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杜度气恼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耿仲明,已经不顾及颜面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此时明军在山谷出口方向加强了兵力,凡是企图冲出去的人马,几乎都要通过一片长达数十步的“死亡地带”,在无遮无挡的官道上被明军肆意射杀。
再加上不断齐射的炮火,此时山谷出口处的后金军已经开始向后面倒卷过来,幸好在这个时候,杜度收到消息,大军后方的兵马已经将堵在山谷入口的杂物清理出来。
当然,作为代价,那些汉军旗兵马也损失了至少数百人,不过这些对于杜度来说都不是问题,汉军旗死多少都没关系,只要自己率领的镶红旗勇士不要伤亡太多就好。
于是杜度在发泄了一会儿怒火之后,便说道:“你带人断后,大军立即原路撤回金州卫城!”
杜度在下达了命令之后,便在镶红旗铁骑的护卫下,率先原路后撤。此时的一千镶红旗铁骑已经折损了不少还有八百多人而已,这已经让杜度心疼至极。
毕竟杜度只是满洲镶红旗的小旗主,手中的兵马也不过是三、五千人,损失上百人都算是重大伤亡了。
而此时的耿仲明垂头丧气的站起来,一把推开过来搀扶的部下,心中非常悔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被派到复州卫去整顿兵马?
还有,在这里设伏的明军据杜度说是东江镇的兵马,不可能!自己就是东江镇出来的,东江镇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强军了?
“主子,咱们如何断后啊?”
一名甲喇额真过来询问,耿仲明狠狠的瞪了一眼,怒声说道:“断他娘的什么后!立即收拢兵马,护着我原路撤回去!”
“嗻!”
此时刘山君趴在山坡上,看着快速后撤的两面大纛,顿时吃惊的说道:“不好,杜度和耿仲明要跑!”
“命令符宗集中火力封锁山谷入口!”
“调直辖旗到山谷入口去,增强火力,封锁敌军逃跑!”
“是。”
刘山君昨晚部署之后,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此战多半是杀不了杜度、耿仲明这两个了。”
此时刘山君切身体会到,当年诸葛武侯在上方谷淋雨的感受了,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场伏击战,竟然没能抓住一两条大鱼!
很快,山谷内的后金军潮水般的向后撤退,这些原本不可一世的鞑子兵,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不少人都是丢盔卸甲,大量的辎重、兵备、马匹被遗弃在山谷之中,甚至许多被鸟铳打伤的伤兵也被丢弃,徒劳的哀求同伴能够带走自己,可是却无人问津。
刘山君知道鞑子军中是有规定的:带走阵亡同伴的尸体,可以获得其一半的家产!
这条规定不但可以让军中兵卒安心作战,即便阵亡也可以“魂归故里”,可以安抚后方的百姓,让士兵的家眷能够慰藉,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明军的斩首数量,让明军即便取胜,也会因为斩首数不足,主将和有功将士得不到应有的升迁。
只是现在山谷中的后金军却没有这样做,连伤兵都被抛弃了,那些遍地都是的尸体就更没人管,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多时,炮队总旗官符宗便派传令兵过来禀报:“启禀大人,鞑子不惜代价清理了山谷入口,现在正冒着我军火力出逃!”
随后刘山君也先后接到各哨传令兵送来的请战消息,就连对面设伏的各哨也派人摇晃号旗,请求立即冲下去追击敌军。
刘山君当即同意,现在后金军的兵力虽然还是比己方多,但是已经远不是之前一万多对三千多的悬殊比例了,虽然没有经过详细的清点,但是刘山君保守估计鞑子的伤亡也应该在三、四千左右。
现在鞑子的兵力顶多是己方的两倍,而且还都是溃兵,也就是杜度手中的镶红旗骑兵威胁很大,不过他现在也是兵败如山倒,逃命还来不及,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是刘山君当即下令:“命令各哨冲下去,追击敌军!”
“命令各部追出山谷五里即停,不得贪功冒进!”
虽然此战胜局已定,但是刘山君还是非常的谨慎,谁知道鞑子在金州卫城增加兵力了没有?
很快,随着一声声天鹅哨响起,五个多哨的明军将士怒吼着冲下山坡,不少人因为山坡太过陡峭,都是连滚带爬的冲下去的,但是这依然挡不住各哨将士高涨的战意。
刘山君原本想要一起冲下去,但是却被亲卫队队长、总旗官谢世才带人拦住。
“大人如今是一军统帅,不能亲身涉险,请大人就在这里观战,统筹指挥各部吧。”
刘山君微微皱眉,随即叹息一声:看来自己从今以后,是没有机会临阵亲手杀鞑子了!
此时在山谷中,孙德明带着五十名直属鸟铳手冲在前面,此时众人分为两队,前面的三十人跟着孙德明一起手持战刀,后面的二十人则依旧手持鸟铳,不断对着前面的鞑子溃兵放冷枪。
其余各部追击鞑子的明军将士也大多如此,众人跟着鞑子沿着官道狂奔,鸟铳手负责射杀有集结迹象,或者是想要迎战的鞑子,而众多已经手持战刀的将士则上前补刀,或者是追击那些只顾逃命的敌军。
一时间山谷之中的激战已经是一边倒的状态,虽然人数占优,但是后金军却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只是在明军各哨将士追击的时候,不时会有夹杂在溃兵之中的鞑子铁骑,这些人都是满州镶红旗的精锐,即便是己方崩溃战败了,这些强悍的骑兵也会不断袭扰广鹿岛各部,或是张弓搭箭射杀明军士兵,或是投掷铁骨朵、标枪等,每次都能给各部将士造成伤亡。
“给老子开火!”
就在孙德明的前面,一个明军将士被标枪钉在了地上,远处一个得手的镶红旗骑兵正兴奋的怪叫着,随即就被十几个鸟铳手盯上,一阵轰鸣过后,那个鞑子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
“呸!”
当孙德明带人从那个鞑子尸体旁边经过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尸体啐了一口浓痰:“狗娘样的该跑不跑,竟敢在这里发浪!”
大概一个时辰后,广鹿岛各部将士沿着官道追出了山谷,然后又追出了四、五里,沿途杀伤了大量的后金军溃兵,各哨遵循刘山君的命令,也陆续开始收拢兵力,停止了追击。
当刘山君沿着官道来到山谷入口的时候,沿途遍布的尸体,已经几乎将山谷铺满,大量尸体流出的鲜血汇聚到一起,在山谷中形成了许多“溪流”。
多年以后这条金州卫城通往红咀堡,途径小黑熊南麓的官道,也被附近的百姓称之为红溪道。
“命各哨夜不收尾随鞑子溃兵,防止鞑子杀回马枪。”
“是。”
“命令各哨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所有的首级、战马、铠甲,以及还能用的火炮、兵备等,全部带走。”
“鞑子所有的伤员就地杀了,算作首级。另外我军的阵亡将士和伤员,必须一个不落全都带回去!”
“是。”
一个时辰之后,刘山君率部撤出了这处山谷,朝着红咀堡方向快速行进。
期间刘山君得到夜不收送回来的消息:鞑子溃兵一路冲向金州卫城,没有折返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