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狠狠皱眉,刚刚那声就是她情急之下喊出来的,她们也怎么没有想到,刚刚还看着有路的前头,甚至还能看到前面有你出庄子,她起初还觉得只要她们在坚持一会,立马就能得救了,没想到……都是幻想。
楚凝曦同样也是心有余悸,她们刚刚跑得急,她也看到前面那几个字珠子了,正因此她们也跑得更加卖力,差点就停不下来,直到上一秒的一只脚也已经踩空,也一脸惊险的看着面前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此情此景,让她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让本就疼痛不已的她的心更疼了,她小声说了句,“这可真糟糕!”
白九立马就察觉到了,关心道:“小曦,你是不是病又发作了?”
白九把楚凝曦这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动不动就疼的症状称作是病,在她的认知里和她毕生所学的医术里,人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痛苦不堪,身体上的疼痛,心理上的受伤,这些种种都是病。
让人又哭又笑,时而疯魔时而激进,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是学艺不精,她活了这么久,也只能治疗身体上的疼痛,心理上的病她是真的对此感到束手无策。
然而她可能还不知道世上还有另一种东西,也能让她如痴如醉,爱恨嗔痴,那就是情。
情是这世上最有用的,也可以是最没用的,它可以爱人,使人生出血液,也可以杀人,使人无形死亡。
楚凝曦现在就深有感触,她也渐渐明白自己这不是病,而是情!
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伤痛两者一起合力地击垮她,她一下就溃不成军,跌坐在满是碎石子的地上,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好像什么也不想听进去一般。
“小曦!”白九也立马蹲在她的身边,拿起她的右手就开始为她把脉,小曦现在这种症状让她也不知所措,然更让她不知所措的还在后头,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眉头就皱得有多么死。
她又拿起自己的右手,给自己的左手把脉,还是觉得一脸不可置信?她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引以为傲的医术,为什么现在她就把不到小曦的脉象了呢?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太阳好像快要打西边出来了,这实在是都不可以用迷信来解答了!
不是一般只有死人才没有脉象吗?好好的一个活人?在她面前生生喘气的活人怎么可能没有脉象?一点也都没有?
她无措的用手拍了拍楚凝曦的后背,哪成想,被楚凝曦一把推开,眼睛里的神情看着她逐渐陌生,她被生生地刺痛到,她总觉得现在的小曦好像变得不正常了,不对,十一点也不正常了!
从前的小曦怎么会用那种陌生充满疏离的眼神看着她?不都是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喊她白九姐姐吗?
她这会是真的慌了,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种症状,更何况这种症状还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就好像是明明上一秒还在和你开开心说笑的闺友,下一秒立马就给你甩冷脸子不断嘲讽里,就在这几秒的时间你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这让她怎么不难受伤心呢?
“小曦!是我啊!是你的白九姐姐,你难道连我都忘记了吗?”白九眼睛的泪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脸庞,声泪俱下地向面前这个和她瞬间有着距离感的小曦着急解释。
没办法,她现在只有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她实在是怕了,实在是怕小曦真的忘记了自己。
楚凝曦也很是无助,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是被火烧一样,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姑娘,她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又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会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努力回想,反而只觉得身心更加难受,突然脑海中是不是地冒出这几句话,“公主这病啊!实在难以根治,这病从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人早就下了,这会虽然不显现,可也会随着年龄的成长,后面会愈发难以控制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大医院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连朕放在心尖上的小公主都给朕治好不好?都给我拖下去!给我砍头!”
“老头啊,你怎么瞧了这么久,这可能没事?”
“你真的确定楚呆瓜没事吗?”
这几句话突然不断地重复在她的耳边,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她看着自己惨白没有一点血气的手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都再说我病了,我是真的病了吗?他们是谁?为什么我听他们的语气既熟悉又陌生?那我到底是谁啊?”
楚凝曦只觉得头都像是要炸开一样,连呼吸的变得越来越困难。
“小曦!”白九立马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这会楚凝曦倒也不那么反抗了,只是一脸迷茫的神情看着她。
白九更加心疼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后面传来熟悉又沙哑的笑声,“哈哈哈哈,这好戏还真是一出一出,刚刚那会姐妹俩还齐心协力一起揍人呢?亏我还以为感情能有多深,没想到啊!啧啧啧,其中有一个居然是个疯的!”
白九也狠狠地怼了回去,“你个矮胖子,在这里嚣张什么?自己不知道给自己照镜子也给自己撒泡尿让自己看看自己这副嘴脸吧?还真是怕你明明自己长得一言难尽还不自知,乱跑出来脏了我们的脸。”
她是故意往这胖子的短处说,她起先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高一瘦来抓她们的人,都各自有缺陷,要说那个瘦的虽然长得不错,但终究是个娘娘腔,再生气也只会用那点力气来威胁人,可这个胖子不一样,体型虽然是肥大臃肿,可刚刚他那露出的一点无力就知道此人一定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马就追上了她们。
并且刚刚明明连人影都还没有看到呢,他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也可以推测此人一定深藏不露,她很残酷地认识到这一真相,就算现在是十个她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够把这个胖子给制服。
本来就没想和这胖子斗嘴,对付这种人还是得暗着来,可没想到这人居然敢这样辱骂她们,她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不能惹了,就算是能够忍受他骂自己也不能忍受她这样骂小曦,退一步都不行!
“你!”矮胖个显然要是真的被她给气到,但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一声,“也罢,我倒也懒得和你斗嘴皮子,只是告诉你,今天你俩的小命现在这会可都落在我手上了,这次可不会像刚刚那样轻易的放过你们,还让你们有时间说说笑笑,一个姐姐的甜甜叫,你现在要是自己识相一点,就带着你和那疯女人一起走过来!这样的话,我还能考虑等下会对你们的处罚温柔点。”
白九不屑地呸了声,正要骂出口的“你在这么放什么大话。”下一秒就被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只变成了带着颤抖的发问,“你快放开她!”
原来才不过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矮胖个立马就拽着楚凝曦的头发把她拉到自己这边。
“哈哈哈!”矮胖个听完只是笑得更加大声,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看着楚凝曦这副痛苦皱眉的表情,眼里的玩味更加深了,笑道:“怎么?刚刚老子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全当是我在这里放屁吗?”
“你!”白九心里骂了句脏话,内心不断吐槽可不就是嘛,要不是现在小曦还在他手上,她这会肯定给他祖宗十八代都得好好地问候一遍,可这会让她不得不得主动服软,她立马对着他下跪,恳求道:“大哥刚刚是我错了,只要你放过我的妹妹,只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啊,没想到吧,你们的报应居然来得这么快!”瘦高个不知什么从后面的小树林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对着地上跪着的白九就是吐了一口水。
白九忍着怒意,瘦高个却是笑得更加大声,立马有狗腿似的跟在矮胖个身边道:“还得是你啊兄弟,以后我就称呼你一声大哥!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全交给小弟来干!”
矮胖子不屑冷哼,懒得搭理他这副变脸还翻书快的狗腿模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这人惯会见风使舵,只要跟着你有一点好处,就立马捧着你,可要是有一点坏处,就能够立马把你给卖了。
他懒得在理会他,只是饶有意味地看着地上跪着明明一脸不服气,可现在却不得不委身于他们的白九,想了想,开口道:“让我把这疯婆娘放了也可以,你先给自己扇一百来下巴掌再说。”
此话一出,三人都震惊了,瘦高个眼里立马闪过激动,不断附和道:“对没错,就是要这样。”
楚凝曦听完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大声喊道:“不可以!”
白九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立马拿起左右手开始不断来回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起先她扇的时候,矮胖个还是面露不悦,怒吼道:“怎么回事,打得这么轻?不想下重手的话那我可要对这疯婆娘不可以了!”
白九狠狠瞪了过去,接着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往自己脸上煽动,整个山头,好似什么声音都静止了一样,只有她在扇巴掌的声音重重的响起。
不一会,白九的脸一下比楚凝曦肿得更大,还更吓人,楚凝曦想要用尽自己全部力气挣脱,可无奈还是被那矮胖子死死抓住,她气得对着她肥胖的手臂重重咬下,那矮胖个被疼得睁大眼睛,骂了句脏话,就把她扇倒在地。
瘦高个见了也觉得不过瘾,直接动脚往她身上开始不断踹起来,边踹边嚣张的喊道:“怎么?刚刚不是还挺敢咬我大哥吗?怎么现在就不吱声了?是我踹得太轻了?”
楚凝曦咬着牙还是不吭声,只是死死地瞪着他,瘦高个一下就来了兴致,直接往她肚子上踹,突如其来的重力直接踢到她的腹中,好似身后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样,她下意识的低哼了一句。
瘦高个见此就更加满意了,还要再踹的时候,自己的脚还没有碰到她,突然一只带有朱雀青纹的利箭只听见“嗖”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射在他正要踹她的右腿上,等自己的反射弧刺激到自己的大脑时,他才抱着腿倒在地上嗷嗷的大骂,“畜生!那个畜生既然敢这样来暗害我!”
矮胖个也顿时警觉了起来,白九则趁着他们不注意时,立马把边上的楚凝曦扶起来,关心道:“小曦?还能走吗?”
楚凝曦额头已经开始不断冒出冷汗,这时看向她的眸子瞬间变得清明起来,不过一下就被眼泪装满,她抬起手,想要触碰她脸上的伤又不敢触碰,自责道:“白九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白九这会惊喜比脸上的伤痛带给她的感觉更大,她立马摇摇头道:“没事,只要你现在能够记起我来,这点小伤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楚凝曦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道:“对不起,白九姐姐我可能是真的病了,也许是疯了,刚刚才会那样对你的,现在的我也好后悔,后悔当时的自己怎么能够这么对世上待我最好的姐姐呢?”
她这话一出,白九也瞬间打湿了眼眶,轻轻握着她的手道:“没事,姐姐不会怪小曦的,小曦只是生病了,姐姐只会更心疼小曦。”
楚凝曦点点头,也回握住她的手,两人就像是被人一直追杀的小姐妹,从一开始就相依为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患难,现在更是难以割舍。
她们这边的小动静当然也没有逃过矮胖子的眼睛,只是他现在没有太多心思要放在她们毫无抵抗力之力的小女子身上,他现在更要做的是,摸清楚自己面前这十几个人到底是何来意。
他看了眼还躺在地上哭得要死不活的瘦高个一眼,不悦地看向来人,先发制人问道:“不知我小弟是哪里得罪了各位,和各位素不相识,为何这样出手伤他?”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呵,伤他算轻了,只是脏了本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