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扫过院落,可以看出来这家主人是个很井井有条的人,虽然院落破败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想象中的杂草,反而有几盆不知名的花在迎风绽放。
陈铃铛慢慢向屋内走去,两间房只有一间房上了锁,从破破烂烂的窗户看进去,好像是个堆放杂物的杂货间,里面有拨浪鼓、面人等等售卖的东西。
扫视一圈角落还有一个台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隐隐好像绣了几个字,但是因为光线实在是昏暗,看不清楚。
主屋的门是开着的,从大门和主屋没锁门来看,主人应该是因为急事匆匆离开,屋内该有的陈设都有,只不过因为年久,桌子衣柜都有些斑驳,一间房放着两张床,东西窗下各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西边床上铺盖整整齐齐摆放着,东边床放着两个牌位。
“谁家把牌位放在床上啊,这个大叔到底在搞什么鬼。”
陈铃铛一边吐槽一边走上前去查看,左边偏上牌位刻着“慈父杨之汉之灵位”,右方偏下的牌位刻着“小姐杨晴之灵位”,两个牌位上还刻着出生和去世的年月日。
陈铃铛仔细观察着两个牌位的时间,“杨之汉”差不多五十岁,“杨晴”仅有二十岁,而且“杨晴”去世时间是去年中秋,而“陈之汉”是昨天刚去世!
联想到中秋之后徐家大少爷徐怀商开始撞鬼,鬼念叨的童谣也只有这家人会,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按照岁数来看,“杨之汉”怎么想都跟蒋白苒说的大叔相符合,所以这个家实际上的主人变成了他另一个孩子……
既然NPC给出童谣这么关键的信息,就证明这户人家一定有问题。如果“杨之汉”是正常去世,那么“杨晴”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
仅从这些信息也无法确认现在这间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陈铃铛又仔细查看了整个房间,除了表面的居住痕迹没有其他可疑的情况。
“啧,也不知道这户人家到底是谨慎还是马虎,衣柜里空空如也,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说马虎,大门都不好好上锁……”
陈铃铛皱着眉嘟嘟囔囔一阵吐槽,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径直往外走,但路过那间上锁的房子时,还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总觉得那个台子格外的熟悉,但实在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仔细回想着这个世界里看到的一切,确实没见过相似的东西,只能作罢。陈铃铛轻手轻脚地推开大门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立刻出门把锁恢复成原谅的样子,正捣鼓着门锁,身后一位老妇的声音响起。
“哎哟哟,你在干什么!”
陈铃铛回头一看,老妇惊恐的表情让眉毛拧成了“M”形,看样子是把自己当成小偷了,陈铃铛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大脑里紧急编织着说辞。
“你是小偷吗!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这户人家你都敢偷,他家闹鬼,你就不怕晚上鬼敲门吗!”
老妇哆哆嗦嗦地指着陈铃铛,既痛恨“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又害怕这户人家闹鬼。
“闹鬼?”陈铃铛脑子直接“嗡”地清醒过来,这户人家果然跟“鬼”有关,“大婶,您误会了,我听说这户人家的拨浪鼓做得极好,我是来买东西的,看见门口锁不太对劲,正准备敲门就碰上您了。”
陈铃铛转脸换上一副男女通吃的无辜笑脸,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妇人一听这说辞脸色明显有了缓和。
“小姑娘,你还是赶紧走的好,这户人家已经不卖东西了,他家闹鬼有段时间了,晦气得很!”
老妇说着挥着手,厌恶地看了一眼大门。
“这么可怕吗?您是见过那个‘鬼’吗?”
“我们这片没几个没见过的,太阳一落山这片就没人敢出门了!那个鬼脸煞白骇死个人了!”
可能是想到“鬼”的恐怖,老妇说完立马快步走开了,不愿再多说一句。
陈铃铛面色凝重,暗道自己这次来得值,情况一下子就明朗了许多。这户人家就是“鬼”的“出生地”,目标就是徐怀商。
陈铃铛马不停蹄往徐家赶,时间已经很晚了,现在她急切地想知道杨家和徐家有什么恩怨,她觉得去世的杨晴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
进到徐家,陈铃铛直接去库房,她知道现在最应该找的就是陈管家,冬玲死亡那天晚上一定就是跟他厮混在一起,不然他也不会担惊受怕地给冬玲烧纸。
走到库房门口,陈铃铛理顺了气大步往里迈,就看见陈管家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抱着本书,嘴里念念叨叨,仔细一听像是佛经之类的,八成是想给冬玲超度,给自己消灾。
“咳咳,陈管家。”
陈铃铛笑呵呵地看着被自己吓到的男人,他脸色煞白,好像很怕见到自己。
“陈管家,您在干嘛呢,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啊。”
陈管家立刻把手里的书合上抱在怀里,眼神飘忽不敢跟陈铃铛对视,一脸心里有鬼的样子着实好笑。
“领东西登记,自己进去找!”
“陈管家,我不是来找东西的,我是来找你的。”陈铃铛抬手往发髻上一抚,对陈管家挑了挑眉,“您应该明白的,对吧。”
陈管家一看她的动作,立刻明白过来,因为害怕脸上的肉抖动着,看着就像加了震动器。
“你……你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不是吧,冬玲死得好惨啊,她的耳朵被削了下来塞在自己的嘴里,你知道吗?”
“跟我说什么!我那晚根本没见过她!”
陈管家一瞬间狠厉起来,像是要掐死陈铃铛一样,但是陈铃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因为她知道冬玲贿赂他的珠钗一定还在他身上。
“我也没说你见过她啊,你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冬玲给你的珠钗还在你那里吧,我都看见了,那天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说如果老爷知道这件事,他会不会觉得你就是大少爷院内的‘鬼’……”
事情发生突然,陈管家如果有胆子把珠钗当掉就不会在这念着往生咒了,这个男人怕得要死,只要自己咬死珠钗在他身上,他自己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果然男人一下子吓破了胆,听到陈铃铛要去徐老爷那里告发自己,他立刻认怂表示只要陈铃铛不把自己跟冬玲见过这件事说出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眼前的男人拼命地点头,诚恳的目光看着倒像是真的。
“行,那晚冬玲来找你是为了调去二少爷院里这件事对吧。”
“对,那天她很着急,但是你也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说行就能行的。”
“作为管家,咱们府上之前有没有仆人姓杨,或者有没有叫杨晴的女人?”
“杨,杨晴?”陈管家咬着手指思索着,最后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大少爷院‘闹鬼’前,出过什么大事吗?”
陈管家一听这问题,立刻谨慎起来,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说着陈铃铛使劲地拍了下桌子,陈管家被吓得瑟缩着脖子。
“姑奶奶你小点声,我说!”一看躲不掉,他才老老实实交代出来,“‘闹鬼’前大少爷院里有一个失足淹死的女人。”
“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这件事我都不是很清楚,事情是老爷和王管家处理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换掉了,我只知道中秋节那晚淹死个女的,那之后大少爷院里就开始‘闹鬼’,我就说肯定那个女的来索命的!”
这件事王建国也知道?陈铃铛敲着桌子听陈管家念叨着事情的始末,愈发觉得这件事可能跟王建国的任务有关。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换掉了,你怎么还在这啊?”
“哎……破财消灾了,王管家收了我的好处,自然留下了我,但是让我收规矩,不然……”
陈管家一个抹脖的手势昭示着话题的严重性,陈铃铛了然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那冬玲的事……”
“我也不会说的,只要陈管家老实,我就守口如瓶。”
听出警告意味,陈管家立刻点头应和,脸上紧张的神情终于缓了缓。
从陈管家那里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夜空,还是那个满月,颜色好像不是那么纯净,掺杂着丝丝血色让人汗毛倒竖。
“这个该死的世界,越来越阴森了。”
陈铃铛搓了搓手臂,缓解自己的心情,没吃饭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着,现在可能已经过了饭点了,她还是往自己院里走去,寻思从小厨房搞点东西吃。
回到院里看到徐希淼的房间点着灯,陈铃铛暂时没有心情去交换情报,只想满足自己的肚子,小厨房还剩了些面条,她想徐希淼应该不会舍不得一碗面条,想完立刻起锅煮面。
等着面做好准备开吃的时候,外面叫嚷声响起,陈铃铛立刻放下碗跑出去看。
“小姐,老爷叫您过去,大少爷院又‘闹鬼’了!”
陈铃铛一听撒腿就往徐怀商的院子跑去,一路上都是惊慌的人,渐近院门就看到一只诡异的“鬼”窜在空中,月光下更显得瘆人。
那种窒息感又涌上心头,陈铃铛强压着恐惧往院里跑,刚进门就被一个人拉住。
“你放开我!我要抓住它!”
陈铃铛拼命撕扯着里拦人的男人,赫然是徐谨翔。他一脸冷漠地看着陈铃铛,衣服被扯得一堆褶皱。
“你还想死一次?”
陈铃铛听罢立刻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幽深冰冷的让她怀疑这个人就是“鬼”。
“你什么意思?”
她防备地看着男人,不敢做多余挣扎。徐谨翔看着瞬间老实的女孩,不禁笑出了声。
“我怕你受伤,上次伤得那么重,这么不长记性吗?”
“你会这么好心?今天抓不到这个‘鬼’,我们还有几次机会?你难道不想回家吗!”
陈铃铛她觉得这次“鬼”的行动慢了许多,本来自己可以抓住背后装神弄鬼的人,她只能眼睁睁让近在咫尺的“鬼”逃脱,都怪徐谨翔!
“放轻松,我们还有时间。”
陈铃铛甩手逃开徐谨翔的桎梏,揉着被捏痛的手腕。
“我觉得铃铛说得没错,二少爷好像真得不着急呢。”
不知何时王建国、徐希淼和陆有财齐齐出现在身后,陈铃铛扫了一眼王建国,这人也是一脸风轻云淡,跟徐谨翔一样的老狐狸。
“王管家,您说笑了,我只是不想铃铛受伤,你也知道她才死里逃生,作为同伴我总不能看着她再去送死对吧。”
徐谨翔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摆出一脸被误解的受伤表情,陈铃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起来,王管家你们也是来查线索的?怕是来得有些晚了。”
王建国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请二少爷去前厅的,老爷让你过去,刚才去你院里你不在,我猜你就是来这里了,果然。”
“王管家果然聪明,那我们走吧,别让父亲久等了,是吧,大姐。”
说完大步走了上去,陈铃铛实在没兴趣跟这些人纠缠,转身进院调查线索。
“徐谨翔肯定有问题,你们小心着点他。”
王建国看着徐谨翔渐行渐远的背影,提醒着身边的两个人,徐希淼和陆有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于他俩而言,王建国好歹是合作伙伴,虽然都是老狐狸,但徐谨翔显然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