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办满月酒加乔迁喜宴,第一拨宴请前来贺喜的宾客。
第二拨就是自家这些长工伙计,还有请来的大师傅和徒弟等人。
今天这宴席办的不错,菜够硬,酒也够劲儿。
宾客们吃的相当满意,到最后一个个都醉醺醺、晃晃悠悠的走了。
客人一走,这边赶紧收拾碗盘等家什,然后上第二拨酒席。
曲绍扬这会儿,也没心思管家里的事儿了,他扶着老丈人出门,一路给送回家去。
“老大,老二,你们两个瘪犊子,都给我出来。”
陈郎中酒量不行,后面又多喝了几杯,就有点儿醉了。
一进家门,陈郎中就扯开嗓子大声儿喊。。
后院的陈允哲哥俩,刚把车上那些东西搬进屋,坐下歇了会儿,就听见他们家老爷子在前头吵吵把火儿的。
哥俩对视一眼,各自叹口气,得,出去吧,这顿打是免不了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回来了,咋地都得面对。
于是,哥俩硬着头皮从屋里出来。
见自家老爹在妹夫的搀扶下,脚步虚浮的进门,俩人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着老爹往后院走。
“你俩给我滚一边儿去,瘪犊子玩意儿,一天天不往好道儿走,净出去惹祸。”
陈郎中对俩儿子上山当胡子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可平日里又不能跟妻子说,只能自己憋着。
趁这会儿媳妇还在曲家照顾闺女和外孙,陈郎中少不得要骂儿子出气。
陈允哲、陈允瀚兄弟两个自知有错儿,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不管老爹骂啥,他俩听着就是。
就这样,陈郎中边走边骂,俩儿子边扶着老爹边挨骂,一路从前院到了后院,又进屋坐下。
陈郎中本来也不太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
骂了一会儿,他自己也嫌烦了,索性坐在炕上生闷气。
曲绍扬赶忙去给老丈人倒了杯温水来。
“爹,你骂了好半天,口渴了吧?来,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再继续。”
姑爷子都这么说了,陈郎中哪里还好意思继续?
接过来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抬头看了看眼前耷拉着脑袋的俩儿子。
双枪绺子现在搁外头,不说是叱咤风云,那也是响当当有名号的。
别的不敢说,在奉省绿林,提起双枪绺子,哪个不得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
两百来人的大绺子,一水儿的快枪快马,正儿八经的局红管直。
多少小绺子巴不得靠窑、连旗,巴结都来不及。
可是回到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儿,兄弟俩浑身的本事全都使不出来,就跟那犯错儿的孩子似的,乖乖由着老爹骂。
“罢了,罢了,你们这该做的都做了,我再骂也没用。
既然姜家倒了,咱的仇也报了,往后你俩尽量约束着手底下的人,少作恶。
那些欺压良善、抢男霸女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作恶多了,会遭报应的。”
陈郎中放软了语气,劝诫儿子。
“爹,我们知道,其实我们的主业也不是打家劫舍,主要还是做买卖。
今年就干了姜家这一票,后来我们搁山上猫了一阵子,见没啥动静,就又去倒腾买卖了。”
陈允哲、陈允瀚哥俩,齐声说道。陈郎中听了儿子的话,点点头。
“那啥,姜家后来咋样了?还有佟家,没找你们麻烦吧?”
说来说去,陈郎中还是担心儿子。
“没有,姜家就剩下几个孤儿寡母了,佟家也四分五裂的,自顾不暇。
再说了,我们也没留啥痕迹,想找也找不到我们头上。”陈允哲摇摇头说道。
姜家剩下的女人和孩子虽然找到了,可是不顶什么用。
姜家那么多地,男人都死光了,长工伙计也都跑没影儿了。
只剩下几个女人和孩子,那些地他们根本经管不了。
至于城里的铺子,掌柜连货带钱一起卷跑了,剩下一屁股债。
那些债主们打官司告状,最终铺子都被拿去抵债了。
家里没了男人,天都塌了,这些女人和孩子根本无路可走。
在各自娘家的怂恿下,这几房的女人凑一起商议商议,索性就把家里的地卖了,各自分了过日子去。
当然,卖地的过程中,少不得被人家狠狠压价,上好的良田,却只卖了一半的钱。
所幸姜家底子厚,田产多,哪怕是折价卖,也得了一大笔银子。
可就是这一大笔银子,又引来不少人的觊觎。
有的被娘家人给哄骗去了,有的被旁人盯上,许以高利借走。
还有年轻媳妇,被有心人甜言蜜语哄着,一心动索性就带着孩子和钱改嫁了。
在这个社会,没有男人做依靠,孤儿寡母还有钱,那就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早早晚晚,都脱不了被坑的结局。
“行了,姜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的仇就算到此为止吧。
往后,你们都少往那边儿去,自个儿小心点儿别露了马脚。”
陈郎中长叹一声,叮嘱儿子和姑爷。
曲绍扬三人都答应下来,陈郎中这会儿也累了,索性回里屋去休息。
陈允哲朝着曲绍扬招招手,三人去了西头的屋子。
“绍扬,之前砸窑,你和兴家兴业是首功。
没有你们三个在里面接应,咱们不能那么顺利就砸了姜家的硬窑。
这里头,有五千两银子,是专门留给你的,那是一千两,给兴家和兴业。
实在是没有更多,咱山上兄弟多,大家伙儿都出力了,给他们分太少,说不过去。”
陈允哲指了指一大一小两个木头箱子,那里头有银子,也有银票。
“不是,大哥、二哥,你给我钱干什么?
兴家兴业的我替他们收了,我那一份儿不要,你们留着用吧。”曲绍扬一听,连忙推辞。
他去姜家当内应,纯粹是为了给陈家报仇,他可不是为了砸窑图钱。
“看你这话说的,那咋地,咱兄弟有钱还不能一起花啊?
你是不是嫌这钱来路不正?嫌弃我们哥俩了是吧?
合着你前前后后忙活好几个月,冒险接应,又冒着被抓的风险引佟家上钩,全白干了啊?那可不成。
咱绺子有规矩,该是谁的,该分多少,半点儿不能差事儿。
我这都在账上的,你不收,回头我怎么跟弟兄们交代?”
那头,陈允瀚不乐意了,瞪起眼睛怒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