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空荡荡的文昌楼里,朱由松才发现自己已经无人可用。
张浩赵宏在迎恩寺走不开;刘毅被派到马陵山中寻找岳辰风,岳盈盈下落;张元化去了江南请徐光启,自己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
朱由松心里烦闷,十七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tm人才,自己太缺人手了。正在烦闷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句:“门下走狗周舒夜求见王爷。”
朱由松一怔,才想起周舒夜是谁,自己刚接回他那可怜的女儿,安置在世子府中,他来做什么?
“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朱由松却没看到人,低头一看才发现,周舒夜跪伏在地上,爬了进来。
朱由松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作什么妖,有事起来说话。”
洛水旁激荡的河风,日夜不停,早就吹折了这个轻狂书生的腰杆。过了而立之年,早就不奢望站在庙堂中央,运筹天下,指点江山,只希望混个三餐饱饭,父女双全。
周舒夜站起身来,垂手侍立,恭敬地说道:“周舒夜特来谢王爷大恩,您对我们父女的恩德,舒夜无以为报,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朱由松实在受不了这厮的肉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奈地说道:“行了行了,我哪有什么恩德给你们了。”同样都是读书人,朱由松还是更欣赏沈慕鸿那样有风骨的读书人。
周舒夜浑然不动,一副不管你说什么,这个狗腿子我做定了的态度。朱由松没好气地说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来得正好,我想干一件事,左右不得其法,你帮我想个主意。”
没想到刚进王府,就被王爷这么重视,周舒夜大喜,打起精神,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通判吕承宗的儿子,吕可继你知道么?”
周舒夜点了点头,说道:“吕公子在洛阳颇有名气,每次出行排场很大,小人见过几次。”
“我想杀了他,有什么好办法?”
周舒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朱由松见他反应,暗想自己病急乱投医,问这么个活宝,他能有什么主意。
周舒夜震惊过后,也不问缘由,就思索起来,不一会沉吟道:“王爷要杀吕可继,不难,难的是如何善后,如何撇清王府的嫌疑。“
“对对对,可有什么办法?本王最近风头有点盛,上次整治了知府,朝里的东林党斗不过魏忠贤,已经把斗争矛头转向我了。有什么办法能低调的除掉他,还不能让人怀疑是我干的?”
“王爷,坊间传闻,孟亢侩遭了事之后,本来的知交好友吕承宗第一个撇清了关系,凡是孟家人上门,一律打了出去。孟亢侩深恨吕承宗,曾经破口大骂,邻里皆闻。王爷何不寻一死士,刺死吕可继后大声喊出“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小人,要你绝后”,如此大家必以为是孟亢侩蓄养的死士为主报仇。
那孟亢侩犯得是诛三族的死罪,如今在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还有人敢给他鸣冤不成?”
朱由松抚掌笑道:“好,我还真小看了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想要当街刺死吕可继,是不是有点难度?”
“那厮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仰仗着自己父亲,横行无法,张狂至极,杀他只需要尺寸长的短刀一柄,和一个有胆气的男儿罢了。俗话说匹夫一怒,血流五步,他家再有势力,一刀也可以要他命。”
朱由松沉思一会,想到个合适的人手,开口喊道:“来人,把李青给我叫来。”
当初同去徐州追杀钱景轩的李青和杨千铭以及当初迎恩寺十三青壮,已经被朱由松编进王府护卫里,归张元化管着,属于专属自己的特殊护卫。如今张元化远在江南,他们闲在王府,无所事事。听到朱由松传唤,紧步赶来。
“王爷,您找我?”
“有件事要你去做,不过有点危险,你愿意去么?”
李青笑道:“王爷说哪里话,徐州一行,小人斗胆也敢说和王爷算是出生入死了,王爷有什么吩咐,我李青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朱由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样的!这次咱们要做的,其实和徐州之行目的相同。”
“王爷是说,吕可继?”李青知道吴西峰的血案,所以立马猜到是最后一个凶手。
“没错,就是这个狗东西,他一天不死,我心里怒火难消,也没法跟死去的吴西峰交代。”
李青面带决绝,说道:“王爷放心,我这就去取他狗命。”
朱由松见他一副视死如归,就要杀进吕府同归于尽的样子,忙拽住他,没好气地骂道:“混账!你急什么,我虽然想他死,但是更不希望你死,记住,你的命可比他宝贵多了。周舒夜,你来跟他说。”
周舒夜羡慕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从他们对话他已经知道,这个叫李青的曾经跟王爷出生入死,深得信任,不敢怠慢,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给他听。
朱由松听他说完,补充道:“要有耐心,一定要等到闹市再杀他。一来容易逃跑,而来方便我们嫁祸孟家,事成之后你就混进人群,我安排人接应你。谅衙门的人也不敢进王府追查,只不过要委屈你在王府藏一段时间了,不能出去。”
李青领命而去,回到院里,磨刀霍霍,只待见血。
文昌楼里只剩下朱由松和周舒夜,看着这个一脸卑微奴才相的男人,朱由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周舒夜,你以后就跟着我,我给你按个王府长史司教授,从九品。”
周舒夜伏身在地,跪拜道:“周舒夜谢王爷大恩,您的恩德舒夜无以为报,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朱由松看着这个五体投地的男人,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