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将士到了北方,才知道朱由松发放棉衣的用意。
袁可立登船之后,在龙船上抚摸着炮管,心情激动。他是识货的人,这样的大炮用好了,在战场上的威力,不可估量。
“这些都是陛下从番人那里买的?”
已经成为水师提督的杨小苗,面带自豪,说道:“这都是咱们自己造的!”
“什么?!”袁可立惊呼一声,反倒把大海枭杨小苗吓了一跳。这个老头虽然年近花甲,但是地位高啊,是新晋的平辽伯,怎么这么不稳重,还不如俺们一个海盗。他哪里知道,袁可立心怀社稷,知道大明自己能造这样的大炮,内心是何等的激动。
此时,亲兵来报,皮岛就在眼前,袁可立才恋恋不舍地把手离开炮管,来到船头。众人一起跟随他,远远望去,码头上人山人海。
毛文龙的手下,尽是些骄兵悍将,他们谁也不服就服毛文龙。所以当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之后,孔有德之辈,纷纷降清造反。同样的,毛文龙也有一个最服的人,就是一手提携他的袁可立。
知道是自己的老帅,带兵前来,毛文龙内心十分复杂。一方面,他敬重袁可立,但是长期的占据皮岛,已经养成了他的一些心思。在他心里,皮岛是他的,属于他一个人,他不希望有人前来染指。
但是这些心思,在看到浩浩荡荡的船队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以前大明不好控制海岛,甚至强行移民岸上。但是有了这样的水师,天下哪座岛敢有异心?放下了异样的心思,毛文龙反而轻松了。他来到港口前,看着熟悉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走下甲板,毛文龙单膝跪地,道:“末将毛文龙,见过袁公。”
“哈哈,振南,好久不见,没想到咱们还有相逢的一天。”袁可立扶起毛文龙,打量一下,笑着说道。
“见到袁公康健如昔,末将就放心了。”
毛文龙身后的将领,也被这些战船惊住了心神,反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帅,今天异常谦卑。
自从朱由松犁庭扫穴,荡清了山西那些贩卖情报的晋商,女真人就恢复到瞎子聋子的状态。他们血腥嗜杀,但是显然还没有认识到,情报的重要性。
直到他们眼皮底下的皮岛,来了近百艘的战船,海边的建奴哨位才发现敌情。
女真人骑术冠绝天下,但是从辽东到蒙古,最快的马跑死了,也得好几天的时间。再加上大军往返,更是耗费时日。这一支奇兵,注定要将建奴女真的发源地,他们的老巢闹得天翻地覆。
皮岛上的守军,也是第一次品尝到了来自朝廷的支援,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独自奋战。
黑压压的船只靠近沿岸,女真人所谓的战船,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就像几条蠕动的虫子一样可笑。甚至不需要浪费炮火,直接撞过去就碾成齑粉了。
“这种富裕仗,我毛文龙一辈子也没打过!”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久战沙场的秦良玉,也不禁心旌神摇。杨小苗一声令下,指挥舰队的令旗招展,所有的船横过身位,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岸上的女真勇士。这些人虽然没见过这么大的船,但是天生的好战嗜杀基因,让他们浑然不惧,甚至跃跃欲试。毕竟下了船,汉人在他们眼里,还是不堪一击的两脚羊。
这些凶残的异族战士,等到的不是和他们捉对厮杀的战士,而是雨点一样落下的炮弹。
这里是大后方,从来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有被轰炸的一天。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女真战士身上的兽皮,挡得住刀箭,却挡不住火炮。不一会,海岸一片狼藉,烈火满地,硝烟弥漫,恍若人间地狱一般。断肢残臂横飞,烧焦的血肉和硝烟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女真人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坐以待毙,他们的面前根本没有对手,但是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鞑子首领气的目瞪欲裂,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声音悲壮凄凉,一股绝望的情绪,弥漫在他们中间。
船上的明军,除了福建水师和收编的海盗。剩下的白杆兵和皮岛兵,都在女真人手底下吃过大亏。眼见这些当初不可一世,无法战胜的对手,死状凄惨的模样,心里都升起一种复仇的快感。彼此间想杀几十年了,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宿敌。秦良玉的一个弟弟,就是死在了女真人手里。
在这里没有人会生出所谓的同情心,如果见过辽东汉人的惨状。对面所有的女真战士,手里的钢刀都沾染过汉民的鲜血,他们享受着劫掠来的财富、女人、奴隶,就应该想到,会有一天血债血偿。
经过一番地毯式的轰炸之后,巨大的甲板从船上伸出,直抵地面。早就蓄势待发的白杆兵,手持长杆枪,矫捷地迈下战船。这些西南大山里的土兵,能跳的时候绝不跑,能跑的话,绝不肯走。嗷嗷叫着冲向早已丧失战斗力的女真人,每一颗头颅,都可以换取诱人的赏金,他们早已等不及了。
女真人曾经毫不怜悯的割下受他们欺辱侵略的人头,那时候他们只想到快感,但是现在,他们体会到了那些被他们杀害人的感受。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挣扎着想要握紧弯刀,再次战斗。但是长枪一戳,镰刀削首,白杆兵用最高效的办法,收割着他们的人头。
秦良玉见自己的手下,都在忙着收人头,腰里都别着好多的头颅,生怕被同行的明军看轻了。她大声训斥道:“传令下去,这一次深入敌后,不凭首级领赏。但是在这后方可以尽情劫掠满人,抢到的满人财物,都归自己所有。若有汉人相投,记得带他们回船。”
毛文龙更是下令,凡是满人,不论老幼,不分男女,格杀勿论。大家都是几代的世仇,何必假惺惺地慈悲泛滥。
此命令一经传下,顿时炸开了锅。兴奋地白杆兵,如同一群脱缰的野狗,往建州的内陆,嗷嗷叫着冲了进去。
这一天,建州注定是血流成河,汇集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