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朱由松一阵唏嘘。身边的女扮男装的小莲小荷也一脸期待,她们一直带着迎儿长大,感情深厚非同寻常。
留都金陵的皇城内,朱由松带着一众人,在奉天殿亲自出迎。春风习习,杨柳款摆,大好的春光再加上迎接故人,让朱由松心怀舒畅。
终于,奉天门的大门缓缓打开,要等的人鱼贯而入。人群中最显眼的当属几个人高马大的神父,在他们身后,就是一群留洋归来的孩童。
朱由松喜笑颜开,再相见已经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毕竟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哈哈,徐老老当益壮,今日回国,风采不减当年啊。”
徐光启自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小王爷,已经通过不甚光彩的途径,成为了九五之尊。不过他并不是迂腐的腐儒,知道朱由松的许多举措,对大明是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已经做了皇帝,徐光启就以君臣之礼,拜倒朗声道:“陛下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朱由松忙不迭将他扶起,佯怒道:“徐老乃是国老,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是把咱们大明比喻为一个家,你就是那个家中一老。这样的人,朕岂能容你在家中悠闲养老。”
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小小身影,仰着头说道:“福八哥哥,你家啊老啊的絮叨半天,我头都晕了,根本听不懂。”
朱由松一看,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正是劫迎儿。她用小脑袋在朱由松身上拱了拱,这是他们的小默契,放在以前朱由松接到这个信号,已经把她抱在怀里了。
但是如今这个小萝莉,已经发育的略见雏形。朱由松面带犹疑,还是没有抱她。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溺道:“迎儿乖,都长成大姑娘了。”
劫迎儿没有想到,最疼爱自己的福八哥哥,竟然不再抱自己了。小小少女正是心思最多最敏感的时期,心里已经委屈到无以复加,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福八哥哥不再喜欢自己了。朱由松看着她小小的脸蛋上,哀怨的神色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突然感到一丝头痛。
还在小莲小荷及时出现,搂着她就回到内院叙旧去了。
送走了这个青春期小少女,朱由松才有机会打量起神父们身后的孩子们。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见识已经超过了许多成年人。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自信昂扬,朱由松由衷高兴。喜道:“不错,神父一路辛苦了,今晚朕为你们设宴,接风洗尘。”
雅格斯三人大喜,没想到自己最大的靠山,已经混到这个庞大帝国的皇帝。这无疑是一个开明的君主,对他们传教事业,大有裨益。
金乌沉寂,皎月高升。清冷的月光映射的黑夜,亮如白昼。朱由松将一群孩子聚集在一块,他与众人围着一个普通的火炉。在宫中,什么都好找,唯独普通的东西不好找。这还是朱由松从民间征集来的火炉,如今炉子内正有火苗在蹭蹭地燃烧。
在这个火炉上面,是一个金色的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沸腾。冒出的蒸汽,将壶盖顶的一动一动啊。
一群留洋归来的少年,围着火炉,一脸茫然。不知道皇帝陛下,将他们召集此处,让大家看这个水壶有什么深意。
朱由松一脸高深莫测,问道:“朕将你们聚集此处,观看了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你们可知道其中的玄意?”
其中一个油滑的少年,不肯放过这个出风头的机会,高声说道:“陛下,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朱由松大喜,问道:“快说,你知道什么了?”
“陛下的意思是,火能将水烧开,但是同样能把水烘干。以此来劝诫我们,凡是要适可而止,不可贪多贪得。”
朱由松怔了一下,怒道:“朽木不可雕也!”
这少年吃了一瘪,满脸惶恐地退到后面,继续冥思苦想起来。
朱由松扫视一圈,希望能找到一个有慧根的,看到角落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望着水壶,若有所思。朱由松可太熟悉这个表情了,这他妈不就跟自己当初上课走神一个德行么。当即发火,怒不可遏地问道:“喂!你在发什么呆?”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李定国孙阿丑的同伴阿呆。人如其名,他好像没有听到朱由松的怒吼,继续发呆。直到旁边的同伴偷偷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才缓过神来。
看到朱由松和大家都盯着他看,阿呆顿时囧意大盛,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在想,为什么这个壶盖会被顶起来。”
朱由松由怒转喜,鼓励道:“不错,那你说为什么呢?”
“应该是水被煮开,出现的力量吧。”
朱由松眼中发光,站起身来,继续追问道:“那这种力量,能不能为我所用呢?”
阿呆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能的。”
“哈哈哈好,你不错,叫什么名字?”朱由松总算发现了一个苗子,只要有慧根,再有自己这个开挂的穿越人士在一旁点拨,不信蒸汽时代不提前在大明出现。
“陛下,我叫阿呆。”
朱由松一愣,道:“这叫什么名字,你没有姓么?”
少年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朱由松知道他们都是迎恩寺的孩子,没有几个家庭完整的。怜心大起,说道:“既然这样,你就随我的姓,叫朱槑好了。双呆为梅,希望你能像诗里说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出身贫苦不要紧,你要锐意进取,照样可以出类拔萃。知道了么?”
阿呆虽然木讷,但是脑子并不笨,知道皇帝亲自赐名,是天大的荣耀,当即跪倒谢恩。
“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跟着朱槑,一定要把这个水开的力量,给我捉住,为我所用。”同样是撂下这句话,朱由松就转身离开了。剩下一群少年,好似小火炉中的火苗一样,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