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跨出,膝盖却停在了空气中,腰部以下的身体犹如瘫痪般,完全失去了知觉。
“咳,咳咳……”
外面响起刺耳的摩擦声,它已经到了屋内,只不过离陈钦所在的内屋,还有一道屏风的遮挡。
透着屏风去看轮廓,那东西竟然趴下来了,黑乎乎的脑袋贴着地面,扭动着向这边移动。
赵家夫妇惊骇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们扭过身,明显想要从窗户开溜,动作却像一格格的动画般,被放慢了无数倍。
老鹅吓得面无人色,不知为何他竟然是能动的,半点义气都不讲,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遇到这玩意儿,别说你打更人了,楚家兄弟来了都得先避避风头。
陈钦大呼一声我靠,好在上身还能活动,拔出一柄西瓜刀,寒意凛凛 ,对准后就大力向门口那团黑影甩去。
小陈飞刀!
诡异的是,西瓜刀停在半空,保持着旋转姿势,然后哗啦啦一声碎裂开了。
至于那道扭曲的黑影,爬着快要从屏风边缘渗过来时,陈钦却脑袋剧烈一痛,简直像是被大锤子砸中后脑勺!
他一摸脑袋,发现西瓜刀不知何时,居然熔铸成了一个铁块,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锵!
又一次砸击,仿佛金属撞击石头,陈钦眼前一黑,彻底趴倒在地。
砰!砰!
一下又一下,那沉重的铁块,先是把他打得满脸是血,又狠狠地砸在他的脊背上,那股凶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当中折断了。
陈钦强忍着深入骨髓的痛苦,拼命地挣扎着,试图重新站起。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诡异?寓言生物?还是丧尸异变体?
这种窒息感绝对远超之前的三阶小脚女人,竟是恐怖到还没看见它什么样,自己就快凉凉了。
难不成,这就是松竹古园那传闻中的怪事源头?
随着他的念头闪烁,屋外的光线突然亮起,周围的环境彻底陷入了一片寂静。
急促的爬行声响起,刺啦刺啦,压力像潮水一般退去,那团黑影的轮廓,渐渐从屏风后消失了。
铁块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
屋外的黄泥路上,响起了唢呐声,和敲敲打打的锣鼓声响。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陈钦恢复了对身体的接管。
他第一时间,站起身跌跌撞撞,飞奔到墙边。
灯骤然亮了,黑暗如乌云般退去。
赵家夫妇似乎承受了那东西的某些精神冲击,双腿一软彻底昏倒。
陈钦暂时没空去管,然后发了疯般向外追去。
他踩倒屏风,到了院外,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模糊黑影,一闪而逝。
他跟上去,却看到在黄泥小道的拐角,一群披麻戴孝的村民,吹着唢呐,扛着一口红漆柳木棺材,撒着漫天纸钱,哭嚎着过来。
陈钦下意识抽出左轮手枪,虽然他并不觉得这帮人是诡,但出现的太巧合,也不可不防。
陈钦皱着眉头,让开到一边。
目送着送葬队伍,擦肩而过,往古园的东面溪边而去。
视线里,已经找不到那玩意儿的踪迹了。
它为什么突然离开?该不会是因为这锣鼓声的出现?
还有,它进入屋内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钦擦了擦脸上的血,仔细回忆,复盘所有细节。
老鹅跑了,那东西丝毫没有阻拦,
难不成,是冲着赵家夫妇来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什么,是自己第一个受到攻击?
还有,最紧迫的是,秦诗谣她们三个女人,到底被那东西弄去哪了?
一路追来,连个脚印都没看着。
就在这时,擦肩而过的送葬队伍里,突然有一只手伸出,猛然把陈钦拽了过去。
陈钦浑身一凉,踉跄停住,惊惧之下就要抽枪开火;
可看清那东西模样,他没忍住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那胖子肩膀上搭着白布巾,笑呵呵的模样有点贱贱的,竟然正是刚才早就溜之大吉的老鹅。
他神神秘秘,打了个嘘的手势。
陈钦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小子明显知道一些内情,不妨先照着做。
于是。
陈钦接过他递来的一个铜锣,照着其他人的动作,也像模像样敲打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哭两声。
胖子老鹅,又从兜里扯出一块白巾,挂在他肩膀上。
陈钦下意识跟着队伍,小步小步往前走。
他僵硬地扭着头,左顾右盼,视野里只有大片大片的稻田。
队伍里有男有女,后面有个头缠纱布的老人,步子缓慢而有节奏,看不清面孔。
他捧着唢呐,吹出的音调异常的萧瑟悲凄,陈钦突然嗅到一些熏香的气味,
脑袋有些发晕,像是变成了一具浑浑噩噩的尸体,只顾着睁大眼睛,机械地往前走。
陈钦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想问问身边的老鹅,一眼瞥去却吓得浑身发抖。
老鹅咧嘴笑着,那张胖脸血肉翻腾,眼眶空洞,里面有白色的细小蛆虫爬进爬出。
他想要惊呼出声,老鹅却眼疾手快,上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急切地低声道:“幻觉,别害怕,跟着我走完这一圈就好了!”
陈钦浑身软绵绵的,再定睛看去,老鹅的胖脸又恢复正常了。
他急忙捏住老鹅的手,总算在那宽厚手掌上,找到一丝人类的体温。
他刚松了口气,眼前又恍惚一下,再看过去,被自己捏住手的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
秦诗谣的那张明媚笑脸,眼神柔腻,跟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陈钦头昏眼花,深吸口气,再睁眼,秦诗谣又变成了高幼琳的模样,巧笑倩兮,妩媚动人。
陈钦揉着自己的脑袋,咧开嘴,笑了,笑的无比瘆人。
他露出森森的牙齿,突然扭回头,什么都不再看。
果然,那张面孔,又变成了林虹那张尖酸刻薄的脸,随后是赵三河的惊恐模样,
最后,随着陈钦的彻底无视,老鹅的那张肥脸终于又出现了。
他拍拍陈钦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陈钦没搭理他,视线黏在前面那具红漆棺材上。
抬棺的六人,都是村民打扮,身上沾着泥尘。
队伍的方向,看似是往东面,
实则绕着农田,已经走了第二圈。
陈钦突然低头,对着后面的老鹅道:“其实,那东西就藏在棺材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