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辛博微愣,这句话不是在疑问,也不是对他发问,而是肯定。
他这才回头看了今日背了一路的老乞丐,此时的他规规矩矩的坐着,那样子好像是在打坐,闭目养神。
要不是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魏辛博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试探性的问道:“老人家,刚刚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得到的却是无声的沉默,他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是他真的多想了吧!
也是,他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人看穿,他索性躺下来,手臂微屈给自己的后脑勺当枕头,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边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烤鱼,但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只能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这边,魏杜虎在院子内来回踱步,白九见了还以为是小曦出了什么事,她走到魏杜虎面前询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小曦出什么事情了?”
说着,立马掉头就打算要往楚凝曦的房间赶去,魏杜虎拉住她的手臂,着急解释道:“不是曦曦的事情,是我三弟!”
“魏三公子?他怎么了?”白九还是很疑惑,难不成魏三公子出了什么事吗?
魏杜虎点点头又摇摇头,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出来,“今早,本来是我想要去买药包的,但三弟说让他去,他顺便也去看看京城的一些名医,来给小曦看病,我就觉得这样的话那就让三弟去吧,可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晚上来,三弟都已经出去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一点,很难不让魏杜虎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白九冷静下来,又问,“这件事情,魏蠡知不知道?”
魏杜虎摇摇头,这也正是他干着急的原因,本来看大哥现在都这样伤心,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下一口东西一直守在曦曦身边,他一时间也不好拿这事情去烦他,想着三弟也许过会就回来了呢。
白九也猜到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派人去外面找一找,她让魏杜虎凑近一些,魏杜虎也乖乖照做。
少女的吐气声和温柔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以至于白九说完他都还在不停的回想,白九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又用手臂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知道了吗?”
魏杜虎这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的说着,“知知道了。”
白九瞥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有些古怪,知道了怎么脸色这样通红?一看他这模样就感觉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魏杜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有拍着自己的胸脯信心十足道:“白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的!”
白九忍俊不禁点点头,这才又重新回到厨房开始煎药。
看着白九离开的背影,魏杜虎刚刚脸上还一脸傻乐的样子一下就冷静了下来,转过身就去那大厅开始吩咐去了。
他指着几个做小厮打扮的暗卫,这些人都是他大哥秘密培养的,当然还有一些江湖杀手,只要钱给够了就能够办事。
“都听好,此事一定不能叫人知晓,尤其是大哥,你们先去外头好好找一找,明早在回来给我汇报!”
暗卫点头道是,一下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魏杜虎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快一点找到三弟,还希望大哥也早点把曦曦救活,哎,这些事情突然一起发生他的有些不知道还要怎么应对了。
齐府内,齐向礼茫然地看着楚芙锦动作,他逐渐变得盲目,楚芙锦躺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待在她的怀里,她能够察觉到这人有心事。
毕竟也是同床共枕了一年多的新婚夫妻,他现在的一个眼神,楚芙锦大概猜到他想的是什么了。
这些日子她费尽心思的好好照顾这人,一醒来他就着急的要去找楚凝曦那个贱人,完全忽视了她这么多天的用心,她生气,这人也立马反应过来好好哄她。
他问她想要什么,她看着他那双桃花眼一字一句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齐向礼愣了会,又笑着答应她,才会有了刚刚发生的温存,可她却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始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连这天下男子都喜欢的床第之事都不放在心上,楚芙锦感觉自己一顿挫败,索性也懒得折腾了,看着齐向礼那英俊的侧脸。
“夫君,你在想什么?难道和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了吗?”
齐向礼躲避她炽热的目光,看向别处,“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锦儿可以为夫君分忧。”楚芙锦紧追不舍,就是逼着齐向礼主动说出口。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齐向礼把她轻轻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公主,我是你的夫君,难道这点夫妻之间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自然知道我们是夫妻,我只是……”楚芙锦说着把齐向礼的脸庞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愿意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见他下意识的闪躲,她笑了。
“我只是怕夫君离开我,夫君也知道本公主最喜欢你了要是你敢负我,抛弃我,还想着别的女人,那我这条命送给夫君也好!”
齐向礼被她这一番话给惊到,看似是对他诉说她的爱意,可是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不由得想起那次楚芙锦直接威胁他跳入湖中。
一想到这事他心中不由烦躁,除了心理上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负了她,但更多的还是一个麻烦,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堂堂楚国公主惨死夫家,以那楚世渊的脾气,不管于公于私新仇旧恨都要给他参一本。
到时候子虚乌有的罪名全都往他头上扣,他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就算是说清了,世人也不会相信,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楚芙锦见他不搭话,那肯定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她冷笑一声,又靠近一些对着齐向礼撒娇道:“所以啊!夫君,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不然本公主疯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齐向礼看着她不说话,把她推开自己披了一件外衣下床,楚芙锦也不气恼,撑着下巴侧身看着齐向礼,猜他肯定走不出这个房间。
果然,齐向礼只是在那小榻上坐着,他现在有股气恼,为什么事情一下就变成这样子了,许多事情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想起自己那一身的毒素,又想起他的曦儿现在还生死未仆,他看着那从窗户外洒进来的淡淡月光,陷入了愁苦,他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楚芙锦摸了自己身旁的位置渐渐变冷,催促道:“夫君,身体最重要别着凉了,先好好休息明日再想吧。”
齐向礼还是不动,楚芙锦则转头自己睡去,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楚嬷嬷进来伺候,楚芙锦提了一嘴。
“可见到我夫君去哪里了?”
楚嬷嬷边给楚芙锦穿夏袜,边答道:“今早公子晨晓就走了,老奴问他去哪,公子也不答话,只是叮嘱老奴要好好照顾公子。”
楚芙锦听到这,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看来他还是把话听进去了,知道主动关心她了,虽然也只是口头上的关心,不知道假意还是真意她都不在乎,只要这个人在她身边就好。
楚嬷嬷见楚芙锦又不说话,就把这几日楚芙锦叮嘱她的事情汇报给她。
“公主,那齐小姐今早在那正厅里和那国公候府家的王公子开始讨论婚事了!”
“噢?没想到这么快?”楚芙锦有些诧异,按理来说这齐柔也不会这么快的动作啊!除非有问题!
看来是真的有好戏看了,“好好收拾一下,妹妹议亲,我这个做嫂子的那又不去撑场面的道理。”
楚嬷嬷低头道是,开始好好为楚芙锦梳妆打扮。
正厅内,齐柔规规矩矩的在左侧,她的正前方是王安平,此刻他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向她点头微笑,上头坐着的就是齐父和王父了,二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话题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楚芙锦一进屋就见到满屋子的礼金,礼盒,想想,看样子这王家还真是下了血本,要不怎么说是这京城算得上有名的权贵呢?
楚芙锦向着上头的几位问好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边上是齐柔,她还瞥了一眼那正站着齐柔的奸夫严壮,她又看向那王安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这来得还不算晚。
“王大人,能与您结成亲家可真让齐某感到荣幸至极啊!”齐泽臣一脸感慨,看向那王安平就想看准女婿一样,越看越满意。
“哎,齐兄这说的是哪里话,齐小姐知书达理,倒是叫我们家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呢!”王父也开始互相吹捧。
从头至今都黑着一个脸的国公夫人此刻也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亲切地喊齐夫人妹妹妹妹的叫着,给齐夫人喊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整个场面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和谐,王安平也是从头到尾只看了齐柔一眼,那眼神只顾着看自己手中的扳指,好像今日仪亲的就不是他一样,叫人看不出有半点欢喜。
齐柔总起码还装了下样子,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叫人找不到任何错处。
时间飞逝,两家的亲事也就这样谈了下来,双方都挑选了下个月初八这个良辰吉日,选定那天就择婚。
终于把人送走以后,齐父和齐夫人都懒得装了,一整个松懈下来,有顾及着有外人在也收敛了一点。
身为外人的楚芙锦很有自知之明不在打扰,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带着楚嬷嬷走了,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丫鬟,丫鬟也轻微点头,又装作一脸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在那守门。
“父亲,为何王家人今日突然就来了,看起来不像是真心实意的,反而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齐柔说出自己的疑惑,她也能够察觉明明那王安平一个正脸都没给她,虽然是在对着她笑,可她也知道那笑容有多么假。
“对啊,老爷,我们就这么把柔儿给嫁过去会不会太草率了?”齐夫人这几日虽然还是在和齐泽臣冷战,双方都没有一起同床过,但遇到这种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拿不定什么主意的。
现在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发生,都没有自己女儿的幸福重要,自己的事情也可以先放一边,一定要把自家女儿的事情放在首位。
齐泽臣见一个两个的都这样问自己,也叹了口气,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但是后宅,外面朝堂的事情也同样让他棘手。
“自从陛下让太子殿下代理国政后,从来就没有见到陛下了,一堆人开始怀疑是不是陛下早就发生了什么事情,朝堂上的人都心怀诡异,有人立马拥护太子殿下那边,想要站队太子,说现在的储君最好人选就是太子殿下,还有人不同意。”
“说陛下从前最满意的就是二皇子了,可是现在二皇子都是生死未卜还背上了千古骂名,但还是有人希望二皇子能够继位的。”
齐柔咋舌,没想到这问题这么棘手,她又追问道:“那然后呢?那王家和我们结成亲家就是为了和我们一起站队太子殿下吗?”
齐泽臣摇摇头,忧心忡忡道:“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听几个朝堂密友说起,这王家打算拥护那万贵妃的儿子,四皇子上位呢!”
万贵妃就是后宫中最得宠的贵妃,从前是那楚凝曦的母妃最得宠,但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打入冷宫,从此皇上开始独宠万贵妃。
而这万贵妃就是国公侯府王瑞发的长姐,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所以都各怀心思有这个打算。
毕竟谁都向往那把龙椅,古往今来想要坐上那把龙椅的比比皆是,这家唱完谢幕就该那家唱。
齐柔瞬间就懂了,世家的婚姻哪有那么简单,每一步都参杂着利益关系,她看向齐泽臣,这个她一生尊重的父亲。
“父亲,柔儿愿意嫁入国公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