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越来越淡了，最终趋近于无。
巨型大陆终于撞上了要塞镇所在的这块世界碎片聚合体，然后无数如鞭毛般的细碎波动狠狠地扣住了要塞镇的土地，将它与自己牢牢地连在一起。
“呜——”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中，无数手持农具的农民被推到第一线，然后迈着并不整齐的步伐缓缓前进。
这，是第一波试探性攻击。
神明与神明之间如果没有明显的克制关系，那么其实强与弱的分界线就并不明显。
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神明之间的摩擦都是以收集信息为主。
对方掌握的权柄、对方所擅长的领域……这都是能够影响胜负的关键情报。
一般来说都是要靠大量的炮灰消耗，比拼双方炮灰质量，然后炮灰质量高的那一方就自然会逼出弱者的攻击，最终掌握对方更多的情报以占据有利位置。
类似肖健那样上来就开领域直接贴脸硬拼的毛头小子毕竟还是少数……
神明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哪有上来就不成功便成仁的？
而眼前，这个掌握着巨型大陆的神明显然更加老道。
它不仅掌握着炮灰开路的精髓，甚至还将自己的本体藏得严严实实的，让类似肖健这样的愣头青直接跟他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刚刚组成松散队形的农民，再次被骑士们驱赶着向要塞镇的方向杀了过来。
“……藏得真好。”
肖健眉头微皱——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对方到底藏在哪了，只是能够感受到一个庞大的意识，正高悬在对方阵营之上，可具体的位置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面对松松散散的农民冲锋，肖健都懒得动用植物，只是动动手指就放出了好几只【丧尸速行者】。
这是肖健最近“抽卡”抽出来的新型丧尸，攻击力不高，血量也不厚，但这移动速度却来到了极为夸张的13点！
要知道不少飞行单位也就这个速度而已！
虽然肖健手里还有大把大把的丧尸卡牌，甚至连5星级别的丧尸BOSS都已经泛滥成灾了。
但对付眼前这样的小场面，肖健根本用不着动用任何BOSS级别的丧尸，几只【丧尸速行者】足矣。
“呃……呃啊……”
几只【丧尸速行者】被放出来之后稍微疑惑一会，但很快它们就变得兴奋起来！
前方存在大量多汁的活人……活人！
“啊呜——”
几只【丧尸速行者】直接发起了冲锋，化身为箭直插松散的农民队伍！
“咔嚓！！”
【丧尸速行者】撞到一个农民身上，直接将他撞倒在地。
那农民恐惧地高声叫喊着，用手中的锄头拼命地敲打着【丧尸速行者】的脑袋。
然而，他的攻击对【丧尸速行者】造成哪怕1点伤害都做不到，直接就被丧尸咬断了脖子，吸干了鲜血。
“呷——”
【丧尸速行者】仰天狂笑，刚刚喝到肚里的鲜血使它狂性大发，开始对周围的农民疯狂扑咬。
“啊——”
“怪物！怪物！”
“神啊，救救我们吧……救救……”
“啊——”
濒临死亡的凄厉叫声不断响起，可除了没有加入第一批攻击的农民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同身受之外，那些骑士们和觉醒者们，却并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他们就这么静静看着上百人的农民队伍，被那区区四只【丧尸速行者】杀得片甲不留。
在杀穿了农民队伍后，那些【丧尸速行者】开始按照既定的程序继续向前冲杀而去。
骑士们不为所动，甚至还叱呵着农民们，不准他们乱了阵形。
然后，【丧尸速行者】再次撞进了更厚的农民队伍中。
也许，这就是傲慢吧。
肖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因为那些骑士们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在他们前方，那已经被【丧尸速行者】杀穿了的队伍却再次骚乱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引起骚乱的不再是【丧尸速行者】，而是被【丧尸速行者】感染的普通丧尸。
就凭借着这招感染，肖健毁灭了整個龙颅之城。
而现在，看样子丧尸之灾就要重演了……吗？
就在骑士们也跟着慌乱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个身穿白袍，手持黄铜镶边书的觉醒者站了出来。
“伟大的神啊，您的子民向您祈求勇气与力量……”
“伟大的神啊，您的追随者向您祈求圣裁与净化……”
“伟大的神啊，您最忠诚的圣器执掌者，向您祈求消灭邪恶的力量！”
“……”
那“牧师”第一句说完，原本狂乱着马上就要崩溃的农民队伍突然变得坚韧起来！
刚刚还差点崩溃的农民们，此时手持草叉双眼放光，很快就将手无寸铁的普通丧尸给挡了下来。
而随着那位“牧师”的第二句话说完，四道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如晴天霹雳般直接将那四头【丧尸速行者】直接劈成了飞灰！
而在最后，当那“牧师”念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亮起了洁白的翅膀！头顶上也多了个金黄色的光圈……
天使！？
这个形象，让人很难不这么联想。
“藏在历史夹缝中的臭虫，遍布时间长河的水蛭，邪神！乖乖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神雷，天降！！”
“咔！！”
一道粗如水缸般的白色闪电，从那“天使”头顶的天空直劈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延伸到了肖健身上！！
就在那天使的脸上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时，这道闪电仿佛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啊？这……”
“罪人，邪神，你……你究竟施了何等邪法？还不快快散去，乖乖受死！？”
“……”
肖健翻了个白眼，缓缓掏出一柄又黑又粗的、加装了重接炮组建的56半。
然后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名“天使”的脑袋直接爆炸，整个人也迅速烧成了飞灰，被冥冥中注视着这里的那个意志给吞噬了。
“傻鸟。”
肖健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又开始双手抱胸看对方如何应对。
毕竟，那“天使”只是把【丧尸速行者】给劈死了，但其感染衍生出来的普通丧尸却都完好无损。
傲慢啊，傲慢！
如果那“天使”不是膨胀到想“一发秒神”，而是选择清理那些普通丧尸，他们的处境也不会变得如此棘手……
是的，尽管那些农民被祝福过后，无论是力量还是勇气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但问题是他们终究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只要被丧尸咬上一口，甚至只是被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都有可能迅速丧尸化。
“是结界！那邪神周围笼罩着结界！！”
忽然，另一个身穿白袍，手持金属镶边书的“牧师”高声喊道。
肖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说得没错。
是的，肖健的周围，一直都有一道无形的结界。
在这场仗刚开始的时候，肖健其实就已经展开了战棋领域，然而领域范围内他什么都没抓到……
对面那个老银币实在藏得太好了，肖健甚至连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最后索性将领域收到自己前后左右三四格的距离，然后他就开始看戏了。
而肖健的领域边缘，像雾墙结界一样，是有一层厚实的防护结界的，虽然强度上可能没有真正的雾墙结界那么硬，但区区一个觉醒者，无论他能引动多大的力量也都是劈不开的。
毕竟，能对抗领域的，就只有领域。
肖健只要开着领域，几乎可以免疫神级以下的所有攻击。
“啊——”
“滚开，滚开啊怪物！”
“不要啊……”
“……”
在那名“天使”死后，他所维持的光环也很快就消失了。
当增益消失后，农民队伍立即崩溃了。
大量农民不受控制地向两边跑去，引带着那些丧尸也开始逐渐分散……
如果再这样下去任由这些农民将丧尸引走的话，这片巨型大陆很快就会变成一座废墟。
指数级扩散传染的病毒就是这么的可怕！
不过，这片大陆的底蕴还是很强的。
在农民们带着丧尸群开始扩散的时候，更远的地方站出了无数身穿白袍的，甚至是红袍的主教。
他们也拥有向神明祈求力量的能力。
所以，遍布大地的圣雷开始不断劈下，将曾经属于他们自己神明的农民不断劈死。
原本，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在死后都会变成飞灰，然后整个人的精华就会自动飞入某个庞大而又无形的口中。
但这一次，那些被转化成丧尸的农民却并没有变成飞灰，而是化为了雾气缓缓消散。
肖健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果然不愧是伟大之雾啊……优先级居然这么高？”
肖健感叹道，只是他这句感叹之中蕴含的意思，却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那片大陆上的人死后会变成飞灰，其中的某些精华被无形的意志所吞噬……那么，那些变成雾气的尸体，又是被什么东西所吞噬了呢？
“呜呜呜——”
也许是第二阶段的时间到了，也许是被“抢走了祭品”而感到恼羞成怒了。
但总之，急促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的炮灰，变成了那些装备精良的圣骑士。
比起散乱的农民们，这些圣骑士就显得训练有素多了。
他们很快就排成了整齐的冲锋阵形，然后在一声声的号角催促声中，向着要塞镇的方向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是的，自杀式……
……这是肖健对这第二波攻击的定义。
果不其然。
最初圣骑士们的冲锋非常顺利，但在他们越过了边界线的刹那，植物们开火了。
“噗噗噗噗……”
【豌豆狙击手】、【豌豆冰法师】……甚至是【豌豆迫击炮】等等植物开始疯狂开火。
-
2-
1
冰冻……
……
大量的伤害和负面属性，在骑士中间冒了出来。
很快就有骑士被植物们猛烈地攻击打成了飞灰，也有一些骑士没死，但胯下的战马却被打死，最后被后面的铁蹄踩踏成一地飞灰……
当植物们开始攻击后，圣骑士们的决死冲锋顿时被遏制住了，甚至隐隐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呜——”
忽然，号角声再次响起。
与之前急切的冲锋号不同，这一次的号角声很绵长。
在听到这号角声后，其余的圣骑士立即调转马头向身后发起了冲锋。
“噗噗……”
当最后一枚豌豆子弹打出去，并且让一名圣骑士从马上掉下来摔死后，这第二阶段的攻击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搞什么啊。”
肖健慢慢皱起了眉头。
对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作为一名老牌神明，对方的攻击不仅软弱无力，甚至就连精锐的攻击也变得虎头蛇尾了。
为什么？
在肖健的想象中，对方一直都是以神秘而又强大的形象出现的……但现在对方的表现却越来越拉胯了，似乎有点配不上“老牌神明”这个称号。
“难道是什么陷阱？”肖健冥思苦想，可怎么都想不出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难不成……这家伙还没“睡醒”？
肖健忽然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似乎这位神明的本体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肖健索性让大黄帮忙盯一下，自己直接脱离了正面战场，化作渡鸦飞向了迷雾边缘的“战、法、牧”三人组处。
这里，白袍、兜帽男以及小巨人三人正席地而坐，似乎正在聊着什么。
而他们身后还站了一圈圣骑士……显然即便选择了背叛，但他们仍没跳出各自被设定的阶级习惯。
“您怎么来了？”白袍的莫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然后向肖健施礼道。
“我记得，你们曾经对出现了一个‘清醒’的神明非常惊讶，为什么？难道你们自己的神明正在沉睡？”
肖健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话一出，三人都微微一愣，最后还是白袍的库恩答道：
“不，我们的神明没有沉睡，但……它似乎也不是很清醒。”