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柔和刘夫人听到这声音,转过身来就看见王安平拿着一支梅花簪,爽朗一笑就把簪子递到齐柔面前。
齐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鬓,还真是少了这支簪子,她接过对着王安平行礼答谢。
二人这反应就连刘夫人她都没有想到,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小子指定是对她家姑娘不一般,想起刚刚初见这人的反应,那眼睛都恨不得长在她家姑娘身上了,一想到这,刘夫人立马就笑开了花,连看着王安平都觉得是在看自家女婿似的。
“柔儿啊,这王公子不惜亲自跑来就是为了给你送这支梅花簪,你也应该礼尚往来请人家吃一顿饭不是?”说着,刘夫人就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齐柔,眼睛开始不断地对着她眨。
齐柔:…………她怎么这会才发现原来自家母亲还有当媒婆的本事呢?一个简单的举动可能这会在她母亲眼中就是这王安平对自己有意思吧?
可齐柔却不是这么觉得,对于她而言只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在不能普通的小事,就算今日这王安平不送这簪子,她也觉得无所谓,送了也就礼貌性的答谢而已,在她母亲眼中可能这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爱情的开始吧。
齐柔欲哭无泪地望了刘夫人一眼,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了,她也不好意思再不给她母亲面子,她把那点渺茫的希望寄托在王安平身上。
向他微微复礼,“我知公子事忙,这饭倒是不必了吧,改日我再给公子回点小礼可好?”
王安平不答话,一双桃花眼却是盯着齐柔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出神,他又怎么能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笑道:“王某就算事情再忙,也能为姑娘挤出时间,这顿饭不用齐小姐来请我,我也别无其他所求,只求齐小姐能够给王某一个机会。”
*
齐柔最后是迷迷糊糊的回到家中的,路上刘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断地叮嘱她,要好生打扮起来,以后也不再要一些小性子了。
齐柔越听越烦,她看着母亲这一脸望女成凤的模样,她在心底不由得嗤笑,她可不觉得那国公府上的嫡长子仅仅凭一眼就真的钟意上了自己。
要说是一见钟情,搁在以前齐柔觉得凭自己的美貌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她带着一个面纱那人就这样了?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王安平对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可母亲又满心答应了他的请求,这一点还真是让齐柔觉得头疼。
她一下马车,就看到几个丫鬟婆子早就在门口等候,看起来像是等候许久了,一见到她们就立马小跑过来迎接。
这时一双带着厚茧的手掌向她伸来,齐柔抬眸就对上了严壮那冷冰冰的表情,这让她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那也不对,她只是出门见个客,光明正大的哪用得着对他感到愧疚啊?更何况她可是主子呢!心里这样想着,手却是主动伸了过去,正想要询问几句。
这一幕却被刘夫人看在眼里,她刚下马车都还没有站稳就急着把严壮给推开,冷哼道:“呵,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怎么敢触碰小姐的手?”
严壮看了一眼齐柔,立马低下头对着刘夫人跪道:“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越规矩,请夫人责罚。”
齐柔忙拉着刘夫人的手臂,轻轻摇晃道:“母亲,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啊,您还是不要在这大庭广众下责罚人了,不然多么有损您良家主母的形象啊!”
说着又悄悄凑到刘夫人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母亲,这次我是我的错,他毕竟是我的下人,您就看在柔儿的面子上给柔儿一个面子吧。”
刘夫人狠狠瞪了齐柔一眼,再看向地上跪着的严壮道:“这一次本夫人心情好,就不处置你了,当然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你,不然让人都还真是觉得堂堂礼部尚书夫人对待下人是这么的没脾气。”
严壮始终跪在地上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齐柔见此也是担心的不行,一边是她的母亲,她现在已经真的惹怒了母亲也不好再向母亲求什么,可她也不想看着严壮就这么受辱,情急之下她立马跪在严壮的身旁。
这一举动,令众人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这齐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这还是头一次会向大夫人如此服软啊?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下人。
当然众人的眼睛到底是雪亮的,这难只是单单为这些人求情那么简单,若在仔细想一下,地上跪着的两人男俊女美的,这么养眼的一对很难不让人多想,是以,一些本就好八卦听些后院私情的丫鬟就开始小声交头接耳。
刘夫人见此场面,脸色立马就给气白了,但看了一眼这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以随意的折辱一个低贱的下人,但绝对不可以折辱她的女儿。
是以,刘夫人甩袖对着齐柔凶狠道:“你先跟我来。”
齐柔没想到母亲居然会这样生气,这点她还是有点不理解的,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何必这样呢?她不解道:“母亲,你这又是何必呢?你…”
“你给我住嘴!”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夫人打断,这是齐柔第一次见一向待自己宠爱的母亲居然会这样凶她。
顿时,她眼中立马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地盯着刘夫人看,刘夫人到底还是心软了,语气平和道:“柔儿,你不要逼母亲,你现在要是不跟母亲来,那么…”
刘夫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严壮,“不然我可不建议那湖中的鱼儿还不够大!”说完,冷哼一声就离去。
齐柔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呼气,严壮这时终于说完了,但开口的第一句齐柔却是不喜欢,他说:“小姐,你还是听大夫人的话,属下贱命一条只要是能够帮得上小姐的忙,只要小姐开心,属下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本小姐也不差你这个人!”说完齐柔就立马推开严壮,严壮看着齐柔远去的背影无奈苦笑一声,周围人也已经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但他也懒得在乎,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一起来,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上,他还没看清来人又被人踢上一脚,只听见那人对他吐了一口口水,嫌弃道:“我呸,也不知道自己照一照镜子就凭着你长得一张小白脸的模样,得到了几位姑娘的夸赞还真的就拿自己当一回事了?连小姐也是你这种低贱之人敢肖想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严壮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从他一开始进府上就是各种看他不爽带人家拉他凑他的头儿—张虎,他站起身来,随意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虎。
张虎这会更是生气,这身高差距每次都迫使他不得不仰望着头看向自己讨厌的人,还有这体型他自是知道自己比严壮差上一大截,可越是如此,心中越是更加不甘心,凭什么这个小白脸就能够得到小姐的特殊照顾,明明是他先来的,他还比这小白脸待在小姐身边的时间更久。
可是为什么小姐就是看不到他的好呢?他不就是比这小白脸长的差了一些吗?但其他方面哪一样不比这个小白脸强上千倍万倍?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就是要在这小白脸刚进府那会狠狠把他给解决掉,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严壮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他扭动了下脖子把自己的拳头又重新握紧,对着张虎冷嘲道:“从前你欺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没想到这会你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应该还你一拳不是?”
张虎瞪大眼睛,口中的那句你敢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壮抡起的拳头给干翻在地上,一下就满口鲜血,连他的一颗牙都被打下来了。
这使得看戏的人吓得脸色惨白,他们到底也只是一个在府中打杂的小丫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见到过这样的血腥的场面,有几个担心的丫鬟吓得叫了起来,却又马上停止了声音,原来是严壮一脸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张虎还想要再爬起来,却被严壮狠狠踩在地上,严壮踩着他的背,一字一句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这里管,这次也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要是还有下次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说完,又是对着张虎的下腹狠狠一踹,张虎痛得嗷嗷直叫,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再敢继续上前,刚刚还对着严壮指指点点的人这会像是成了哑巴一样,都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严壮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黑脸远去,等众人真的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才敢小声议论。
今日发生的一切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这可又是好几天众人的反弹,张虎捂着自己嘴含糊道:“等着小白脸,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今日的耻辱来日一定叫你血债血偿!”
齐柔跟上刘夫人的脚步,一路上母女俩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明明今早出去还是关系甚好的母女,这会却是像对方真的欠了自个钱一样,两人都觉得对方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
刘夫人带着齐柔来到了女堂,吩咐其他人先行退下后,立马转身对着齐柔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唰的一声,齐柔立马下跪,脸上满是不服气,大夫人看的更气,拿起戒尺道:“柔儿,你知道母亲一向不忍责罚你的,你可知这次是为何?”
齐柔也丝毫不惧,硬气回答道:“还能有什么缘故,无非就是母亲现在是真的看上那国公府上的王公子,觉得那人就是柔儿的良配,所以从一回来到现在就是对着柔儿百般说教。”
刘夫人点点头,把戒尺藏在身后,“看来你也是知道母亲的一番苦心,那刚刚又是为何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人如此的顶撞母亲,居然为了他还不敢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母亲,柔儿哪有,更何况那人不是低贱的下人,是柔儿身边的人,他就是扶一下柔儿本来就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柔儿哪知道母亲居然会因此生这么大的怒火,若是母亲觉得是柔儿的错,那柔儿主动认错就是,母亲不要责罚旁人。”齐柔跪在地上,看向刘夫人的眼神中都逐渐透露出了一丝恳求。
刘夫人摇头失笑,蹲下身与齐柔的视线齐平,齐柔现在还是戴着面纱,却被刘夫人给扯下来,齐柔皱眉下意识想要去拿手遮挡自己容颜,但被刘夫人死死拽着双手。
“柔儿,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下人了吧?”
齐柔不说话,连眼神都不敢再直视刘夫人,脸上佯装不屑道:“母亲,您想多了吧,柔儿千金之躯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糙汉子呢?”
刘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怜爱地摸了摸齐柔的发鬓,“我就知道柔儿最有主见了,既然不在乎,母亲就把他发卖出去怎么样?”
“不行!”齐柔狠狠皱眉,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刘夫人到底还是清楚自家柔儿是个什么性子,她不这样故意激怒她,她还真的是当他母亲傻吗?
“柔儿!那么母亲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刘夫人突然抬起齐柔的下巴,威胁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母亲不知道你们二人的一切吗?”
齐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夫人,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再次看向刘夫人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母亲,你一直监视着柔儿?为什么?母亲你为什么这样做?”
齐柔觉得自己一时实在是难以接受,亏她还以为长大了能够获得一些自由,可最终还是活在自己母亲的眼皮子下,这种被人一直监视的感觉让她莫名觉得害怕,更害怕的是自己的母亲,是一直以来对他宠爱有加的母亲!
刘夫人牵起齐柔冰凉的手,轻拍着她的手掌道:“柔儿,不要怪母亲对你这样,只是母亲实在对你太过于担心,所以才会一直监视着你,可母亲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对那个低贱的下人动情?”
齐柔想立刻反驳,她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就算真的说出来能够欺骗得了旁人,也不可能欺骗得了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