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时候,排查都是枯燥而乏味的,但是排查又是非常切实有效的一种手段。
我和林义两人陷入了昏天暗地的排查当中,对照着张志平笔记中的22个当年的孤儿,一一为他们做了张这十年来的简历。
这个工作非常繁重,因为我要求的不是当事人参与的命案,而是当事人身边的,这就要求在调查这个人的时候,不仅要留意本人,还要留意他周边的好友亲人,工作量不是翻倍,而是翻了好几倍。
就在我忙得两眼昏花的时候,徐凌率先给我递来了好消息。
她已经确定了那瓶阿米替林里面的药物就是实实在在的阿米替林,并没有被替换,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条形码上。
一般人也确实很难留意到条形码,尤其是混在一堆药中间的时候。
条形码表示这瓶药的生产国在H国,但是我琢磨了很久都琢磨不出叶焕程给我留这么一瓶药是想说明什么。
H国的国土面积虽然只相当于浙省,但我总不能每一寸土地都搜查过去吧,只留给我一个H国的信息,不亚于海底捞针,根本是没办法实现的。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信息代表着什么,只好暂时按下不提。
徐凌带给我的另一个好消息则是法医的一部分工作记录被她想办法拿到了手里。
“我跟他的工作本没有交集,但是这次他走得太突然了,想找到合适的法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据说局长向上面打了报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所以目前是一部分工作转移到了市一医那边,另一部分则是暂时由我顶上。”
说到这里,徐凌意味深长地说:“贺阳,我觉得局长似乎发现我们在搞事了。”
我一惊:“他发现了多少?”
徐凌说:“不清楚,但是据我所知,以局长的能量,如果他真的想要找一个新的法医的话,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来,他虽然催了上面两次,但实际上我总觉得他并不太在乎这件事。”
我明白了,徐凌的意思是局长虽然不清楚我们在搞什么事,但应该是发觉我们的举动了,这点我倒不意外,他毕竟是局里的老大,我们的举动瞒得过别人,不一定瞒得了他。
不过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一句话都没说,就代表了默认。
我想了想,说:“大概他的意思是你们随便搞事吧,我就当我不知道。”
徐凌抿着嘴笑了起来。
气氛难得有些轻松。
“老何的工作笔记记录得很详尽,我正在一一排查,你给我点时间,我发现疑点后会跟你说的。”
“好。”
老何就是之前突然出车祸死去的法医,我看着徐凌眼皮底下的青灰,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忙到不可开交,连睡觉的时间都压缩了。
“注意身体。”
徐凌略一低头,嘴角扬起了一抹略显羞涩的笑容:“我知道了,贺阳……你也是,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略有些艰涩地说:“我会的。”
此时此刻我突然无比地想念王秋月,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用她犀利的眼刀横我一眼,还会狠狠地拧我一把,警告我别犯根本性错误。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秦渊的那一大堆术语我没听明白,但我也知道他的意思是随着网络越来越普及,每个人的生活都被网络全面渗透,人们在二次元留下的痕迹比在三次元更多,显露出来的性格也跟接近真我,更真实,更大胆。
就像有些人在现实生活中会比较胆小内向,但他在网上却是一言不合就是干的暴性子,秦渊提出的基于网络痕迹的测写完全是数字化的,这种网络画像会比语言更准确,他几年前就开始编写这个程序,这次寻找王秋月的行踪直接给了他试验的机会。
按照他的说法是,一旦能通过这种方法确实有效地找到王秋月,那么会在信息技术领域掀起新一轮的改变,这种核心技术会产生难以预估的作用。
不用我催,他就直白地告诉我,不论是出于他的私心还是出于帮我找到王秋月,他都会用尽全力。
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我几乎没碰到过秦渊,每次一问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他在房间里。
老实说我真怕这个埋首于电脑中的宅男哪天会猝死。
半个月后,我面前出现了一份林义重新汇总过的文件,文件上清晰地表明了22个孤儿在成长过程中身边发生过的命案,除去生重病自然死亡的,值得注意的有三个人。
“徐兵,男,案发时十三岁,刘建华死后阳光孤儿院被鲍益兵接手,他因为年龄偏大,鲍益兵曾想把他送到另一个孤儿院,不知怎么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他就一直在阳关孤儿院待着,半年后,他被一个家庭领养,养父母家境殷实,接下来的几年他按部就班的上学,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直到三年前,他养母死亡。”
“沈丽珠,徐兵的养母,患有哮喘,三年前独自一个人在家时病情发作,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据说,只是据说啊,据说沈丽珠死后,她丈夫就把徐兵赶出了门,有人说过沈丽珠和养子徐兵间的关系不单纯。”
“庄司怡,女,案发时十二岁,长相非常漂亮,神似张柏芝,看起来像个混血儿,刘建华死前她就被国外的一个同性恋家庭收养,那是一对男同性恋,特意到中国收养了个女儿,刘建华死的时候她还没离开孤儿院。”
“两年前她回到国内,两个养父已经死亡,她继承了一大笔财产,以金融新贵的姿态进入人们的视线,以极快的速度搭上了白为民。”
“钱小艾,女,案发时九岁岁,据说她当时被国外一个家庭看中领养,一年后弃养,送回到阳光孤儿院,回来后性格大变,刘建华死后留在阳光孤儿院,从小读书成绩非常差,一直在社会上混,十六岁的时候就堕过一次胎,现在则是红灯区的站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