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东旭喜欢看小说。不论是科幻类,还是古风类,甚至是各路爱恨情仇,他都会有所涉猎,连王槐都会惊叹他对小说的了解程度。
因此王槐时常逮着米东旭,会让他看不少推理小说,以及让他进行各式各样的推理。
米东旭总是会拒绝王槐,可是每回都会被王槐乖乖套进去。
当他看到某本经典的推理小说时,他不理解,需要公正的人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于是他为自己伸张错误的正义,而能被他人接受。
王槐想一番,“那是因为他没有等到能为他公正的时代,在不想丢失更多的想法中,只能赶在时间前做出这种选择。”
“自我公正也可以吗?”
米东旭唐突的问道。
“那要看你是用什么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公正了。”
寻找远处散发的虚无光芒,还是自己眼中的盲目荧光。似乎都是没有出路。
是啊,怎样的选择都是错误的话,还会有谁成为新生的光芒吗。米东旭头一次沉默了,就算是他看过的所有小说里也从不曾解释。
寻找的光芒,会被无尽的阴霾吞噬殆尽吗。
……
米东旭站在广场中央。
他抬起眸,天空中再看不见红月,只有漆黑的夜空与他对视。天空也没有雨,米东旭的眼中却有雨滴。
这是个无比正常的世界,广场附近的人们散心、夜跑,亦或是跳个舞,是几个路人有说有笑。
路灯十分明亮而莹白,照亮了广阔的一隅。广场中央的喷泉早已年久失修,更不会有喷泉水的流动。
而本应在红月下的天使石雕,也不见了踪影。
一声尖叫打破安宁,抱着婴儿的母亲手指颤抖,指向躺在地上的人。
米东旭缓缓转头。
那人的身形便是初中生,穿着某所中学的校服。他浑身黑垢,胸口被暴力洞穿,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初中生的身下是散布不规律的血痕,因时间流逝而变黑。
他睁着眼睛,却没有呼吸。
是啊。
他死了。
米瑞斯再次恢复清醒,杀意无别。
“睡得这么沉,终于舍得醒来吗?”
“等等老师,米瑞斯的状态很不对劲!”
负责训练米瑞斯的老师听到云肃的警告,以及身前的破风声,瞬间察觉大事不妙,不带犹豫的采用格挡姿势。
“轰————”
强而有力的攻击将大盾破开,那位老师抗不住爆发,硬生生被嵌入训练场的围墙上。
米瑞斯沉声开口。
“为什么让我看到这种幻觉。”
米瑞斯牙关细微的颤抖,语气里无法忽略悲怆与愤然。
他死了。
云肃顿感不对,挡在训练老师身前,“兔子,走火入魔了吗?要不要我来打醒你?”
米瑞斯:“让开。”
炽烈到能灼烧他人的强光迸发,云肃却咧起嘴冷笑出声,不屑一顾。
“那就过来。”
两精灵的技能一瞬间碰撞,强烈的冲击波席卷半座学院。
教室内的众精灵看向外面,脑中都是下意识的在想:迪诺又开始找谁打架了吗?
可是等他们回过头来,迪诺竟然在座位上锤桌子,怒道:“米瑞斯这家伙——宁可和别人切磋也不和我过手!”
庇护学院的巨盾升起,迪诺也不能到训练场看个究竟,气的又锤桌子。而他后座的精灵哈哈一笑,眉眼轻弯。
“别太激动迪诺,不是还有机会吗?”
说完他从座位起身,如云烟轻轻一跨,踩上桌子后身形缥缈,随后消失了踪影。
“轰隆——”
涛涛怒水席卷训练场,在大地表面震颤,将光吞入腹中。
突然间,光芒又从如海的涛水中喷薄而出,粼粼波光映成碧蓝的金边,似一幅从画中踊出的光景。
如此美丽的景象,却是两只精灵的技能,他们在水中打的惊涛不断,米瑞斯快把涛水蒸发殆尽。云肃挥舞着海神临,水刃从四面八方斩击米瑞斯,金色的锤子一出,米瑞斯在水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挥,把水刃逐个击破。
两精灵破涛而出,米瑞斯站于高空,而云肃脚踏水面。
两精灵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短暂对视一番,又继续打起来。
刺眼的光芒突然炸开,光刺骤密地击向水面,云肃抬起右手,支起环环水盾,左手一挥剑,巨大的浪涛冲天掀起。而云肃突然惊着,回手挡住光锤的侧攻。
不知何时米瑞斯出现在那,有力的锤击把云肃右手震个麻。
发力推开巨锤,云肃的右手迅速变换出旧木剑,周身布满了寒气,剑一挥,凭空出现了庞大的一弧冰刺,将米瑞斯逼退。
有够痛的。云肃嘴角抽搐一下,舞起两把剑登上水阶,朝米瑞斯劈斩而起,水属性和冰属性化作两道刃正中米瑞斯,红色的身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云肃蔑笑,蓝色眼瞳中勉强辨别出落水的米瑞斯,“就这点本事吗?真不知道为什么若馨会觉得你是个救世主。你是个唐突出现的笑话吧?带着你满身的笑料滚回去,阿玛迪斯不需要废物。”
水中迟迟没有动静。
云肃皱皱眉:不会我说的太过了吧。
……
米东旭不懂,他即使强大了,谁也救不了。他在梦中有无数次经验,最终也只是眼睁睁看着王槐死在恶魔手中,甚至对他用平静的告别。
王槐死了,银色的眼瞳中没有亮光。
如果这样的自己真的谁也救不了,那这个自己只是个笑料。
光芒?在哪里呢?
米东旭静静地沉没在水中,任凭浪将他摆动。
寻找的光芒,意义是否与自己的想达成的未来一致呢。
仿佛过了很久。
“二货睡了吗?”
王槐笑了笑,坐在米东旭的座位旁。补习很久的米东旭终于顶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王槐拿着那本推理小说,看向睡得沉沉的米东旭。
睡姿很是普通,手枕在桌子上,脸靠着一边手臂,但这样长期睡手臂会缺少血液流通。
“睡了。”
王槐自己回答了问题,从米东旭的书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一部分止痛药。
确实是脑癌晚期,瞒的还挺深嘛。王槐轻轻捏着药瓶,看熟睡的米东旭毫无反应,便自顾自地把小说放他桌头,开始研究药的成分。
傍晚的教室只有鸟类飞过的几声啼叫,此外就只有几声呼吸和药粒在瓶中缓缓滚动的嗒嗒响。
王槐终于放下药瓶,侧眼看着米东旭的睡相,发出一声笑:“哈哈,你个二货真能睡。豁,夕阳真美……”
王槐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光景,“夕阳是临近消散的太阳光,却是太阳一天之中最惊人,最特别的一个瞬间。而这好就好在,这道光也是太阳自己散发出来的。
“决定光芒的关键是太阳自己,只是选择不同,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散发光芒。”
语毕,夕阳沉下山去,只有山头泛起的微光。
“如果说是为了散发光芒,只要有,无论是什么特殊的诞生都是光,他们有着自己的方式散发光,看啊……”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只要寻找光,那就会有光,别太担心光芒何时熄灭。无论前路有多少黑暗,有多少夜幕,只要有光。
“如果找不到光亮,那就让自己点亮光,作为光。”
王槐小声的说了一句:“所以,能得到希望的方法,就有能维护的公正。”
王槐走了,留下教室的米东旭。他早就在王槐摇动瓶子时醒了,却没有胆量回答他。
米东旭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窗外的街道灯火通明。
米瑞斯睁开眼睛,那是水上渗入的一层亮光。
又是一道光从水底出现。
米东旭回答王槐。
“而这希望与公正是自我的光芒。”
米东旭知道,在此之前,王槐的自我,成为了照亮他的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