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领兵十万,左军黄得功,右军曹文诏,从京师出发驰援辽东。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猛将如云。大明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盛的军伍从京出发了。
京城百姓沿路观看,军容雄壮,欢呼呐喊声,不绝于耳。这是百姓最淳朴的民族自豪感,在历史上,未来几百年会被异族侵略者败光。
少年离家至今还,遍寻辽东不知道还剩下几个袍泽旧友,赵宏心中百感交集。
一路上看着路边荒草中的枯塚老坟,只怕埋得尽是自己的故交。辽东经年血战,朝廷胜少败多,不知道多少汉家儿郎,惨死在鞑刀之下。
辽东百姓也很久没看到这么多的军队前来驰援了,一直以来,因为辽东能打,朝廷总是调动这里的兵马入关平叛。
朱由松有这个底气,四处发兵,是因为江南和西南的勤王军,已经全部递表效忠新朝了。最让朱由松没有想到的是,与自己有杀子之仇的钱谦益,在江南煞费苦心招募了一批兵马,北上勤王,竟然也降了。有些人,为了贪恋权位,真的是已经万法不侵了。
过了山海关,处处是战场!
锦州已经丢了,宁远成了一座孤城,淹没在腥膻的胡骑里,浴血奋战。袁崇焕满桂、尤世禄、祖大寿为了守住宁远,出城拒敌。皇太极督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阿济格等进击。双方在宁远城下摆开阵势,辽东秋风已经不下于关内初冬,冷冽的风中夹杂着硝烟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战士的神经。
袁崇焕长相儒雅,四十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虽然长相儒雅,但是在辽东算得上一个猛将。抛开后来的争议不谈,此时的袁崇焕,是一心想要为大明守住国门的。
皇太极这边,四个贝勒都是常年征战的,凶悍异常。时人都以为鞑子都是擅长骑兵,其实不然。女真族的战士,以步战闻名天下,打出了赫赫凶名。后金是女真族人,此刻都拔刀在手,只等厮杀。
他们手里的长刀,都是山西晋商卖给他们的,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甚至比明军的武器,要好上许多。他们每次入关劫掠,抢夺的财物,俘获的女人孩子,都被贱卖给晋商,换取铁器,情报。这是一笔没有成本的买卖,付出的不过是一次次的烧杀淫掠。倒是把边关许多晋商养的脑满肠肥。
这一点,孙传庭当初路过晋商县令的县城,已经了解到一些,尽管知道的不多,都算得上触目惊心了。如今孙传庭身为兵部尚书,已经跟朱由松上报了这一发现。
山海关的守军,并不愿意前来支援宁远,在他们看来,关外土地根本不足守。只有退到山海关,才是良策。但是将士不愿意丢弃故土,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耕耘的地方,脚下的土地,埋着先人的骨骸,岂能轻易丢弃。
与他们抱着相同想法的,还有赵宏和黄得功曹文诏。这三个猛将都是辽人,岂肯拥兵山海关,任人肆虐自己的家乡。
皇太极一声令下,女真人嚎叫着冲了过来,几个贝勒冲在最前面。袁崇焕轻轻摆手,宁远所剩不多的火炮吐着火舌,将炮弹打在冲阵的人群中,地皮乱颤,硝烟四起。弹落处血肉横飞,其他的女真兵恍若未觉,擦掉脸上的碎肉和血沫,继续冲锋。
关宁兵挺起长枪,冒着漫天的箭雨,跟这群冲来的恶鬼样的鞑子血战到一处。宁远守军势穷力孤,拼杀到现在,凭的是一腔热血。但是这时候的八旗战斗力,也不是吹出来的。正午厮杀到拂晓,胜败已分,关宁军不过是在拼死坚持而已。
皇太极自得的一笑,跟身边的幼弟多尔衮说道:“父汗在宁远城下,被袁崇焕打了回去,我深以为憾。今天就是报仇雪恨的日子,一会我们活捉了袁崇焕,剥皮剖心,祭奠父汗。”
多尔衮一言不发,他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兄长。他的父汗非常喜欢他,甚至让他以八龄幼童跻身于参预国政的和硕额真行列。后来努尔哈赤死了,皇太极继位,第一件事就是逼他的生母陪葬。
他不愿留在此处,看皇太极志得意满的表情,一夹马腹说道:“我去前面活捉袁崇焕。”
他是正白旗的旗主,身边自然有自己的亲兵。随他一起,纵马如飞杀进了阵中。
袁崇焕脸上满面烟灰,事到如今,他也知道无力回天了。跟交情深厚的祖大寿说道:“复宇(祖大寿字复宇),今日之事,有死而已。我是主将,是我要死守宁远,朝廷追究下来,我难辞其咎。而你不同,你可以领兵冲去去,往山海关逃去。”
祖大寿眉毛簇成一团,嗨呀一声,道:“你是辽东巡抚,我丢下你逃了,才是死罪。你快上马,此战必败,咱们尽力了。我护着你冲到山海关,再跟朝廷自辩,岂能不辨是非?是王子臣贪生怕死,罪不在将,在帅啊。”
袁崇焕还要说的时候,侧面突然一阵骚动。
满桂一身是血,狞笑着过来说道:“哈哈,终于来了,咱们有救了!”
袁崇焕一头雾水,说道:“什么来了?”
这是祖大寿也看清了南面的情况,惊喜万分道:“援军来了!是咱们的援军啊!”一张黑漆漆的脸,因为扭曲而更加可怖,但是在袁崇焕看来,却觉得非常好看,因为那张脸上,洋溢着希望。
大批骑兵,在马上举枪射击,这是迎恩寺的燧发枪,可以实现在马上射击。
祖大寿高喊:“是哪位兄弟,前来增援?”
无数的骑兵蜂拥而来,这支生力军战力强悍,将已经血战许久的鞑子,冲的节节后退。人群中涌出一个将军,黑马玄甲,一杆长枪。岁月虽然让他不再年轻,但是面容未改。
已经有关宁军不可思议地喊道:“是赵宏!千军万马说倥偬,辽东小将说赵宏!是赵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