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丘升便去了轩月洞。一路上凡是见到丘升的弟子都主动问好,丘生也一一回应。
各门弟子并未离去,因为经过各掌门商量,明日休整一天,后天探寻元婴洞府!
来到轩月洞还没进去,丘升便发现云轩已经在边饮酒边等他。
“自今日起,我却是可以真正叫你一声师弟了。”云轩微笑的说道。
“可我早已便把你当我真正的师兄。”
“哈哈哈……走,和我一起去见师尊。”说完拉起丘升,直接升空。
丘升对这种凌空而行的感觉十分羡慕,心想自己何时能够如此,那样便能去寻找父母了。
不一会儿,云轩便带着丘升来到一处洞府门口,此处距轩月洞数十里开外,洞内气温极低,若是凡人定不能承受。
一皮肤白皙的老者坐在一蒲团之上,行闭目状,虽看起来面若冰霜,却给人一种安详之感。
此人正是寒松子。
“弟子云轩,携师弟丘升来拜见师尊,行拜师大礼。”
寒松子听闻此话,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在场只有你我师徒三人,何必如此拘谨,进来便是了。”
云轩也不多言,便携带着丘升走了进来。
寒松子看着丘升,紧盯了数息,才微笑开口道:“你可愿做我寒松子的弟子?”
丘升听闻此话,沉默小会儿:“弟子受云师兄垂怜,帮之安排,铺平前程,自当感激不尽。”
寒松子听此话又岂能不明白丘升的话中之意。此话只提云轩而全然不提他寒松子,已然表明丘升的意思。
那就是丘升愿拜寒松子为师完全是由于云轩之故。
其实也确实如此,丘升自拜得王天为干爹后又数月心悟,视王天已是亦父亦师,其后云轩授其三式剑法,与丘升亦师亦兄亦友,这两人在丘升眼中都可为师尊,故而丘升不愿再过多碰触他人。但如若不受,亦会辜负云轩的一番苦心,更愧对师兄师弟相称。
寒松子轻叹一声:“以你之天资,如今之声誉,拜谁为师都可,我也不勉强你。但如若你肯向我三跪九叩,我寒松子只有一句话,纵使山河日转,桑田沧海,道心相连……”
丘升身体一震,沉默数息,站在寒松子跟前,缓缓跪下。因为他知道,道心相连四个字意义太重!
三跪九叩,一跪一因,一扣一缘……
寒松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丘升,面带微笑。待丘升叩拜完毕,方才一把将丘升扶起,大笑道:“我寒松子虽修为不济,但一生有你二人为我弟子,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哈哈哈……”
云轩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
“今日拜师,为师也没什么见面礼,这有我仙隐秘法三篇,非历代三老不可有,一为心火诀,乃你师叔赤松子所练,一为心月诀,为你师尊我所属,最后则为心木诀,乃你掌门师伯所习。此三诀,两为极致,一取中庸之道。三者只可选其一,不可兼练,切记!”
说完,右手中指一点丘升头顶,接着三段口诀便出现在丘升脑海里。
“这口诀乃我仙隐至宝,据说是开派祖师得自奇人之手,所以你切不可轻传。”
丘升一阵感动,对着寒松子双手作揖,躬身大拜。
“谢师尊。”
云轩见此,笑着说道:“师尊未免偏心了,当初我入门之时为何什么都没有。”
“初时你身怀煞气,不宜修行,后来你又天纵奇才,自创剑式,却是比这要高明多了,又岂会在乎。”寒松子笑着摇头。
“接下来一些琐事,便请教你云师兄吧,一切他自会安排。”
“那如此,弟子告退。”
丘升云轩二人便一路离开了洞府。
“师兄,明日既然休整,我想下山一趟。”
“到时自然送你。”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云轩早早就来到了外门所在。
“丘师弟,仙隐门规,凡三老弟子,皆可自拥洞府一座,你何时入住?”
“此事不急,待洞府查秘过后再说吧。”
“如此便由你。”
说完云轩便御剑带着丘升下山而去。
丘升今日身穿白色孝服,头发披散,倒显得几分飘逸。
一路上,丘升暗自看了看这天隐峰顶,一层层白雾缭绕,时不时大雨喷洒,更是有不少罡风,环境恶劣至极。悬崖峭壁,皆无攀援落脚之地。
“怪不得非筑基不可过,此言果真不虚。”
这时丘升却是突然一阵感慨,当初上山之时人事不省,今日下山却满心忐忑,躁动不安,当真此一时彼一时啊。不由又想起干爹,一阵悲怆之意如江水般倾泻而出。
不一会儿,身在高处,丘升隐约能看见天隐山脚的那条直通村里的小河,再低点,甚至能看见村落里的点点炊烟。
心里万分激动!
当真正至山脚落地时,丘升一眼就看到一孤孤单单的土包坐落于丛林之间,土包上几颗花草正在慢慢生长。
丘升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夺眶而出,飞也似地跑过去,扑通一下直接跪地,大哭起来。
虽说丘升已是修士,而且心机慢慢成熟,可毕竟不过十六岁,又怎能避得开人世红尘,况且,丘升也不会去避,更不愿去忘!
云轩见此,心情复杂,却也不多言,静静在丘升身后站着,也算一种守护。
“干爹,请恕升儿无能,到今时此日方能看你。但升儿却从未忘记,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每分每秒都在期盼。”
“干爹你曾说也羡慕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升儿如今也迈上了仙途,成为了所谓的仙人,干爹你是否为升儿我感到骄傲。”
“仙路艰辛,但你的淳淳教诲,循循善诱,升儿时刻谨记,方能一路披荆斩棘,方能不畏强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升儿的这一切,干爹是否看到,是否也会在冥冥中感到欣慰……”
……
到最后,丘升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云轩右手一挥,一些杯具,酒水,菜肴便出现在坟前,丘升慢慢将两个酒杯斟满。
“干爹你为人洒脱,性格不羁,更是爱酒,今日我带仙隐美酒而来,让干爹也品茗品茗这仙人之酒。”说完笑了笑将其中一杯洒在坟前,自己也将另一杯喝下。再将之倒满。
“升儿孩童之时,便不喜读书,可爹娘不愿,那时干爹你虽表面叫我读书,可私底下却带我嬉戏,捉蝉捕雀,大风放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让我不要告诉爹娘,怕他们说你一介儒生,有辱斯文。”说完又各自饮下一杯。
“还有升儿六岁那年,你红着脸说你对隔壁村的那位姑娘有意思,你以为升儿年幼,不谙世事,其实升儿一直都记得,只是未曾说起。可既然如此干爹却又为何一生未娶。”
“还有那年七月……”
就这样,丘升深深地陷入回忆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浑然不知时光流逝。期间壶中之酒曾完过一次,云轩又增添一壶,这一切丘升都不知。
不知不觉已到下午,丘升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可再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坟前,看着坟头,沉默不语,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两个时辰过后,丘升慢慢站起身来。
“云师兄,师弟想回家一趟。”
“去吧,师兄在此等你。”
临走前,丘升以手代剑,斩断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樟树,削成墓碑,上写着先父王天之墓,不孝子丘升立。
回到村中,其他人并不知晓,丘升先回到了家中,看着满院枯黄的落叶无人打扫,这是丘升离家时秋天的落叶积存到了如今的春天。而那棵梧桐树也从秋天的萧条到如今的枝繁叶茂。
丘升一声轻叹。
走进屋里,一股烟尘味扑鼻而来,桌椅上也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墙角处白色的蜘蛛网绕成一圈又一圈。还有自己的书房,再也没有那种墨香扑鼻,反而带有一些岁月的沧桑。
“人事音书漫寂寥……”
捡起角落旁的扫帚,没有用修为,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清扫着,拿起抹布一下一下的擦着。
半个时辰后,整个院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可丘升却明白终究是少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人哪来家……
丘升这样做只不过是希望若父母提前归来能找到熟悉的感觉,不至于对一切感到陌生。
接下来,丘升也去了王天的家,一样的脏乱,也没有使用修为之力,将一切打扫干净。同样的,丘升也仅仅是希望干爹的亡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整理完一切,丘升便去找了狗娃,当听到丘升说他已是仙人时满脸的不可思议,还认为丘升是在做仙人梦。
丘升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又交代了一些事后,便走了。临走前告诉狗娃干爹的坟墓所在,日后清明除夕,逢时过节,清理杂草,代为孝敬。
回到天隐峰底时已是日薄西山,来到干爹坟前再次三拜后,便随云轩回到了仙隐。
待他们走远后,一道虚幻的影子出现在原地,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