物展开了“瓜分”,一时间朝鲜国的商人势力遭到重击,被大明商贾直接“干翻在地”。
这边,钱皂、高云山等一众商贾进展顺利,朝鲜国在领议政李希君、国王李澄见状也无法阻拦,面对大明的强势,二人也只能听之任之,不敢有一丝不恭之举。
消息传回大明国内,刘衍也听闻钱皂和高云山这两个老伙计敢为人先,直接用条约和钱财“砸”开了朝鲜国的国门。刘衍甚至可以预想得到,用不了多久,朝鲜国就会沦为大明的真正“附属国”,从政治上到文化上,再到经济上,朝鲜将再也无法挣脱出大明的掌控,直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瓜熟蒂落,被大明帝国直接摘取吞下。
“哈哈,好啊。”
刘衍在内阁官署内,笑着对前来禀报消息的军情部尚书吴国金说道:“咱们的这些老伙计,还真是能干,竟然能够想到用这种办法打开朝鲜的国门,真是不错。”
吴国金笑着说道:“是啊,当真是不错。只是这些都是阁老打的基础好,没有阁老重振大明,钱主事、高主事等商人也无法如此强横,更不会有今日打开朝鲜国门之举了。”
刘衍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说道:“好了,没有别的要事就先去忙吧,本公还要与商务部尚书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将朝鲜的国门打开大一些,让更多的大明商贾和百姓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