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马成似乎也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回来得这么快,他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大夫人愤怒的脸庞,满是不舍,“既然你去意已绝,我在挽留又有什么意义,留着你的人也留不到你的心,还是放你自由吧。”
大夫人的手握了又握,最后放开,坦然一笑,“你现在知道就好,那我们快一点喊族老过来,早点好聚好散比较好。”
虎马成像是已经被人抽取了魂魄,心中很是挣扎,他想从眼前这个与他相濡以沫五年的枕边人身上瞧出她有一点异样,哪怕是对着他有一丝丝的不舍,皱眉也好,他还能开心会,看,琴儿心中还是有我的。
可现实就是没有,只有一双冷漠平静的眸子一直注视着他,一直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那神情好像下一秒离开他就能够就能立马笑出来。
他先自嘲地笑出声,“不用喊他们了,这毕竟是我们夫妻的事情,你休了我就行。”
大夫人有意识的愣在原地,确信自己居然没有听错,再次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他这人最在乎名声了,现在居然能够让她来休了他?那这样不就是更加损失的不但是他的名声了,整个虎寨的名声都会受损。
虎马成点点头,看着她的脸庞,痴迷又眷念,好像在看最后一眼,一字一句道:“琴儿,我对你说的话哪句不作数?如果你休了我能够让你开心的话,那我甘之如饴。”
“你……”大夫人犹豫了,奇怪,自己明明应该很开心听到这个回答的,可是为什么当这人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感觉心里哪也不舒服?
不对,一定是自己多想了,自己早就在知道他居然帮着老爷子一起害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在喜欢他了,现在心里有点难受只是觉得这样的结果还是太便宜他了。
对,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一点也对不起他曾经放下的那些错,她声音又恢复之前的厉声,“既然这样,那这虎寨的一些田产,铺子,我要四成,怎么样?”
她看着他,看他会不会拒绝自己这个无理的要求,以虎寨现在的经济发展,私下的那些铺子可是最要紧的,如果真的被她要了去,别说虎寨现在经济周转不开,可能一些在这干久的奴仆都会走半她都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是无理了,但她就想看他是何神情。
哪成想,她话刚一说完,他立马就答应,“好,那几个铺子你喜欢你全要去都没事,反正一直都是你经营的,要是落在我手上可能还会把祖上的基业全都弄垮,可能我到时候下去都无脸见祖宗他们了。”
大夫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那模样好像真的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也认真起来,像个只顾着经济利益的商人一样,找来笔墨纸砚,开始把那些无理的条件都写下来,没想到他看都没看一眼,全都签字按压。
这一举动一时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骂他骂的更恨了,还真是一个败家子啊!
处理完这些财产分割花了三天,大夫人这几天也累的够呛,可是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人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哦,也不是没事,至少她的眼圈通红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褪,可能是知道自己被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开始心疼自己的银子了吧。
大夫人这几日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连带着月月也察觉出来异样,但不管怎么样问姐姐,姐姐都不告诉她,只是说要离开这里,带她吃好喝好玩好就行,月月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也真心的为姐姐感到开心。
她打从来这里的第一天才发现姐姐一点也不开心,但从前每天和她来往的书信都会写着她自己在这里有多好,小妾是多么的敬重她,姐夫是如何地待他尊重恩爱,她也以为姐姐真的活在蜜饯里,可是一来到这里才发现,都是姐姐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才会这样说的。
姐姐在这里过得一点也不开心,那些妾室时不时会来这里对她使小心眼,就连信中说待她恩爱尊重的姐夫也都是一个宠妻灭亲之徒,那信中美好的一切都是假象,她只觉得姐姐像是被困在这个四方小院,是只被人圈养起来的小鸟,连谈自由都是一种奢侈,可想不可求的事。
月月打起精神来,主动逗大夫人开心,“太好了,姐姐,我们离开这里看到你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实起来了,你这才是真正的开心。”
大夫人摸了下自己的脸,看着镜中那张略微带上岁月痕迹的脸庞,不解道:“有这么夸张吗?我平日也是这么笑的呀!”
月月摇摇头,“那可不一样,平日里姐姐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好像就是一个标准的微笑,看似在笑,其实一点也没有温度就是假笑,还是姐姐这样笑起来,让人看了舒心,也知道你这是真的在开心。”把一只玉簪插在大夫人的妇人发髻上,两人同时看着镜中的人儿。
月月发出一声惊艳的感叹,“姐姐还是这样好看呀,虽然姐姐在这里浪费了五年青春,可姐姐的这容颜还是数一数二的好,要是回去,肯定又会有许多王孙公子会踏破家门槛呢!”
大夫人忍俊不禁,知道自家妹妹这小嘴就是会说话,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就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夸我,我现在都有二十有五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王孙公子来找我呀,倒是你,你这亲事都还没有着落呢,现在你倒是开始操心起来我的事了。”
“月月说的是真的,姐姐一定要相信月月呀!”月月俏皮一笑,又接着答道:“再说了,谁说月月的亲事没有着落了,这不是看上一个钟意的么,现在只要我去向他提亲就行了,到时候不相信拿不下他!”
“哈哈哈,月月你这小模样可真是可爱,这点霸道还真是开始有点心疼你以后的夫君了呢,看这样子,不得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大夫人笑道。
“那可不是,姐姐不是有句话说得对么?幸福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要是那人待我好还好说,要是待我不好,我也不会随意轻贱了自己去!大不了就休了他嘛,还能找新的!”
月月越说越是激动,也慢慢悟出了自己所寻伴侣的道理,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由于说得太快,都变得粉扑扑的。
大夫人摇头失笑,也猜想自己的妹妹也肯定知道自己的事情了,毕竟自己这点情绪还真是瞒不过她,她握着月月的细手,语气轻柔道:“妹妹,谢谢你,谢谢你还陪在姐姐身边。”
月月看着自己一向宠爱自己的姐姐,现在却是像一个丢了糖的小朋友一样,马上就能够哭出来,她也急了,心疼的抱着她,“姐姐,月月很早就说过了,姐姐是这世上月月最亲的人了,这个时候不陪着姐姐那月月这心会有多虚呀。”
“更何况,姐姐这么好,是那个畜生不懂得珍惜,姐姐值得遇见更好的良人。”
一说到这良人这两个字,大夫人脑海中不知怎么的会闪过魏蠡的脸庞,摇摇头,自己还真是魔怔了,不是一开始也只是抱着合作的目的去的吗?
现在要是这样一想,可就不清不楚了,也更加越界了,可现在她已经看不透自己的心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魏蠡这个人,就感到心中特别的心安。
月月见大夫人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还想要再继续说一些安慰的话,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了,“琴儿,你还在吗?我们再说最后一次话吧。”
月月一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不是她嫌弃,而是真的嫌弃,她承认这个姐夫畜生是她见过最无耻的人了,难怪从一开始父母就看不好他,现在觉得当初父母万般阻拦是多么明智的举动啊!
可还是挡不住姐姐自己喜欢,想到这,她有些担忧地看向姐姐,着急道:“姐姐,别答应他,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大夫人回应,她又气冲冲地走到房门面前,对着外面的虎马成大声吼道:“你现在来干嘛?还嫌你自己不惹人烦吗?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畜生,休想再靠近我姐姐一步!”
虎马成听到这样的怒骂,心中也是不好受,但对面是他小姨子,而且他还真的干了件畜生都不如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低下头看着底下的地板发呆。
月月见外面人被自己这样一骂顿时就没了反应,心中也是莫名的畅快,还想在脑海中再找些骂人的话,却被大夫人轻轻拉了过去。
她不解道:“姐姐?别拦着我,我还要再好好骂一骂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只要一想到这畜生对自己做的事情,她就差拿着一把刀子去把他给捅了,不然都消不了她心中的恨意啊!
大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妹妹,我来吧,事情总要有一个了断的。”
“可是姐姐,跟这畜生在这里说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会白白的伤害……你的心。”月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姐姐现在这样,让她觉得很没有底,她害怕姐姐会再一次心软,又会再一次被困在这四方宅院里,这样的话她看了会难受的,当然她最不想看到姐姐落泪了,所以她很是抵触那畜生再次接近自己的姐姐。
既然两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要再搞什么煽情的戏码了,她只会觉得虚伪,再次勾起姐姐的伤心事罢了。
“妹妹,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你放心,这一次姐姐不会回头看了,只是现在出去好好的和烂人旧事告一个别罢了,过了今天,姐姐会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大夫人认真说道。
月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门外的虎马成以为里面的人再也不会见自己了,突然,门打开了,先是小姨子一脸恨意的向自己走出来,向他威胁道:“畜生东西,别挡着本小姐的道!”
虎马成麻木的给她让开路,看着她气冲冲的离去,他再次看向里面在正厅里坐的端正的人儿,他迈着步伐慢慢走近。
在她的示意下,他也缓缓落座,品着桌上早已经凉透了茶,感慨道:“从前也是这样,每次我回来,你这里就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般,只要人一踏进来就会心旷神怡,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让心中的烦闷之气一下就消散了不少。”
大夫人端着茶杯,浅浅尝了一口,笑道:“可不是嘛,之前你一进来就会着急寻我,寻不到我就开始满院子寻找,好像是要把这个小院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我找出来一样,然而一找到我,立马就委屈得像一个小孩般,像我哭诉在外面受到的那些鸟气。”
虎马成听了也呵呵直笑,看向大夫人的眼神愈发明亮,“琴儿……没想到事情这么久了,你居然还记得,那我们……”
“我们……也变成现在这样了不是吗?”大夫人笑着打断他,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巨大的碰撞声让虎马成这才看清了她眼中不耐烦。
大夫人现在是真的不耐烦,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道:“如果大当家是来和我叙旧情的,那么还请大当家早点离去,哦,不对,是别耽误我时辰,我还着急赶路呢。”
虎马的眼眸瞬间暗淡了下去,自嘲笑出声,“其实我也早该知道的。”说着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份地契,递到大夫人手中。
大夫人疑惑接过,等看到这份地契的内容时,一下都震惊了,“你给我做个干什么?”
虎马成笑道:“这个本来就该给你的,这些年我在外头的努力就是为了给你这一份的契,那时本想打算等你生出孩子之后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没想到……”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长久的沉默,二人也都心知肚明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大夫人把地契又推了回去,“这份礼物太过于贵重了,我不能收。”
能不贵重吗?这手上的这份地契可是掌管着京中的十家酒楼,那京中又是什么地方,随便一点地方都是寸土寸金,物价房价更是高得吓人,她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把这样的财富交给自己,她只觉得蹊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