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神甫来到了现场,为首的戴着小帽,留着大胡子的神甫扫视了在场的警察一眼,微微点头,拍了拍警长奥利弗的肩膀:「我们需要单独勘验!」
警长苦笑的看了那群面色严肃的神甫一眼,只能让自己的手下撤了回来。
圣教会信仰理论部下辖的信仰鉴定会神甫们从随身的黑色皮箱中抽出皮手套,小心翼翼的带上,大胡子神甫来到一位嘴唇薄如刀片,脸色微有些苍白的下属身边,低声问道:「是异教吗?」
下属拿出皮尺,小心的测量着每一具尸体的相对距离,并在手边的笔记本上画了出来。
十三具尸体环绕着科波拉白狼,排列成一个整齐的圆。
下属测量了每一具尸体的尺寸,并用复杂的公式计算了出他们的重心……随即他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看上去很像是一种祭祀秘仪……」
「他们的重心保持的很好,即便身躯跪坐着,头颅仰起,重心也一直位于最稳定的中心点。而所有人的重心和围绕中心的主祭品保持了一个完美的距离,每个人都分毫不差!」
「布置现场的人,是真的抱着一种精密却准确的心态,他要么是一个对数学痴迷且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变态,要么就真的在把这件事当成一种神圣的工作。」
「所以,对……我认为这就是一种秘仪。」
「而且还是一种和星相高度相关的秘仪,我将他们的眼神做了一条辅助线,发现他们并没有相交在那盏血灯之上,而是凝视在了血灯之下的一点!如果用那盏血灯标示太阳,他们凝视的位置,就是十二天后月亮的所在。而那一天,则是月亮距离地面最近的时候……」
「这么多复杂的情况,一定不是巧合!」
黑袍大胡子的神甫凝视着那盏被血染红了的灯。
那是一盏铭刻灯父标记的油灯,形质也是马车上常用的马灯。
但内中的灯油已经换成了血,凶手将油和血混合,因为蓖麻油的质地更轻,所以漂浮在上面的蓖麻油会被点燃,映照着鲜血,化为一盏血灯……
大胡子神情更严肃了,他微微张口,看了一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是否,是否是异端?」
「血灯?」
下属眉头紧皱:「灯父的异端信仰包括东大陆的崇拜天体的明尊教、玄真教、白莲教、红阳教……这一部分是灯父的天体派异端;此外还有救主派,否认三位一体,认为救主是唯一的神;救主重临派;唯灯父派;三体原罪派。」
「但目前还没有出现过崇拜血灯的异端!」
大胡子神甫凝视着这充满了奇异美感的现场,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什么新兴异端?」
下属摇摇头:「以血为象征的异端有很多,最有名的就是那群杯母异端——血杯教会。」
「也是因此,他们绝无法容忍原罪之血的权柄为人所篡夺,新兴的异端或许可以逃过我们的眼睛,但绝对逃不过血杯教会的追杀!」
说着,下属将黑色手提箱打开,从中拿出了一卷皮革,缓缓摊开,上面是一排又一排的雪亮利刃。
大胡子神甫做了一个神圣三角的手势,算是为死者祈祷过。
就看见下属果断的将其中一名打手解剖开来……
「他浑身的鲜血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并非是被人从脖子动脉的伤口放尽的,也不是血杯教派最喜欢的沸血法,以血杯秘仪的力量点燃死者浑身的鲜血,蒸发血药的精华融入心脏。这样只要掏出心脏磨成粉磨,就是上好的血药……死者的心脏十分完整。」
「嗯!他是被人大力扭断了脖颈而死的,手打干净利落,你需要考虑凶
手可能力大无穷!」「有人喂给了他一个僵硬的物体,这划伤了他的咽喉,直到那东西进入脖颈,才由利刃划开,所有鲜血就被它如此贪婪的汲取。我发现了周围萎缩的血管,它几乎在一瞬间将鲜血的精华抽空,但又保留了九层的水分,才让这些尸体没有变成干尸!」
「修?」
大胡子神甫显然很信任这位‘修",看到他摇头道:「不是血杯,不是深渊,不是疫巫,不是萨满教,不是巫毒教,不是黑暗教廷……这是我们的一个新对手!」
大胡子凝视着那由鲜血涂满的油灯,凝重道:「如果他们崇拜的真的是灯,那么总教那边可能会非常‘重视"。」
「因为异端总比异教更可恶!克劳德,我知道这一点。」修耸了耸肩。
「点灯!」大胡子克劳德冷冷道。
在场的圣教会神甫无不点燃了身边的那盏银灯,他们的灵性燃烧,神圣的白光笼罩整个大厅。
被十三具散发着血光的尸体,围绕在中心的科波拉身上骤然渡上一层浓郁的血光。
他高高昂起的头颅脸上面目狰狞,吻部骤然吐出,在灯光之下显露出狼人的面孔……
黑衣神甫克劳德快步走到科波拉面前,掰开他的嘴查看他的牙齿,待到发现他的犬齿果然过于发达,牙根到尖尖,大概有两寸长……
黑衣神甫捂住了额头。
克劳德狠狠骂道:「该死的守夜人!居然让一个狼人控制了下城区的三条街!」
修从皮革中拿出了铁钳,用力掰下科波拉的一根犬齿,才开口道:「你现在才知道他们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我知道白狼帮在贩卖血药,但该死的,整个卡法斯有十多个贩卖血药的地下组织,那东西受到太多王国权贵的保护!教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因为怀疑,烧死所有女巫和黑暗生物的时代了!」
克劳德狠狠踹了一脚科波拉的尸体:「就连异端裁判所都改成了信仰理论部……」
修有些幸灾乐祸:「是的,你们因为一个女人长得太漂亮或者活了太久,就踹开房门,掠夺那些可怜的寡妇的财产,然后将她们绑在火刑架上一烧了之的时代结束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一个身披灰色大衣,有着灰色眼眸的男人推开阻挡的软弱无力的警员们,冲进了现场,他举起一个双手掩盖面孔,手背画着弯月和圆月的徽章。
「守夜人!」
「你们为什么要破坏现场?」
守夜人安德森大踏步走入了尸圈,环视了周围一眼,目光毫不退避的扫过一个个黑衣神甫。
大胡子克劳德平静道:「警局通知了我们,这是异端的血祭现场。需要由教会来鉴定,作案的是哪个教派的异端!」
安德森上前一步,凑到克劳德的面孔前,弯钩一般的鼻子都快抵在了他的脸上,身后五六位身穿风衣,大半神秘的守夜人也冲了进来,和教会的信仰鉴定部对峙。
「那么,你们鉴定出来了吗?」安德森冷冷道。
克劳德微微摇头:「这可能是一个新兴教派。」
「那可能根本不是异端教派,而是某种邪恶的秘仪或者无形之术!在卡美洛王国大议会第四纪580年颁布的一份文件中,明确要求将一切神秘犯罪和超凡者缉拿的相关权力,从教会那里收回,交到了我们守夜人手中。」
安德森毫不相让道:
「而圣教会的异端裁判所改组为信仰理论部,只有坚定异端信仰和打击邪恶教派的权力!」
安德森训斥完毕,狠狠瞪了一眼门外的奥利弗警长,随即蹲了下来,开始查看周边被‘灯&qu
ot;之灵性照亮的一切,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地面,发现自己的影子泛着极其微弱的紫光。
他仰头看向头顶的血灯,却见里面的血光隐隐。
掀开灯罩,纯白的光在灯芯上微微散发出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克劳德凝视着那一点毫无瑕疵的白光,凝重道:「如此纯粹的灯父之灵性!」
安德森回头扫视了在场的神甫一眼,冷笑道:「看来有些人要避嫌了……」
一位黑衣神甫怒道:「你在怀疑教会?」
安德森阴阳怪气:「这我可不敢,但如此纯粹的灯之灵性,应该说明了什么,不是吗?」
「整整二十七个人,包括一个厨子,三个马车夫和七只猫、五条狗、十二匹马,都被杀死在这座仓库区内!」安德森表情严肃道:「甚至连仓库里的老鼠洞中,都满是耗子的尸体。」
「那些人,至少有三个……」
「一个身手十分敏捷,也是他亲自从背后贯穿了科波拉的后心,而我们这位科波拉爵士……」安德森看了银灯照耀下,越发狰狞的科波拉·白狼一眼。
「还是一位原罪道途受洗阶的狼人!」
他环视一圈,将所有玻璃破碎的位置,所有人行动的痕迹都收入眼中,继而道:「是生命力强大到被贯穿了心脏依然活了三分钟,被人拷问后,处决式杀死的黑暗生物!」
「剩下两位,一个施展了数种无形之术,遗留了包括灯和深渊的痕迹,毫无疑问,那是个精通可怕无形之术的巫师。」
「而另一位,则是主导这一切的首领。」
「他残酷的命人布置了这个仪式,在,寻找着什么!」
安德森看了一眼被翻找过一通的办公室,突然快步走出了仓库,对手下说:「前往科波拉的家……全面调查此人!我要他的一切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