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团圆饭,林若兰和陈秀芸收拾厨房,曲绍扬和刘东山在屋里哄孩子。
根锁已经四个多月了,不像月子里,吃了睡、睡了吃。
现在他上午一觉,下午一觉,晚上临睡觉之前喂饱了,能一觉睡到早晨公鸡叫。
换换褯子,再喂点儿奶,还能再睡一会儿,正好睡到吃早饭的时候。
这会儿工夫,小家伙吃饱喝足,开始不老实了。
躺一会儿,骨碌一下子就翻过身来,扬起小脑袋,看着小志和栓柱他们玩。
栓柱和小凤还不满三周岁,这俩孩子可淘气了,成天爬上爬下、东跑西颠儿的。
家里那些鸡啊、狗啊,都没能逃得了他俩的毒手,成天撵的满院子跑。
东西两院,犄角旮旯,就没有他俩翻不到的地方。
这会儿刚吃完饭,俩孩子就吵着要放呲花。
这呲花,不是买回来的那种小烟花,是把成串儿的鞭炮拆下来,然后撅折,用火点燃里头的火药,就像那小呲花似的。
想要好看,可以撅俩,对着放好,点燃其中一个。
呲出来的火星子,就能把对面那个也点燃,俩对着呲。
有的时候赶上巧劲儿,那小呲花还能便呲边转悠两下。
栓柱和小凤还小,有点儿怕鞭炮的动静,可他俩还总是好信儿想玩。
没办法,小志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哄他们。
刚开始,三个孩子在炕上,把小呲花摆在炕沿,点燃了就搁那儿玩。
正好根锁趴着也能看见,顺道就哄着他了。
可那炕沿是木头的啊,上头只刷了一层清漆。
三个孩子点了几个小呲花之后,刘东山就发现,炕沿被呲出来的火药给烧黑了。
“小志,领他俩去外面玩吧,别在炕上嘚瑟了。
你大哥这房子是新盖的,炕沿也是新的,你瞅你们仨,这一会儿工夫,给烧了好几个地方。”
刘东山一看这哪行啊,赶紧发话让小志领着弟弟妹妹去外屋玩。
“再说了,这东西一股子味儿,再熏着根锁。”
“哦,知道了,爹。”
小志刚才光顾着哄孩子去了,没注意,此时一看,可不咋地?好好的炕沿,有几个地方被烧的黑乎乎的。
小志赶紧收起来鞭炮和香,领着栓柱他们就要去外屋。
“师父,没事儿的,就几个小坑儿,不要紧,让他们玩去吧。”
曲绍扬刚才就看见了,没好意思吱声儿。
大过年的,弟弟妹妹高兴,就玩个小呲花,他还能横扒拉竖挡不让?那不太扫兴了么?
反正他在这儿看着呢,也出不了岔子,玩就玩吧,一个炕沿而已。
“不行,万一没注意,炮仗掉炕上,烧了炕席咋整?这玩意儿别看不响,那也是火药。”
刘东山不同意,这就不是炕沿不炕沿的事儿,谁家搁屋里玩炮仗啊?没有这么惯孩子的。
曲绍扬笑笑,没再说话,小志识趣的给弟弟妹妹们穿戴好了,领他们到院子里玩。
趴在炕上的根锁,一看叔叔和姑姑们都走了,给他急的不行,趴在炕上啊啊直叫唤,小胳膊胡乱划拉,小腿儿乱蹬。
这也就是不会走,他要是会走,早就跟着叔叔和姑姑出去玩了。
“你看吧,等明年这小家伙会走了,又是个跟屁虫儿。” 刘东山见根锁那胡蹬乱踹的样子,乐得不行,于是伸手将根锁抱在怀里哄着。
“这过年啊,就是过孩子,你看家里头有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就格外热闹。
要是没孩子,我和你师娘俩人,多冷清啊。”刘东山一边逗孙子,一边感叹道。
“我和你师娘不可能再生了,你跟秀芸,一定得多生几个。
别管闺女小子,孩子越多越好,人丁兴旺。”
到刘东山这个岁数,就开始稀罕孩子了,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就是他的最大心愿。
曲绍扬一听就乐,看起来,这催婚催生,真的是千百年的传统,始终没变啊。
“师父你放心吧,我和秀芸都年轻,往后肯定还会生的。”
攒钱不如攒孩子,钱再多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有钱没人,到最后啥都白搭。
师徒俩正聊着呢,刘东山忽然感觉到腿上一热,低头一看,好家伙,根锁一泡尿,正好尿他腿上了。
曲绍扬也看见了,赶忙把儿子抱过来,随手递了块干褯子给刘东山。
“哎呦喂,你个混小子,咋尿爷爷身上了呢?小混蛋。”曲绍扬作势拍了下儿子的屁股。
“别训孩子,我们爷感情好,我孙子这是看我识不识交呢。没事儿,童子尿好。”
刘东山毫不在意,只笑呵呵的用褯子擦了擦自己的棉裤。
这边,曲绍扬动作麻利的抽出尿湿的褯子,然后重新拿了干的,要给垫上。
小根锁儿一点儿也不老实,躺在炕上,胡乱蹬着小腿儿,曲绍扬费了不少工夫,好歹把褯子垫好了。
这回,曲绍扬也不管儿子了,就让他躺在那儿自己玩。
结果小根锁儿俩手扳过来脚丫子,直接把大脚趾放嘴里啃,给刘东山和曲绍扬都乐得不行。
外屋,陈秀芸和林若兰叮叮当当的剁馅、和面。
等她们俩忙活完,端着馅儿还有面进屋的时候,小根锁还在啃脚丫子,这俩人也乐得不行。
“快给他喂点儿奶吧,孩子弄不好是饿了,你瞅瞅他,脚丫子啃的那个香。”林若兰笑道。
陈秀芸抱着儿子,去东屋里间,给孩子喂奶。
刘东山和曲绍扬也趁这个机会,赶紧去洗了手,到外屋拿出烧纸来,用专门的工具印了,再叠好。
然后刘东山拿毛笔,在每一叠纸上写了地址和姓名。
“小志,走了。”曲绍扬招呼了小志一声儿。
那一大堆纸,不光是给刘东山父母亲人的,还有曲绍扬的爷爷奶奶,小志的爷爷、父亲、叔叔。
小志如今也大了,这些事情得学着做。
小志应了一声儿,让栓柱和小凤俩人先回东屋待会儿。
他穿好大衣,戴上帽子,抱起来属于他的那一堆纸,跟在父亲和哥哥身后,一起出门去了。
三人来到外面,随便找了个路口,然后找了棍子,分别在地上画圈儿,西南角留个口。
之后,将烧纸放到圈里,点燃。
黄色的烧纸很快燃烧起来,纸灰随着风片片飞起,飘在半空。
三人在心中默默祝祷,直到纸全部烧完,纸灰里没了火星儿,又用棍子翻了两下,拨一些雪盖上,这才转身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